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冷風吹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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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收拾,又是收拾,一天到晚的淨是收拾這些收拾不完的爛攤子,打工人賺點辛苦錢忒不容易。
    不知道是人倒黴呢還是人倒黴極了呢,老家有一句俗語形容的很形象‘身上硬是黴起冬瓜灰灰咯哦’每次輪到毛苗都是堆放得冒尖高的兩三籠車的無頭件等著去整理,那可不就是黴灰上身嘛。
    光是拆盒子一項工程就讓人拆到手軟,拆完盒子還有第二道工序等著呢,還要將盒子內的物品分門別類的擺放規整,擺放好了就該到第三道工序,再逐一的給物品們拍照,拍完照再根據照片上的物品擺放順序編輯上對應的物品名稱及數量,來到了第四道工序,照片信息編輯好了再把照片和文字一起上傳9係統無頭件認領板塊,等待商家對失物進行認領。
    你以為這就算完成了?
    不不不,這才完成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充其量是個複雜一點的預熱環節。
    後麵正式開場運作等著你忙的工作多著呢。
    圖片上傳工作完成之後,需要再把在地上擺放的無頭件們按分好的時間、分好的類別依次放進物品所屬的麻袋裏,然後再讓它們從哪來回哪去,將沉重的麻袋拖到之前整理過的堆積如山的無頭件區域裏對應月份的位置存放好,以便後續商家認領物品時毛苗她們能快速找到對應的物品。
    無頭件從原有包裝裏拆出盒子的工作告一段落,現在開始它們包裝進盒子的工作。
    給它們拆了包裝又要再給它們包裝盒子,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多此一舉?比如說人在家脫了衣服褲子難道他要出門就不需要再穿衣服褲子了嗎。同樣的快遞要是不包裝好就無法出門是一個道理。
    需要被包裝的東西有兩種,一種是包裝被認領的無頭件裏的物品,包裝好後按商家提供的地址預約快遞單號打印快遞單,根據商家要求是退回賣家或是繼續中轉給買家。
    第二種是包裝快遞麵單完整物品完好但外包裝盒子有不同程度破損的快遞,輕微破損的用膠帶粘好破損的地方就可以繼續中轉,大麵積破損的換新的外包裝盒子打包上後打印一份新的快遞麵單貼好再繼續中轉就行了。
    因為包裹運輸路途遙遠,中轉站多且雜,光是打包這樣的破損件每天也打包不少呢,少說一個小時起的工作時間耗費在上麵。
    拆盒子和裝盒子都完成了就萬事大吉了嗎?
    當然不是。
    前麵處理的都是物品完好的快遞,有完好的相對的就還有破損的,一大堆待處理的物品損壞的事兒等著你去幹呢。
    前麵說了處理外包裝破損內物完好的快遞的一係列流程,現在那就來說說外包裝完好內物破損以及外包裝破損內物也破損的兩種情況的處理流程。
    這兩種情況處理方式前麵的流程同內物完好的快遞處理流程大差不差,差別隻在於最後的一道工序,照片在9係統無頭件板塊上傳完成後,隻用把裝物品的麻袋放置破損物品專屬存放區就行,後續不需再將商品打包發出。
    想想看也能理解為什麽不用再發出去,人家商家把一個完好的東西給你們快遞公司郵寄,你們把人家的完好的東西在路上郵給郵成了壞東西。
    誰會出錢買一個壞的東西,買家不會要壞了的物品,賣家更不會要,沒道理賣東西的人還要倒貼補貼錢物流公司。
    所以解決方案有且隻有一個——賠付。
    也就是物流係統操作‘先行理賠’流程。
    進行先行理賠的話,最先要做的就是聯係上對應物品的商家,和商家確定商品價值,然後再協商理賠金額,協商好了再上傳商家提供的憑證,最後物流公司係統財務進行劃賬。
    綜上所述為毛苗在辦公室的主要工作內容。
    無頭件的東西轉過來轉過去,最後還是轉到毛苗的手頭上結尾。
    所以,工作是忙不完的。
    不多說了,幹活兒吧。
    加油!打工人!
