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板，咱們是先去製衣廠呢，還是先去辦公室？”趙局長問道。
    劉長海微微抬頭，目光在輕工業局的大樓上掃了一眼，略作思考後說道：“趙局長，咱們先去製衣廠吧，我想先實地看看情況。”
    “好好，那咱們就去製衣廠。”
    趙明生爽快地應道。說罷，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朝著製衣廠的方向走去。
    輕工業局這次跟著去的人不少，財務科的小李，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手裏緊緊握著一個厚厚的文件夾，裏麵裝著製衣廠的財務報表；
    規劃處的老張，身材魁梧，一臉嚴肅，似乎在思考著製衣廠未來的發展規劃；
    統計信息科的小趙，年輕有朝氣，不停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麽；
    還有辦公室文員小孫，紮著一個高高的馬尾辮，臉上洋溢著好奇的神情。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製衣廠。門衛遠遠地看到一行人，急忙打開了大門。
    最早以前的廠長金廠長早已在門房等候。
    金廠長原本因廠子被承包出去而調到了局裏，如今卻又被臨時調回來主持大局，主要任務就是守著廠子，防止工人把廠裏的東西搬空。
    “歡迎各位領導來視察！”金廠長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趙明生微微點頭，側身向劉長海介紹道：“這是以前的廠長金廠長，現在調回來主持大局。他在這廠子幹了大半輩子，對廠子的情況再熟悉不過了！”
    劉長海上前一步，伸出手與金廠長緊緊握在一起，熱情地說道：“金廠長你好！以後還得多仰仗您給我介紹介紹廠子的情況。”
    “你好你好，裏邊請。咱們是先去辦公室還是？”金廠長客氣地問道。
    “在廠裏轉轉吧，你多給介紹介紹，我多了解了解。”
    “好嘞，各位領導這邊請！”
    金廠長在前邊帶路，眾人開始在廠子裏一個車間一個車間地參觀。
    每到一個車間，金廠長都會詳細地做介紹，從機器的購置時間、使用情況，到工人的工作流程、生產效率，他都了如指掌。
    劉長海聽得十分認真，每個車間他都看得很仔細，眼睛不停地在各種機器和生產線上掃過。
    他注意到，好多機器確實是新的，尤其是那一套羽絨服生產線，從鴨絨處理，到裁剪、縫製，再到半自動填充鴨絨、安裝紐扣輔料，最後到熨燙，全都是最新工藝，雖然是國產的，但在技術上並不輸於國外的一些先進設備。
    走進庫房時，劉長海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隻見庫房裏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羽絨服，像一座座小山丘。“這得有多少羽絨服啊？”劉長海不禁脫口而出。
    金廠長苦笑著介紹道：“這裏差不多有兩萬件，光成本都有60多萬，這還隻是剛做一個月。”
    劉長海皺了皺眉頭，疑惑地問道：“你們賣不出去怎麽還要做這麽多？”
    金廠長無奈地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開始做出來五千件，上穀的幾個商場全要了，還有石門市的商場采購也來訂貨了，因為咱們這的羽絨服要比燕京的蓮花便宜不少，所以省內的不少商場都來采購。當時的承包人一看這麽好賣，那就加大馬力幹吧，正好剛賣出去幾千件羽絨服加上別的商場的定金，就又買了一批原料，開始生產，出來一批拉走一批。由於當時是11月份，還沒到冷的時候，沒有市場反饋賣得少很正常，結果到了12月份，市場反饋才傳到廠子裏，商場賣不出去，開始大批量地退貨，已經下訂單的也把訂單取消了！”
    劉長海心中一緊，追問道：“那你們有錢給商場退錢嗎？”
    金廠長苦笑著搖了搖頭：“哪有錢退給他們啊！錢都買原料了，都變成羽絨服堆在這兒了！”
    劉長海又得到了一個重要信息，他接著問道：“這筆錢是多少啊？”
    金廠長想了想，說道：“大概有30多萬，不算一些商場的定金，那些定金不用還。”
    劉長海看了一眼趙明生，隻見趙明生正45°角仰望天空，這是要吟詩啊！
    金廠長接著說道：“這就是咱們廠所有的情況了！當然，工人工資也欠著很多呢。”
    劉長海深吸一口氣，問道：“多少啊？”
    金廠長反問道：“算今年的麽？”
    劉長海沒好氣地說：“今年你們幹活了？”
    金廠長尷尬地笑了笑：“好吧，那就是4個月的，大概是16萬……”
    劉長海說道：“走吧，咱們回辦公室談。”
    等眾人到了廠長辦公室，劉長海臉色凝重地說道：“趙局長，情況我也都了解了，比我想象的要嚴峻很多！銀行貸款加上欠款再加上工人工資，一共96萬左右，說實在的，我真沒法出價！我想聽聽你們給出的價格。”
