第6章 藥廬竊卷-羅盤顯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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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堂的青銅巨門在卯時初刻轟然開啟,葉星河踩著沾著庚金碎屑的麻鞋,隨內門弟子魚貫而入。殿內垂掛的萬件法器在晨霧中輕輕搖曳,劍器的清鳴、鼎爐的嗡吟、羅盤的微顫交織成獨特的煉器交響曲,每一道聲波都裹挾著細碎的星芒,在他腕間的星軌上激起漣漪。
“丁級雜役負責戊字區鍛魂爐。”管事吳執事扔來浸滿藥汁的抹布,目光在葉星河頸間的劍鞘殘影上停留半息,“爐內庚金焰若低於天樞方位,便用‘七星引火訣’——若連這個都記不住,趁早去靈田區種毒藤。”
戊字區的鍛魂爐足有兩人高,爐身刻滿初代器修的鍛體手劄殘句,葉星河擦拭爐壁時,指尖突然觸到一道淺刻的劍痕,與父親斷劍上的缺口完全吻合。記憶如潮水般湧來:七歲那年,父親曾在青岩星的鍛鐵房用斷劍刻下同樣的紋路,說這是“庚金入脈”的關鍵引導線。
“哐當——”
東側傳來法器墜地的脆響,一名戴青玉冠的內門弟子正踢打跪地的雜役,腳下踩著半塊開裂的星核:“廢物!連‘星核穩流器’都能摔碎,你以為自己是內門煉器師?”弟子腕間的雙生毒藤腕飾泛著冷光,葉星河認出,正是王啟年的同門——李雲霄。
“李師兄,求您饒了我……”雜役的後背已被抽得血肉模糊,靈脈處滲出黑血,“我娘還在碎星港等我寄靈砂……”
“碎星港?”李雲霄突然冷笑,毒藤腕飾的紋路亮起,“那裏早被血手海盜團燒成廢墟了——就像你這賤命,死在器堂連星核熔爐的灰都算不上。”他揚起皮鞭,鞭梢的星核碎片卻突然轉向,竟刺向自己的手腕。
葉星河迅速收回星力,剛才他暗中用劍鞘共鳴引動鞭梢星核,借李雲霄的力反噬其靈脈。這招“借星反刺”是昨夜在鍛魂爐火光中領悟的,利用器修對金屬的感應,將敵人的法器化作雙刃劍。
“怎麽回事?”李雲霄甩動手腕,驚疑不定地看向鍛魂爐方向。葉星河立刻低頭擦拭爐台,腕間星軌暗下,唯有劍鞘殘片在袖中發燙,殘片表麵的星紋,此刻正與鍛魂爐內的器魂產生微弱共鳴。
申時三刻,器堂響起換班的銅鈴聲。葉星河揣著從爐底撿到的隕鐵碎渣,繞道前往藥廬——孟老手劄中提到,藥廬的“靈砂密卷”記載著星隕殿的方位坐標。途經藏經閣時,他聽見兩名外門弟子的低語:
“劉長老暴斃那晚,試練塔的星紋碑亮了整夜……”
“噓!內門在追查器修血脈,聽說當年葉家的三瓣劍鞘,能召喚初代器修的器魂大軍……”
藥廬的木門虛掩著,腐葉與靈砂混合的氣息撲麵而來。葉星河剛踏過門檻,腳下的青磚突然發出機括輕響,牆麵上的藥櫃自動翻轉,露出暗格中整齊排列的玉簡——正是《靈砂密卷》。
他取出阿虎遺留的星螺吊墜碎渣,貼在玉簡上,星力催動下,玉簡表麵浮現出星圖投影:靈樞星的地脈網絡中央,試練塔下方赫然有個黑色漩渦,標注著“星隕殿·萬兵之塚”。更令他心驚的是,旋渦周圍環繞著七個紅點,正是這幾日失蹤的器修雜役位置——包括阿虎和陳三。
“小賊,敢偷藥廬密卷!”
