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孤月劍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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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你以為無極仙門,是你撒野的地方?”
    蒼陽子強壓下翻湧的靈血,怒喝一聲,周身靈焰炸開,竟強行穩住了體內氣機,隱隱還要再戰。
    但還不等他再次出手,四麵八方,一道道金丹靈壓驟然浮現。
    “夠了。”
    “竟敢殺入我無極仙門山門,還對蒼陽子出手,你當真以為我們無人了嗎?”
    “無極仙門豈容你等宵小肆意妄為!”
    語落,一位位金丹長老現身天際,各自踏空而來,氣息如天柱般轟然壓下。他們皆是無極仙門隱藏在幕後的底蘊之力,平日深居簡出,今日卻齊齊動了殺機。
    轟!
    十數道術法如天瀑墜落,光輝萬丈,有火焰、有寒流、有狂雷、有無形斬念之術,更不乏幾位已領悟意境的金丹大修,所凝結的殺招中,意誌如潮、氣機如獄,哪怕是樊叔,也得慎之又慎!
    這一刻,楚無鋒,竟以一人之力,硬撼整個無極仙門金丹群戰!
    他沒有退,偏偏硬撼而上!
    金丹術法如雷霆落雨,炸裂在他周身,濺起的血光連連不止,甚至有一口劍氣幾乎刺穿了他的肩胛,可楚無鋒眼中卻沒有絲毫退意,反而愈發嗜血,戰意滔天!
    他根本不理其他人,隻盯著蒼陽子一人猛攻!
    以傷換傷,拳拳到肉,劍氣破空!
    打得蒼陽子白衣破碎,披頭散發,身形狼狽如狗,一口金丹氣險些震散,當場吐出一大口血來。
    “瘋子……瘋子……你瘋了嗎?!”蒼陽子又驚又怒,可迎來的,是更加暴烈的一擊。
    下方,夏笠已是目眥欲裂。
    她根本顧不上什麽築基金丹的境界差距,猛地拔劍而起,白衣如電,直衝天際!
    “樊叔!”
    她再看不下去了!
    可就在她即將飛入戰圈的刹那,一隻溫和卻不可抗拒的大手落在她肩上,將她穩穩按住。
    夏笠愣住,猛地回頭。
    那是一位麵容儒雅的中年男子,著淡青道袍,氣息不顯,站在那裏,卻仿佛天生便是這天地的主角。他不怒自威,身後風平浪靜,連那呼嘯的天風也仿佛安靜了下來。
    “爹爹……你出關了……”
    夏笠一下子泄了氣,眼神中浮現出一絲驚喜,又有些不好意思,乖巧地站定不動。
    那青年輕輕笑了笑,緩緩道:“阿笠。”
    語氣溫柔,目光卻落在天際那渾身染血的老人身上,目光微沉。
    “夠了。笠兒胡鬧,你也陪她一起胡鬧不成?”
    聲音不大,甚至稱得上溫和,可就在那一瞬,原本還在圍攻楚無鋒的眾多金丹修士,竟齊齊身體一頓,宛如被一股無形威壓按住,法訣一滯,術法盡散!
    他們臉色瞬變,紛紛望向那道身影。
    “他是……”
    “海島主……!”
    “仙島現任島主,元嬰期的夏元昊!”
    有人悄然吞咽,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樊叔站在半空之中,渾身是血,嘴角卻浮起一抹倦意中的釋然,輕聲一禮:
    “老爺。”
    夏元昊點頭回應,伸手一抬,一道如風似水的清光將楚無鋒從戰圈中托起。
    這一刻,天地歸寂。
    誰也不敢再動。
    楚無鋒沉默站在空中,眼中殺意未消,卻沒有再出手。他知道,若是再戰,自己必會死在眾人的圍攻之下。
    但現在,有老爺在——
    他,終於可以退下了。
    夏笠站在地麵,咬著嘴唇,似乎還想說什麽。
    夏元昊卻隻是微笑,手掌輕柔地在夏笠頭頂揉了揉,語氣淡淡:“撒夠了野,也該回家了。”
    這話語雖輕,卻如重錘砸在無極仙門眾金丹修士心頭。
    金丹強者紛紛神色難看,卻無人再敢出聲。不是他們懦弱,而是此刻站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元嬰大修。
    夏元昊。
    到了元嬰這個層次,不是數量可以彌補的差距。哪怕你是意境圓滿的金丹,也不過是元嬰手下的一縷灰塵。
    而今天,這尊煊赫一方的存在,就站在他們山門之前。
    殺機不顯,氣息不揚,卻無人敢動分毫。
    就在這時——
    “轟!”
    一聲沉雷般的鳴響從天而降,整座無極仙門山門都為之一震。那是靈脈在回應,是山門陣法自動運轉,是天地感應出另一尊恐怖的意誌。
    天幕一沉,一道金光垂天而落,化作一尊仿佛從日月之間踏步而出的身影,周身金光彌漫,看不清容貌,卻自帶一種俯瞰眾生的莊嚴與威壓。
    無極老祖,現身。
    元嬰期的真正強者,威名傳遍蒼茫大陸,是無極仙門鎮宗底蘊之一。
    他的聲音,隨之響起,悠然浩大,卻帶著一絲不可質疑的威勢:
    “夏道友,何故今日臨我無極仙門?”
    這一問,宛若天道之音,直擊心神,哪怕是遠處觀戰的普通弟子,也忍不住雙膝發軟,幾乎跪倒在地。
    夏笠麵色微白,耳中嗡嗡作響,夏元昊卻隻是微微一抬手,一道清風化去這天地壓迫,淡然道:
    “教小女來討個公道罷了。”
    語氣雖淡,卻仿佛鋒刃入鞘、殺意藏鋒,字字如金鐵敲落,毫不退讓。
    天空中那道金光人影沉默了片刻,聲音再次響起:
    “夏道友,你應知仙門之中,曆練為先,生死有命,過往之怨,何必較真?”
    夏元昊淡淡一笑:“你也應知,這世上,有人生死由命,有人……命由我奪。”
    這一句,落地如雷。
    下方一眾弟子、金丹修士神色駭然,冷汗涔涔。
    這才是真正的元嬰之爭。
    沒有義理,沒有公道,隻有道心壓製與力量碾壓。
    夏元昊目光一轉,掃向仍站在一旁、麵色鐵青的蒼陽子,眼中寒光一閃。
    “不過……若非我及時趕來,某些人怕是真要對我家女兒下死手了。”
    “無極老祖,你我皆為元嬰,若你不想我再動手,也該交代一個說法了。”
    天穹之上,那道金光身影緩緩開口:
    “我無極仙門,不護短。但若要交代,我自會親自處理。”
    “至於令女……”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難以琢磨的意味:
    “既主動闖本宗山門,須得留下一道劍印於宗門令壁,以作補償。”
    夏元昊眉頭微挑,卻並未立刻拒絕,反而轉頭看向夏笠,“阿笠,如何?”
    夏笠眼神一亮,明白老爹是在給她台階下,也是在保護她。她輕輕一笑,目光掃過眾多弟子與金丹,淡淡道:
    “那便留一劍,謝過無極仙門高抬貴手。”
    她輕抬玉手,凝聚一道如月之劍,劍氣不怒自威,在山門前刻下一道孤月劍痕。
    霎時間,整個無極仙門,寂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