    趙明生點了點頭，轉頭對小趙說道：“小趙！你把咱們局委班子商議的方案跟劉老板說一下。”
    小趙清了清嗓子，說道：“經過局領導商議，廠子和庫房裏的商品價值約116萬，減去96萬的債務，您需要出2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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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長海一聽，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他對王豔兵說道：“咱們走吧！這是把咱們當冤大頭了！”說著便起身就要走。
    趙明生急忙說道：“劉老板，你先別著急啊。我出了價格你可以往下還價啊！”
    其實，這一切都是他們兩個故意演的戲。價格確實是局領導估算出來的，他們這麽做是為了把趙明生從決策權裏摘出去。
    劉長海停下腳步，說道：“這樣吧，你們的價格我接受不了，我的說出來你們也做不了主。你們跟你們能拍板的領導匯報一下，就說這爛攤子我接過來以後，廠裏的債務，全部由我來還，廠裏的工人我來負責，當然前提是能聽指揮好好幹活的工人，不聽話的，不好好幹活的，我有開除的權利！我還能把廠子盤活，給政府納稅！你們拍板的領導有意向跟我談呢，就通知我，要是沒有意向就算了，我也省得找麻煩！”
    趙明生連忙說道：“劉老板，你的話我肯定會向領導匯報的。”
    “那就這樣吧，要是能談，把時間地點定好了，再聯係我，這是我的地址。”劉長海說完，把地址遞給了趙明生。
    趙明生小心地收好了。
    劉長海和王豔兵告辭，趙明生一群人送他們。快走到大門口時，看到一群人，正是製衣廠的工人。
    劉長海向趙明生眨了眨眼睛，趙明生秒懂。
    趙明生大聲說道：“劉老板，不是我們不想賣，也不是我趙明生不給工人兄弟們活路，我也想著把廠子賣了，把工人工資全部發清，早日複工，這樣工人們也有穩定的生活了！可決策權不在我這啊！在上邊領導那呢，你放心，我一定說服領導，讓他盡快和你談，盡快讓工人們拿到工資！”
    “那有勞趙局長了！”劉長海說道。
    說完兩撥人就都走了，劉長海和王豔兵回出租屋騎車子去了，趙明生他們回輕工業二局了。
    邊上的工人們聽了個明白，關鍵是趙明生局長說的太明白了，就跟專門給他們說的似的。
    員工張三疑惑地說道：“嗯，這是要賣廠子？”
    員工李四著急地說：“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發放所有工資。”
    員工王五滿懷期待地問：“還能複工？接著掙工資？”
    這群工人可算看到希望了，可又聽說上邊領導可能不同意，這事要黃，這誰能忍得了。於是，他們呼啦啦地衝向縣衙。
    劉長海和王豔兵從小飯館簡單地吃了頓午飯，劉長海回村了，王豔兵去市裏出租屋那了，看看幾個攤位要不要補貨。
    臨走的時候劉長海說：“豔兵哥，今天晚上早點回來去我家吃飯，順便告訴燜子、我六叔跟我表哥！”
    王豔兵點頭答應了。劉長海便蹬著車子回家了。
    到家後，劉長海進屋一看，小妹和小安在看電視，王春花在沙發上睡午覺。小妹和小安一看是劉長海回來了，興奮地趕緊叫到：“哥哥，哥哥。”
    劉長海輕聲應著，然後小聲說：“看電視吧，別吵到媽媽。”
    王春花還是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說道：“長海回來了啊！吃午飯了麽？”
    “昂，吃了。”劉長海回答道。
    緊接著劉長河和小曼從裏屋出來了，小曼甜甜地叫了一聲：“哥。”劉長河則問道：“哥，你昨晚咋沒回來啊？”
    “昨晚有事。小曼學習能跟上麽？”劉長海關切地問道。
    小曼笑著說：“長河哥有時間就給我補知識，現在已經跟上了。”
    劉長河在一旁誇讚道：“小曼可聰明了，一講就會。”
    劉長海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我爸呢？”
    “午休呢，一會兒還要去你六叔的房子那盯著去，看人家缺啥不，缺了就去買！”王春花回答道。
    “哦哦，媽，下午你有事嗎？晚上約了燜子他們一起來家裏吃飯！”劉長海說。
    “我現在啥事沒有，地裏的活兒不用我了，甲魚坑那也不用我了。就是看電視、做飯、做家務，我一會兒去晚市買菜買肉！”王春花說道。
    下午，劉長海等劉大山醒了，給劉大山說了說製衣廠的事。
    劉大山說你看著拿主意吧，我都支持！就去六叔房子那了！
    劉長海陪著弟弟妹妹們說了會兒話。
    又去了六叔房子那，建的非常快，發現裏邊沒有四叔劉建軍和五叔劉建新！應該是分兩班了！
    看見五嬸子了。陰陽怪氣的，把劉長海氣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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