李雲霄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葉星河抬頭,隻見對方站在房梁上,手中握著改良版的毒藤鏈刀,刀刃上竟嵌著半塊星隕殿令牌。他來不及多想,將玉簡塞進腰帶,反手甩出隕鐵碎渣,借鍛魂爐殘留的庚金焰點燃碎渣,形成“星火迷蹤陣”。
密卷的星圖突然與他懷中的北鬥分星盤共鳴,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最終指向藥廬地磚的“搖光位”。葉星河猛踏地磚,暗門轟然開啟,一股夾雜著器魂低吟的寒氣撲麵而來——正是星隕殿的入口方向。
“想逃?”李雲霄的鏈刀劈碎星火,毒藤藤蔓已纏住他的腳踝,“劉長老臨終前傳訊,說你有三瓣劍鞘——把它交出來,我讓你死得痛快點。”
葉星河感覺腳踝傳來蝕骨之痛,毒藤的黑血正順著靈脈侵蝕星軌。危急時刻,他突然引動劍鞘殘片,三瓣合一的星芒首次在藥廬內完全綻放,竟將密卷玉簡上的星圖投影化作實質星軌,在地麵鋪出初代器修的鍛體路線圖。
“這是……星河劍典的引魂陣?”李雲霄的瞳孔驟縮,他終於想起,師父曾說過葉家劍鞘能喚醒星隕殿的器魂,“九眼大人說得對,葉家血脈果然是鑰匙——”
話音未落,星軌路線圖突然爆發出強光,藥廬內所有金屬器物懸浮而起,組成臨時的“萬兵劍陣”。葉星河感覺有無數器魂在耳邊低語,指引他操控這些法器。他本能地揮出劍鞘,七柄鏽劍應聲出鞘,分別刺向李雲霄的七處星竅。
“噗——”
毒藤鏈刀落地,李雲霄捂著胸口跪倒,腕間的毒藤腕飾已被星芒灼穿。葉星河趁機踢開暗門,順著石階往下,卻在觸碰到星隕殿大門時,聽見腦海中響起祖父的聲音:“星隕殿需三瓣劍鞘與葉家血脈共啟,但若此時開啟,九眼魔尊的血契印記會順著門縫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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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收回手,發現大門上的星紋正在吸收他的精血,門縫中滲出的黑血,竟與李雲霄體內的毒血同源——果然如孟老所說,內門早已在星隕殿大門設下血契陷阱。
返回器堂時,鍛魂爐的庚金焰已降至天樞方位以下,葉星河顧不上調息,立刻施展“七星引火訣”。當他將劍鞘殘片按在爐壁的星紋上,爐內突然飛出一枚菱形隕鐵,上麵刻著與父親斷劍相同的星軌——正是葉家祖傳的“庚金鍛骨令”。
“原來父親當年真的來過器堂……”他摸著鍛骨令上的血痕,推測這是父親被內門拒絕時,留下的最後一絲傳承。鍛骨令剛入手,腕間星軌突然暴漲,竟能“看”見整座器堂的靈脈走向,甚至感應到三層樓上,吳執事正在翻閱記載葉家滅門案的密檔。
子夜,葉星河躺在潮濕的雜役床上,借月光研究從藥廬帶出的密卷。玉簡殘頁上的星圖,此刻與北鬥分星盤完全重合,在草席上投出立體的靈樞星模型,模型中央的星隕殿大門緩緩轉動,每轉動一度,就有一道器魂虛影飛出。
“阿河,記住,器修的本命兵魂不是武器,是自己的骨頭。”
母親的聲音突然在腦海中響起,葉星河低頭,看見腕間的星軌已蔓延至手肘,肱骨表麵浮現出與鍛魂爐相同的煉器紋路——這是淬體訣第三重“庚金入脈”圓滿的征兆。他摸出三瓣劍鞘,發現劍鞘表麵的星紋,此刻正與他體內的星軌形成閉環,仿佛在等待某個契機,徹底喚醒劍典的力量。
窗外,試練塔的星紋碑再次亮起,葉星河知道,那是李雲霄的求救信號。他悄悄將鍛骨令藏入枕下,摸向腰間的星隕殿令牌殘片,上麵的“萬兵朝宗”四字,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三日後的開殿儀式,必定是場硬仗。”他對著黑暗低語,指尖劃過劍鞘邊緣的缺口,“但你們忘了,葉家的器修,從來都是把自己煉成武器——就像這劍鞘,碎過,裂過,卻隻會在血與火中,變得更堅韌。”
藥廬深處,李雲霄的屍體旁,那道暗門正在緩緩閉合,門後傳來萬兵齊鳴的震顫,仿佛在訴說初代器修的不甘與期待。而在器堂的庚金鍛魂爐內,一枚刻著葉星河星軌的本命兵魂正在成型,兵魂表麵的紋路,竟與星隕殿大門的鎖孔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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