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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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大爺立馬下車,拿著燈籠看向四周,想尋個人家,可夜黑人靜,哪裏有人。
他在馬車外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大人,你看……”
這單活是好不容易接到的,這會出了叉子,他有些擔憂這位大人以後不讓他來趕車了……
安福沒理會紀大爺的憂心,上前問,“能借到燈?這黑燈瞎火要是翻車也危險。”
紀大爺道歉,“這可如何是好,對麵也沒回來……”
話音剛落,前方卻有人提著一盞燈來了。
紀大爺如見救星,跑了上去,“巧燈娘子啊,你可回來了,你家可有多餘的燈?”
趙琰呼吸一頓,轉過身來,女子身形慢慢顯現。
她今日穿的是淡紫色的長裙,格外嫻雅寧靜。
“你的燈壞了啊。”她輕柔地問。
紀大爺說,“是咧,巧燈娘子可先借我一盞,急著用。”
“借倒不必,我送你一盞,等一會啊。”女子聲音輕柔,轉身打開籬笆,又開了房門,一會小院前的彩燈都被點亮,她提著一盞亭台樓閣燈走了出來。
走近時怔了一下,她才發現是他,“見過州牧大人。”
趙琰沒想她這般守禮,“出門在外不用多禮。”
俞畫棠將燈遞了過去,轉身行禮離開。
趙琰先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疑惑,“大人可是有事。”
趙琰看著她,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拉住她。
可能有些話相對她說吧,畢竟在此之前他們也是夫妻,伸手讓她往旁邊走了幾步道,“許久沒見了,想不到在這裏碰見你。”
他的聲音一如以前的溫潤,甚至帶些讓人沉醉的溫度。如今他已不穿金絲錦袍,一身棉布長衫更襯托他清冷出塵。
她想但凡女子見了都會心動,以前的她也是深陷其中。
可一個人終究不會跌落深淵兩次,好在她認清了自己……
也認清了他……
她往後退了幾步,稍微拉開些距離,軟聲道,“謝大人關心,民女一切都好。大人初次來泉州,也請保重身體。”
趙琰聽明白了,她的話,她的稱呼都是客套梳理的,甚至還用大人來隔絕他們之間的關係。
是了,他們隻是前夫與前妻的關係……
趙琰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心中有些悵然。
他叫住她是想用之前的身份說話,今日在公堂上多謝她出手,他才能這般快理清案件。
過了一會,他道,“三年前你走得匆忙,如今一切還好嗎。”
她答,“有勞大人關心,民女一切都好,如今也有一技之長伴身,不愁往後生活。”
依然是大人和民女,趙琰突然覺得這個稱呼實在過於疏離,“當時,其實我有許多問題想問你,可第二日就聽說你已經回泉州了。”
俞畫棠笑,“京城中並無親眷,還是早些回來好。”
又道,“大人還有事嗎,天色不早了。”
這是拒絕,也是趕人,趙琰沉默。
其實是無事,可他想找她說句話,“今日多謝你助我。”
“那燈出自民女之手,舉手之勞而已,大人言重。”
到這裏,的確是沒有什麽可說的,他心中有些微赧,“如今我是泉州州牧,你一個女子生活終會有些不便,如果需要我幫助,盡可直接找我。想來,我還是能幫上忙的,以前,我終究有些不對之處……”
“大人何必自責,也不全是大人的錯。以前民女沒看清自身,也不知門第。如今民女回歸原有的生活,大人也是如願為進內閣努力,都是迷途知返之人。如果要說從前,終究是民女不知身份,蹉跎了大人的姻緣,如今民女已然悔悟,日子也平淡,也不需大人幫助。”
“大人勤政愛民,自是不必掛念。”
她說話客氣,又將以前的事看成前塵過往,趙琰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麽。
這時,安福叫了一聲,“公子,天色太晚了,明日還要公幹……”
“大人慢走。”話別於此,俞畫棠轉身回屋。
趙琰見她毫不猶豫地開門進院,再次將門關上。歎了一口氣,終究回到了馬車上。
安福原本一直在黑夜中看女子長相,直到俞畫棠回屋關門時,他終於看清了,就是以前的三……少夫人……
馬車內,寂靜無聲,他看了一眼公子臉色,冷靜淡然。
想起剛剛三夫人好像稱呼公子為‘大人’,兩人說話的語氣和動作也是十分陌生。
安福想不明白,再怎麽說以前也是夫妻……
他問了一句,“公子,剛剛真的是三夫人嗎,”說完又加了一句,“之前的。”
“嗯。”
那你們怎麽會這麽陌生呢,他說,“三夫人怎麽來了這裏,哦,對了,這裏是她的家鄉。如今看來,三夫人過得不錯,花燈做的這般好,也不知再嫁人沒有……”
趙琰看了過來,安福緊張起來,“公子……我……”
過了一會,趙琰自言自語道,“應該沒有,屋內隻有她一人。”
安福疑惑,“可那日,我還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
“應該是她師兄。”嚴拳之前講過巧燈娘子的狀況。
“公子怎麽對三夫人的事情這麽了解,按理說,公子天天在府衙……”
趙琰橫了他一眼。
安福腦子一轉,立馬轉移話題道,“那三夫人有沒有跟這邊的人說,她和公子之前的事,或者有人問起來……”
趙琰也沉默了,半響,“……應該沒有,以前的事不要往外說,也不要再稱呼‘三夫人’,要是被人知道,恐徒生事端,也對她不好。”
安福也覺得是,要是讓人知道俞姑娘就是公子的前妻,恐怕會被人議論。
而且看來,三夫人過得還不錯。
安福連忙點頭,“是,小的懂了。還是公子考慮周到。”
“那這房子還要嗎?”
趙琰也沉默了,這房子的確很符合他的心意,可對麵住的是她,不知她會不會介意。
“再看看其他房子。”
趕車的紀大爺聽了這麽個天大的秘密,更加不敢作聲,又聽裏麵的大人說,不租這房子,免不了有些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