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寒鋒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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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時間轉瞬即逝,已至內門試煉報名之日。
    報名處的青石階上凝著晨霜,陸凡的布鞋踩碎冰碴時發出細碎的聲響。七八個雜役圍在告示板前,像群搶食的麻雀嘰喳不停。
    "今年試煉改了規矩!"豁牙的一個雜役指著朱砂告示,"最後一關不再是硬接鐵骨境師兄三十招?而是要在與其的對決當中立於不敗之地!"
    "這不是要人命嗎?"有一瘸腿之人啐了口唾沫,"去年張鐵頭銅皮大成都被趙莽活活打死了..."
    陸凡低頭擠到案前,沾著墨跡的毛筆在名冊上懸了半晌,
    "喲,這不是藥廬的陸大醫師嗎?"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陸凡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趙莽的狗腿子,
    "怎麽?有林師姐撐腰現在有膽氣了?敢來參加此等測試?"
    哄笑聲中,陸凡的筆尖穩穩落定。墨跡未幹的"凡"字最後一勾。
    狗腿子看到陸凡報名參加了內門測試,確認他在上麵寫下了“陸凡”這兩個字後,他心中大喜。
    他不怕陸凡參加,就怕陸凡不參加!
    隻要陸凡參加了此次測試,他的主子趙莽一定有千百種手段讓其慘死!
    "報名費十兩。"執事弟子頭也不抬,"死了不退。"
    陸凡從懷中摸出個粗布錢袋,僅僅倒出二十枚帶著藥香的銅板,他倒是忘記了參賽前需要交筆報名費。
    玄武門此舉也是在篩選部分的參賽選手,把參加的機會留給那些更有實力之人。
    因為在漢國,隻要你有實力,就等於有了金銀。
    隻要有實力,玄武門內有不少家世殷實的人會主動替他們出這十兩。這十兩對平民百姓來說很多,但是在一些大家族的眼裏,不值一提!
    如果這十兩能因此結下一段未來內門弟子的善緣,那這十兩將非常超值。
    畢竟如果沒有這層篩選,玄武門第九代幾千外門弟子參與人數過多的話,不知何時可以結束這試煉!
    這試煉也不會對連十兩都湊不齊的人打開大門。
    "就這?"狗腿子用劍鞘挑起錢袋,"怕是連棺材板都買不起..."
    "我替他墊。"
    清冷的女聲傳來。林月嬋的白玉簪在晨光中泛著冷芒,藕荷色披風掃過處,雜役們慌忙讓出條道。
    "三、三師姐..."執事弟子手一抖,朱砂濺在名冊上,"這不合規矩..."
    "規矩?"林月嬋指尖微動,將十兩銀錠丟在案頭,"現在合了。"
    陸凡屋內燭火整夜未熄。自決定要報名那日起,他便每夜聽著寒潭蛙鳴調息。
    "寅時三刻,百會納氣..."他翻看著窺天決陷入思索。
    這段時間無論自己如何努力,體內的金氣都未能成長一絲,這讓他很是苦惱。
    也不知是自己天資愚鈍,還是用錯了方法。
    ————
    試煉當日!
    寒潭結了層薄冰。陸凡站在隊伍當中,很不起眼,粗布衣上的補丁在晨風中翻飛。
    僅僅第一輪雜役間的互相切磋,前頭三十六個雜役,已有十七人躺著被抬下擂台。好不激烈!
    "第三十七號!"
    青石擂台上血跡未幹。陸凡的對手是個使雙刀的疤臉漢子,銅皮境的煞氣驚飛了潭邊寒鴉。
    "小子,現在跪地求饒..."疤臉舔著刀鋒,"爺給你個痛快。"
    陸凡閉目調息。當銅鑼敲響時,他忽然睜眼——在窺天訣的視界裏,疤臉的渾身漏洞百出。
    他的呼吸如破風箱般雜亂,雙刀揮舞時右肋空門大露。
    "嗖!"
    第一刀貼麵而過。陸凡踉蹌後退,看似狼狽實則非常鎮定。當雙刀交叉劈來時,他突然矮身滑步,手肘"恰好"撞在對方章門穴。
    "當啷!"
    雙刀墜地聲與驚呼同時炸響。疤臉漲紅著臉跪倒在地,竟是被自己的刀柄反震了穴位。
    "勝者,陸凡!"
