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翼與秀蘭又等了一個下午，期間有些來尋醫問藥的病患見鋪子沒開門裏頭卻坐著兩個人也是頗為奇怪，兩人隻能解釋說盧老板有些事這幾天不一定能回店裏。
    很快便到了傍晚，郭翼見方警長那一頭還沒消息傳來，便對秀蘭道：“要不我再去一趟警局看看他們什麽情況？”
    秀蘭見她焦慮，也沒有強行阻攔，隻是讓她稍等一下，便喊了黃包車來送她過去。
    郭翼心知方警長未必能幫忙，而且緣由很可能在他的洋人上司那裏，自己就算施壓也無濟於事，此時過去警局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另外則是嚐試著看能不能問出那九龍會平日的活動地點。
    若是最後警察不出人，恐怕就得自己想辦法去營救盧老板了。
    到達警局，郭翼看見裏頭的電燈亮著，知道那些警察還有在值班，便走進去敲了敲門，然後直奔前台。
    坐在那的是個老警察，郭翼不認識，上次方警長帶來藥鋪問話的警察裏邊沒有這人。
    見郭翼走進來，那老警察吹了吹桌上的煙灰，不耐煩道：“什麽事啊？”
    郭翼便道：“失蹤尋人！”
    那老警察見郭翼一身布衣，打扮全無貴相，心說這九港城的窮人每天失蹤的海了去了，有人混去海上幹些走私勾當去，有些跑回內陸謀生，還有的幹脆就是不知死在哪裏了，又不是要緊人物，有什麽好找的。
    於是便低頭翻出一疊文件，又從中抽出一張沒有很多墨跡的問道：
    “姓甚名誰、家住何處？什麽時候失蹤了？都找過哪些地方，進來有沒有跟什麽人有過衝突，把這些先依次報上來登記，然後回去等消息，有消息了會通知你的。”
    郭翼看那疊文件大多都是失蹤人口的登記表一類，看那文件的厚度，少說也要有好幾百張，而且有些很顯然就是相當久以前的登記了。
    看來這些警察對於平頭百姓的失蹤根本不當回事，應該就是登記下來做個樣子，然後把文件塞進抽屜裏再不理睬，直到下一個報案人到了，再拿出來裝模作樣登記一番。
    郭翼心說這幫人比內陸的警察竟還要過分，那些人雖說也不怎麽幹活，可至少丟了人也會派人跟著家屬出去找找，不至於一開始就放棄。
    郭翼便道：“失蹤的乃是東大街藥鋪的盧老板，昨日被九龍會的人帶走了，至今沒有返回，你們方警長答應過要帶人親自去找，我過來是問問有沒有什麽消息傳回。”
    那老警察這才想起早上方警長打來那通電話，九龍會的事警察局基本管不著，方警長早上去見了那高層洋人，估摸著也是碰了一鼻子灰，回來找些由頭發了火便回官邸去了。
    也沒有安排下到底要不要去找人。
    所以他們其他警察也都不敢摻和這事，一整天下來隻當沒聽說過。
    誰曾想這時候家屬竟跑到警局來了，那老警察心說好心這位不知姓甚名誰的小姐大恩大德別折騰他們這些手下人，要鬧要說法直接去找方警長不更好嗎？
    可這位能夠直接聯係上方警長並且讓後者主動去找洋人上級，恐怕也有些來頭，雖說一身布衣，可萬一是哪個達官貴人派來問話的下人，自己也不好輕易得罪。
    若是直接將這事再推回方警長身上給他帶去麻煩恐怕自己也要挨批。
    老警察想了想趕忙將郭翼帶進會客室，讓外邊的年輕警察給郭翼倒了杯熱茶。
    然後解釋道：“方警長今天已經把這事在局裏安排下來了，你看好些兄弟都出去搜查過，隻是這九龍會的勢力在九港紮根很深，我們也怕盧老板反因為事態擴大而出事，故也沒有大張旗鼓。”
    郭翼繼續問道：“那搜查了一天可有消息？”
    老警察又解釋道：“九龍會那些頭領蹤跡不定，如今盧老板人又在他們手上，我們能出動的人手有限，今天也是搜查無果。”
    恰巧那個新警察又倒了杯熱茶進來，聽見老警察說什麽搜查無果的事，心想這兩天也沒聽說有什麽大案子，便問道：
    “黃哥說的什麽大案子要派人搜查？”
    郭翼聞言自然清楚這老警察就是在扯謊詐她，警察今天根本就沒出去幫著找人。
    於是便開口朝那年輕警察問道：“昨日東大街藥鋪盧老板被九龍會的人強行帶走至今還沒回來，這案子你不知道？”
    那年輕警察一頭霧水，老警察立馬讓他出去，而後朝郭翼說道：
    “他新來的，今早案子沒有告訴他，還請莫怪。”
    年輕警察卻並沒有乖乖出去，而是看著老警察說：
    “黃哥說什麽呢？我都來局裏四五個月了，也沒遇過有什麽案子聽不得的情況。”
    賭氣一屁股坐到郭翼對麵便道：“具體什麽情況你說說，東大街盧老板我也聽人提起過，是個有德行的好大夫，醫術也高明，他出了事我們警察局絕對不會坐視不理。”
    這時郭翼才看清那年輕警察的樣貌。
    他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天庭飽滿、雙目有神，膚色倒不似方湛宏這些公子哥一般白淨，有些偏向小麥色，剛才站著的時候也得有個一米八左右的個子，模樣長得不說英俊至少配上這身挺拔的警服也算是小有風采。
    郭翼見那警察不似這老警察一樣推三阻四，便說道：
    “昨日上午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九龍會幫會成員駕車來到藥鋪裏，說是有個姓常的九龍會頭領身體抱恙，便強讓盧老板坐上他的車出診，至今也沒有回來。”
    老警察立馬喝道：“劉潛之你還想不想當警察了！這案子不歸你管，不要再過問，趕緊出去！”
    那叫做劉潛之的警察聞言笑說：“嗨呀黃哥不要生氣，咱這局裏向來案子不都是自願接手負責為主，方警長開會做特殊安排的時候自然是誰有餘力誰來管嘛，現下我有餘力，這案子就叫給我了！”
    郭翼沒想到這個年輕警察看起來毫無狡詐，卻也有些小聰明在身上，而且看他那樣子，對案子也很是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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