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暗中調查尋根源

字數:4349   加入書籤

A+A-


    王大陸的電話剛掛,丁義珍已經站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按下內線:“小陳,通知安欣、李響,十分鍾後我辦公室碰頭,有緊急任務。”
    他沒等回應,直接撥通了市公安局技偵科的電話:“把昨晚八點化工廠門口的全部監控調出來,重點盯那個發錢的黑夾克,我要他從出現到離開的每一步軌跡。另外,把過去三天他所有可能經過的路口攝像頭都篩一遍,尤其是東區勝利路、老城解放街、南湖街道辦這幾個點。”
    放下電話,他拉開抽屜,取出昨晚封存的灰色檔案袋,抽出幾張打印圖攤在桌上。夾克男在菜市場貼紙、在社區發傳單、在信訪信箱塞材料——三張截圖排成一列,動作幹淨利落,像是訓練過的。
    “不是臨時拉來的散兵遊勇。”丁義珍自言自語,“是熟手。”
    十分鍾後,安欣和李響一前一後推門進來。安欣手裏拎著筆記本電腦,李響則揣著一疊文件。
    “剛查了,那輛銀色商務車登記信息是空的。”安欣開門見山,“但車牌雖然沒掛,車尾年檢貼紙指向京北機動車檢測中心,確實是趙立冬表弟名下的單位。”
    丁義珍點頭:“繼續追。那輛車最後一次出現在城西停車場,你們盯住這個點。另外,查‘宏遠物業’的底。”
    李響翻開文件:“查了工商注冊,法人叫劉誌國,趙立冬的遠房表侄,三十歲,無業記錄,名下還有兩家空殼公司。宏遠物業注冊資金兩百萬,實繳為零,社保一個沒交,典型的皮包公司。”
    “但它有沒有接過政府項目?”丁義珍問。
    “有。”李響遞上一頁複印件,“上個月中標了市政府研究室的‘社情民意調研服務’,合同金額八十萬,款項已撥付。”
    辦公室安靜了一瞬。
    丁義珍冷笑:“調研?調研到居民頭上發錢舉橫幅?這叫‘收集民意’?”
    安欣插話:“我已經讓技術組比對了近期所有投訴電話的號碼,二十八個虛擬號段,全部通過同一家網絡服務商批量注冊,ip集中在境外服務器跳轉。話術模板也一樣——‘我們等了十年,不能再等’‘政府隻顧發展,不管公平’,全是趙立冬最近在會上提過的詞。”
    “他在用自己的嘴,教群眾怎麽罵自己。”丁義珍靠在椅背上,“演雙簧呢。”
    他站起身,在屋裏走了兩步:“現在兩條線:一條查錢,一條查人。安欣,你以市住建局物業資質年審的名義,去宏遠物業走一趟,看看他們辦公室有沒有實際運營痕跡,順便調他們的訪客登記和監控。”
    “李響,你去找審計局老張,非正式問一下,這筆八十萬的項目是誰提議的,審批流程有沒有異常。別留記錄,口頭打聽就行。”
    兩人點頭記下。
    “還有。”丁義珍看著安欣,“昨晚那個發錢的黑夾克,他不可能憑空消失。你去城西停車場蹲守,那裏是他的活動終點,也可能是起點。盯住他,但別靠近,拍下所有接觸的人。”
    安欣合上電腦:“明白,我今晚就去。”
    “不等今晚。”丁義珍看了眼表,“現在就去。他昨晚八點出現,說明白天藏匿,晚上行動。你搶在他前頭布控。”
    安欣沒再多問,轉身出門。李響緊隨其後。
    丁義珍重新坐回椅子,打開公安內網,調出市政府研究室的公開信息。負責人叫孫培林,四十出頭,履曆幹淨,但過去三年從未主導過類似項目。而這次“輿情調研”是他主動申報的。
    他記下孫培林的名字,又翻出趙立冬上周在常委會的發言記錄。那句“老百姓等了十年,不能再等了”被媒體摘出來當標題,當時聽著像為民請命,現在看,像在給一場早就安排好的“民意”鋪台。