    裁判長老的宣判掀起軒然大波。觀武台上,林月嬋的白玉簪在掌心轉出殘影,看向陸凡的雙眼有些精芒閃過。
    第一輪的選拔對於現在的陸凡來說,實力基本都隻是在銅皮的初級階段,實在沒有什麽難度。
    第一日選拔結束,陸凡後續連戰三場,看似最險時劍鋒離咽喉不過半寸。
    但實際上,這些致命的殺招在陸凡的感知裏,竟如慢動作般破綻百出。
    他回到屋內獨自回顧今日的戰鬥。
    "今天的表現不錯!"林月嬋鬼魅般出現在門邊,
    "明日對陣內門弟子,但是大概率會對陣趙莽,他和執法弟子關係不錯……"
    她甩來瓶金瘡藥,
    "我要看看你真正的實力,我現在有一種很奇怪的預感,遲早一天,六天縱或許會再多一位。"
    “你說的該不會是我吧?”
    陸凡被林月嬋此話一驚,沒想到自己現在在林月嬋的心目中竟有這種地位。
    “嗬嗬。”林月嬋突然笑了,這還是認識這麽久以來,陸凡第一次看到林月嬋笑,美的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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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來可能是最近的施針下,林月嬋的寒毒好轉了很多,心情也好了很多。
    眼看陸凡盯著自己愣神,林月嬋輕哼一聲,轉身離開,隻留下一道倩影。
    此時的林月嬋,已經不再是初見時的死氣層層,身上仿佛也添了幾分不同的色彩。
    陸凡由衷為其感到高興,同時,他也注意到,那白玉簪,林月嬋平日裏都是放在家中的,不知何時,她已經戴在了發間。
    第二日,試煉終賽當天!
    陸凡走上抽簽台時,聽見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嗤笑聲。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粗布衣上密密麻麻的補丁,又望了望前方排隊的弟子們身上嶄新的武服,有些落差。
    "這一輪麵對內門弟子的對決,將抽簽決定對手。"前麵一個滿臉麻子的雜役壓低聲音道,"要是抽到趙莽..."
    "那還不如直接跳寒潭來得痛快。"旁邊瘦高個接話,脖子上的傷疤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去年王鐵柱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抽簽台前擺著個三尺見方的青銅鼎,鼎中翻滾著數十枚竹簽。
    "第三十七號,陸凡!"
    執事弟子尖細的嗓音刺破晨霧。陸凡走上前去,看見鼎中竹簽上密密麻麻刻著名字。
    他深吸一口氣,周遭的嘈雜聲忽然遠去,鼎中每一枚竹簽的顫動都清晰可辨。
    右手探入鼎中的刹那,一塊碎冰突然從簷角墜落,正好砸在鼎沿。"鐺"的一聲脆響,鼎中竹簽齊齊跳起。陸凡眼疾手快,在竹簽重新落下的瞬間捏住一枚。
    執事弟子一把奪過竹簽,眯著眼辨認上麵的刻痕。突然,他的山羊胡抖了抖,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笑容:"第三輪,對陣趙莽!"
    觀武席上頓時炸開了鍋。陸凡感覺後背被數十道目光刺得生疼,其中最灼熱的一道來自右側高台——趙莽不知何時換了一把更加誇張的重劍,正敲打著欄杆,玄鐵劍鞘上七顆銅釘在晨光中泛著血色。
    "有意思。"陰冷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陸凡轉頭看見身旁人幸災樂禍的臉,"你小子真是運氣差到了極點。"
    陸凡沉默地退回角落,指腹摩挲著竹簽上"趙莽"二字的刻痕。這名字刻得極深,邊緣還殘留著暗紅色的漆,
    像是用血描過。他忽然想起老趙生前醉酒時的話:"抽簽鼎底的竹簽,都是泡過藥水的..."
    可能有些奇異的藥水浸泡過後,他們想要此簽上的姓名是誰,那便是誰!
    看來趙莽是吃定自己了,無論自己抽到的對手是誰,可能最後這簽子上,始終是他趙莽!
    不過,還真當自己是個軟柿子來捏嗎?
    裁判長老的銅鑼聲穿透晨霧:"此輪比試為終試,半柱香後開始!"
    陸凡盤坐在擂台邊的石墩上調息。窺天訣的暖流在經脈中緩緩遊走,將刺骨的寒意隔絕在外。
    忽然,一片陰影籠罩下來,濃烈的酒氣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
    "現在認輸還來得及。"趙莽的重劍插在青石縫裏,劍柄上纏著的紅綢拂過陸凡麵頰,"跪下來磕三個響頭,爺讓你當個捧劍童子。"
    陸凡睜開眼,他慢慢起身,拍了拍粗布衣上的霜粒:"師兄的劍,怕是捧不起。"
    “小子,今日就是你的祭日!你錯就錯在不該離三師姐太近。”
    趙莽的瞳孔驟然收縮,重劍"錚"地一聲出鞘三寸。正要發作時,裁判長老的銅鑼再次響起:"選手就位!"