    零下十度的天,站在沒有暖氣的室外,彎著腰拆盒子的毛苗被呼嘯的寒風吹得牙齒打架,上齒下齒數以百計次的摩擦碰撞,次數多了下頜角酸得合不攏。
    冷風在毛苗周圍呼嘯而過,薄薄的一層勞保手套抵禦不了低的結冰的嚴寒,兩個手手掌凍得冰冰涼,十根手指凍得邦邦硬。
    手指僵硬得握不住劃箱子的小刀,刀劃不動紙箱子膠帶割不開,手不靈活,簡單的拆盒子的動作做起來一點也不簡單,拆一個盒子花的時間比平常多花一倍。
    “毛苗,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收拾無頭件?其他人呢?”張杭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在地上蹲著冷得整個人蜷縮起來的毛苗在收拾堆積如山的無頭件。
    毛苗聽見有人在背後叫她的名字,聲音聽著再是熟悉不過了,奈何冷抽了,抽得腦子突然短路,死活想不起來那個本該脫口而出的名字。
    低頭久了脖子很僵硬,費力吧啦地轉過頭骨頭哢嚓一聲響,顧不上響動的骨頭,看看喊人的是誰比較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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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苗的大熟人,確實是熟人一枚,熟到上午才見過,下午就叫不出人家名字來的熟人,毛苗揚起凍得通紅的臉對著迎麵走來的熟人開心中帶有一絲尷尬地傻笑,“啊,杭杭姐,你怎麽下來了?”
    “下來找田疆,有一個大件上仲裁了,需要他和商家協商處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撤銷仲裁。”一邊回答毛苗問題一邊朝她走過去。
    以前是小件的仲裁由田疆在處理,大件的仲裁由張杭在處理,整個仲裁部歸張杭管,不過最近新領導李集來了,這周開會把每個中層管理人負責的工作內容重新劃分了一部分, 細化了每一個人的工作內容,田疆現在負責和商家協商撤銷仲裁的部分。
    新的工作劃分,需要交接的地方就多了起來。
    所以張杭這周開始會經常來問題件的辦公室找田疆對接工作。
    今天剛好是她這周來問題件交接工作的第一天。
    一來就看到毛苗蹲在外麵。
    話還沒說完就走到了毛苗麵前,看她的臉和耳朵都凍得通紅通紅的,手背更是凍得青青紫紫的一大片,看得惹人心疼,張杭伸出雙手握住毛苗因為摘下手套拍照弄得髒兮兮的兩隻手,沒有半點嫌棄她的手剛弄了地上的快遞盒子全是黑色的汙漬,“這麽冷的天,一直是你一個人在外麵收拾無頭件?”
    “是啊。”張杭溫暖的手握住毛苗,熱氣隨著手掌傳遞給冰冷的心,心被源源不斷地溫暖熨帖著,也不那麽冰涼了,她的關心令毛苗心酸不已,傻笑變苦笑,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強忍住淚水,“杭杭姐,外邊兒冷,你快進去吧,不是還有工作嗎,別耽擱了。”
    “好。”看出毛苗的難處,張杭也沒和她多聊,轉身進了辦公室。
    張杭推門準備進去辦公室,門剛推開三分之一的縫隙,人還沒走進去,“毛苗把門關上!我凍感冒了你小心吃不了兜著走!”謝娟罵人的聲音從辦公室傳出來。
    ?
    張杭沒出聲,默不作聲地往辦公室裏走去。
    張杭進了辦公室,隨手關上門,走到毛苗的座位那兒,掃眼一看,隻看到了江幻和謝娟,對她們玩手機刷視頻沒有多言,隻是出聲問了一句,“田疆不在嗎?”