    他合上電腦,撥通鍾小艾的電話:“小艾,之前讓你查的趙立冬會客記錄,有線索了嗎?”
    “有。”鍾小艾聲音壓低,“他前天晚上七點,在城南一家私人茶室見了個男人,沒帶秘書,也沒登記。監控拍到對方戴著墨鏡,穿深色風衣,離開時上了輛掛臨時牌照的車。”
    “車牌呢?”
    “京o·x8716,臨時牌,有效期三天。”
    丁義珍眼神一凝:“這車是誰的?”
    “係統顯示是市政府車隊的公務保障車,但當天沒有派車記錄。”
    “私自用車?”他冷笑,“還挺講究。”
    他掛了電話,正要記下車牌號,手機又響了。
    是安欣。
    “丁市長,我在城西停車場,剛拍到畫麵。”
    “說。”
    “夾克男出現了,淩晨六點十分,開那輛銀色商務車進來。等了大概二十分鍾,一輛黑色suv停在他旁邊。副駕下來個戴墨鏡的男人,兩人沒說話,夾克男從車裏拿出一疊材料遞過去。對方接過,上車走了。”
    “車牌拍到了嗎?”
    “拍到了。京o·x8716,臨時牌照。”
    丁義珍手指在桌麵上敲了一下:“你沒跟?”
    “沒跟。臨時牌照車能在全市自由通行,萬一對方察覺,容易暴露。”
    “做得對。”丁義珍沉聲,“把視頻傳回來,原地撤離,換便衣,別再出現在那片。”
    掛了電話,他立刻撥通周叔的號碼。
    “老周,幫我查個車牌,京o·x8716,臨時牌,今天有沒有在市政府出現過。重點查它進出時間,停在哪個樓前,有沒有人接待。”
    “你要查內部人?”周叔問。
    “不止是人。”丁義珍盯著桌麵,“是查誰在用政府的殼,幹髒活。”
    半小時後,周叔回信。
    “車早上七點二十三分進的東門,停在三號樓後側,七點四十五分離開。門禁記錄顯示,駕駛員刷的是孫培林的門禁卡。”
    丁義珍盯著手機,緩緩吐出一口氣。
    孫培林,研究室主任,八十萬項目的審批人,也是那輛臨時牌照車的“接待人”。
    他打開電腦,新建一個加密文件夾,命名為“宏遠調查”,把安欣傳回的視頻、李響的合同複印件、鍾小艾的會客記錄、周叔的門禁數據全部歸檔。
    然後他撥通安欣電話:“你們先收隊,別再靠近停車場。對方今天能交接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我們等。”
    “您懷疑他們還會再動?”
    “一定會。”丁義珍說,“他們以為發點錢、舉個橫幅就能攪亂局麵,可他們忘了,群眾不是演員,橫幅也不是劇本。真問題藏不住,假動作更撐不久。”
    他頓了頓,聲音低下去:“現在我們不抓人,不打草,就等蛇自己出洞。”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
    安欣問:“那接下來怎麽辦?”
    “等。”丁義珍看著窗外漸亮的天色,“他們每動一次,就離根近一步。隻要再出手一次,就能順藤摸到老窩。”
    他掛了電話,起身走到窗前。遠處工地的塔吊依舊在轉,紅燈一閃一閃。
    手機震動,是李響發來的消息:“孫培林今早八點進了研究室,辦公室亮了燈。”
    丁義珍回了一句:“盯住他,別驚動。另外,查他最近有沒有打印過文件,特別是帶‘階段性匯報’字樣的。”
    發完消息,他轉身回到辦公桌前,打開台曆,抽出壓在下麵的那張便簽,上麵寫著“趙家新計”。
    他拿起筆,在下麵添了一行:
    “宏遠物業,孫培林接貨,八十萬買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