    擂台上陸凡和趙莽就位。
    "當啷——"
    銅鑼餘韻在寒潭水麵蕩開層層波紋。趙莽的重劍已經劈到麵前,劍風撕開晨霧,露出後麵猙獰的麵容。
    陸凡看似慌亂地後退,足尖卻精準地勾起一塊碎冰。
    "砰!"
    重劍劈入青磚,碎冰四濺。趙莽的劍勢被這突如其來的阻礙帶偏三分,劍鋒擦著陸凡衣角劃過,在擂台邊緣斬出半尺深的溝壑。
    觀武席上一片嘩然,誰都沒想到這個雜役能躲過鐵骨境修士的全力一擊。
    "鼠輩!"趙莽怒吼一聲,劍招突變。沉重的玄鐵劍竟使出一路輕靈的追風劍法,七道劍影如孔雀開屏般綻放,封死了所有退路。
    陸凡的瞳孔中金芒流轉。在窺天訣的視界裏,七道劍影中唯有一道凝實——正是趙莽右肩舊傷所在的方位。
    他忽然迎著劍鋒踏出半步,右手雙指並攏如劍,直刺對方章門穴。
    "找死!"趙莽獰笑著催動內力,劍鋒突然暴漲三尺青芒。
    這是鐵骨境才能激發的劍氣,看台上林月嬋猛地站起,藕荷色披風在勁風中獵獵作響。
    劍氣觸及皮膚的瞬間,陸凡的呼吸一緩。周身毛孔甚至隱隱滲出淡金霧氣,趙莽前進的劍勢突然一頓,在這爭鋒相對的時刻,這一頓可足以改變戰局。
    "破!"
    陸凡喉間迸出龍吟般的低喝。雙指精準點在劍脊七寸處,他將體內的氣息聚集於一點。
    玄鐵重劍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蛛網般的裂紋從劍鍔蔓延至劍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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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趙莽虎口迸裂,踉蹌後退時踩碎三塊青磚。他望著手中殘劍,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給我開!"
    寒潭水麵突然沸騰。趙莽周身骨骼爆出炒豆般的炸響,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鐵灰色光澤。觀武席上眾人神色微微一動:"臨陣破境?"
    "突破化勁?"執法長老手中茶盞墜地,"龜甲功九重!"
    趙莽的瞳孔已化作獸類般的豎瞳,斷劍在他手中重燃青芒。
    每踏一步,擂台邊緣的寒鐵樁便崩裂一根,飛濺的碎石在陸凡臉上劃出細密的血痕。
    "能逼我使出底牌..."趙莽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刺響,"你死得不冤!"
    陸凡在趙莽劍幕中騰挪閃避,布衣被劍氣撕成碎片,露出脊背。
    每次看似險之又險的避讓,實則都踏在趙莽換氣的間隙。窺天訣的金芒在皮下流轉,將五感提升到匪夷所思的境界。
    "隻會逃嗎?"趙莽突然變招,突然開始蓄力。
    "到此為止!"趙莽躍至半空,重劍殘片凝出十丈劍罡。這是化境的全力一擊,帶起濃烈勁風。
    陸凡眼中金芒卻熾烈如日。
    他看見劍罡中流轉的七處氣穴,絲毫不懼。雙掌合十如刀,竟迎著劍罡劈下。
    "鐺——!"
    金鐵交鳴聲響徹雲霄。陸凡的雙掌泛起玉色光澤,在劍罡中撕開一道裂縫。趙莽不可置信地看著胸口。
    "你..."他轟然跪地,鐵灰色皮膚迅速褪去,"這是什麽功法..."
    陸凡踉蹌落地,七竅滲出血絲。那窺天決神秘氣息的反噬如潮水般湧來,他卻強撐著走向台邊:"野路子罷了。"
    “這究竟是何種手段?”
    看台上一片嘩然。
    誰也沒想到這一戰的勝者是陸凡!
    胡玉龍和林月嬋等人麵露異色。
    饒是他們這種天縱,也未能在剛剛的交手中看出,陸凡用了何種手段!
    隱隱看到了些許的金芒!像通玄境界的劍芒,又不像,氣息要柔和很多。
    "此子..."藥長老的藤杖深深陷入青磚,"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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