    兩個人以為進包來的人是毛苗,在張杭出聲前一直低頭玩手機,聽到她的聲音才發覺不對,立馬將手機揣兜裏,抬頭看來的到底是誰。
    看到是張杭來辦公室了,她們有些上班摸魚被抓的尷尬,平時朔氣指頤、咄咄逼人的謝娟聲兒也不敢吭一個,大氣不敢出一口,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眼睛不敢看張杭,縮在椅子上。人後是欺軟怕硬、捧高踩低的狗腿樣兒,人前是嬌柔欲滴、柔弱不能自理小白花的可憐樣兒展現的淋漓盡致。
    江幻畢竟是個老員工,公司的老油條了,尷尬了幾秒鍾就放平心態,語氣自然地和張杭交談,“杭杭姐,你找田疆嗎?他出去上廁所了,去了三十幾分鍾了吧,應該馬上就回來了,不是著急的事你坐下等他一會兒。”什麽正常的衛生間要上三十多分鍾,不愧是老員工,江幻很會在領導麵前給田疆上眼藥。
    “嗯,有點工作上的事兒,不是很著急,我等他回來。”她倆的摸魚行為張杭沒當她們倆的麵直接批評她們,但她默默在心裏記了一筆,江幻的眼藥上的很成功,張杭對於田疆也有一些新的了解。
    江幻說完就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的假裝忙起來。
    謝娟作為田疆的排頭小兵很是忠心,不愧對於田疆平時對她的各種偏心,她趁張杭和江幻說話的間檔偷偷摸出手機趕緊給田疆通風報信,發微信告訴他速速回來,張杭來辦公室找他。
    田疆根本不是去上廁所,而是和同事出去抽煙閑聊,收到謝娟的微信信息,抓緊時間最後抽了一口,滅掉剩了一大截的煙趕回辦公室。
    怕被發現他離崗時間過長,被領導抓到上班不敬業的把柄,箭步如飛,跑得飛快,張杭沒等多久就看到跑得氣喘籲籲的田疆回到辦公室。
    跑得急,一路的大喘氣兒,到辦公室了還喘的厲害,說一句話起碼得喘上三口氣人才緩的過來,不至於缺氧,但也有點氣不足,“杭杭姐,我回來了,不好意思啊,你等久了。”
    “沒沒沒,我也才剛坐下兩三分鍾。”看田疆喘得厲害,“不著急,看你累的,快坐下休息會兒,喝口水緩會兒。”
    “好的。”田疆走到座位坐下,一口氣喝掉半保溫杯的水,人緩過來了,喘息平緩,“杭杭姐,你下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發給你的那幾個表數據不對?”
    “不是,是係統推了一個大件遺失的仲裁消息過來,商家是義烏三部的,我記得你加了商家的微信,你讓商家提供一下外包裝和內物照片,你去調監控看看貨在我們這兒有沒有裝貨車,再去找找無頭件有沒有相應的東西。”
    “好的,我這就去聯係商家。”說著田疆就打開手機給商家發微信消息。
    “嗯,好。還有你和商家多聊聊,能讓他們撤銷仲裁最好不過了,商家在係統上的仲裁少一些,後期仲裁部和無頭件部門的績效也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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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關績效和工資掛鉤,田疆收起吊兒郎當,上心起來,“好的,我給商家溝通。”
    兩人就這個問題聊了十分鍾左右。
    聊完之後大件仲裁後,田疆為了在領導麵前顯出自己對工作認真負責的態度,又問了張杭幾個關於係統操作的問題,張杭一一給他講解。
    張杭給田疆講完那些問題之後已經過了半個小時。
    張杭摸出上衣口袋裏的手機一看全是需要馬上處理的工作,不能再多待,“行,那就這樣吧,有什麽微信上說,你們忙,我上樓了。”
    “拜拜杭杭姐。”
    “拜拜。”
    張杭終於走了,田疆三人如釋重負,不用裝出一副認真工作的樣子,又拿出手機各玩各的。
    門外的毛苗還在辛苦的給無頭件做分類,張杭出來看在眼裏,記在心裏,“毛苗,我上樓了。”
    “好的,杭杭姐再見。”
    “再見,下班聊。”
    “嗯嗯。”
    工作多,張杭沒有和毛苗閑聊,打了招呼就小跑上樓了。
    “她看起來挺關心你的,你不給她說說他們幾個怎麽對待你的?”看張杭走的看不見身影了,一直在毛苗旁邊看她們兩個相處的樞暨他覺得張杭是個可靠的人,毛苗完全可以向她傾訴,告訴她自己在辦公室的難處。
    毛苗放下手中的快遞盒子,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門關得嚴絲合縫的辦公室,側過臉故作高深的回答到:“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有些話沒有必要說出來,說得多錯的多,她看見了什麽事實就是什麽,親眼所見的才能令人信服。”
    “什麽意思?她看到了什麽就是什麽?她不就隻看到你幹活了嗎?難不成她還看得見其他不成?”樞暨聽不明白毛苗的話,人類說話都喜歡說一半留一半,不明不白,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理不清。
    “你去辦公室裏看一眼不就知道她看到什麽了。”幹了這麽多的活毛苗累得半死,多說話也累,不想再給樞暨解釋,讓他自己去看看,看完什麽都明白了。
    說完人又蹲下了,對著手哈兩口熱氣,驅散凍手的寒氣,沒得到太大的緩解,手還是僵的,時不時吹過來的冷風凍得清鼻涕直往下淌。
    全程幹活兒都是吸一下鼻子,搓兩下手,腳再跺三跺的狀態。
    毛苗幹著活,樞暨也沒歇著,他進去辦公室看了他們幾個人的工作狀態。
    “原來如此。”樞暨懂了。毛苗也不是很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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