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的晨霧還未散盡，陸沉便看見青灰色的城牆在晨光中浮現。城門口的石獅子基座上，"鎮陽" 二字被歲月磨得發亮，卻依然能看出當年刻字時的淩厲筆鋒。他調整了下背上的妹妹，陸雪昨夜耗盡精力後仍在熟睡，命魂玉此刻像塊普通玉佩般安靜地垂在胸前。
    "站住！哪來的？" 城門守衛的長槍橫在胸前，盔甲上的 "陽" 字紋章在霧中泛著冷光。陸沉連忙掏出半塊碎銀塞進對方掌心："回官爺，小的是太平鎮來的鐵匠，帶妹妹來投靠親戚。" 守衛上下打量他腰間的鐵錘，目光在陸雪脖頸處停留半秒，終於揮手放行。
    進城後的石板路比太平鎮寬上三倍，兩側店鋪林立，茶樓酒肆的幌子在晨風中搖晃。陸沉在西街找到間破舊的木屋，房東是個缺了門牙的老婦人，見他帶著妹妹又會打鐵，便以每月三錢銀子的低價租給他們 —— 這價格便宜得反常，直到他看見後院角落的鎮宅符紙已經褪色發皺。
    "哥，我能幫你打下手。" 陸雪醒來時，正看見陸沉在院子裏搭簡易鐵匠爐。她挽起袖子要搬鐵塊，卻踉蹌著扶住石磨，臉色仍有些蒼白。陸沉心疼地按住她的手，觸到她掌心的溫度比常人偏低，這才想起昨夜她使用治愈能力後的異常。
    "先歇著，等爐生起來，哥給你打個新發卡。" 他笑著取出從太平鎮帶來的《妖鬼圖鑒》，翻到 "命魂玉" 詞條，卻發現原本空白的頁麵上，不知何時多出一行小字："命魂相連，共生共死"。
    午後，陸沉背著鐵錘走進陽城捕快司。青瓦白牆的院落裏，十幾個捕快正在演武場練習刀法，刀刃劈砍聲混著嗬斥聲，驚飛了簷角的麻雀。總捕頭周正的房間在西廂房，門楣上掛著塊 "鎮邪衛民" 的匾額，漆色剝落處露出底下的桃木紋理。
    "你就是太平鎮來的陸鐵匠？" 周正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鐵器，他上下打量陸沉腰間的鐵錘，"陳武百戶在信裏說，你能看出妖鬼作案痕跡？"
    陸沉點頭，從懷中掏出在李員外家發現的半張符咒："這是引魂咒，太平鎮李員外家滅門案，凶手用的是千年血屍。" 他故意忽略符咒上的 "趙" 字，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陽城，過早暴露線索未必是好事。
    周正的瞳孔驟然收縮，接過符咒時，陸沉注意到他袖口內側繡著極小的 "林" 字 —— 這是陽城三大世家之一的姓氏。看來這捕快司，也並非全然清白。
    "明日卯時來報到，先從見習捕快做起。" 周正將符咒塞進抽屜，聲音低了幾分，"最近城西老是丟孩子，去查查。"
    回到木屋時，陸雪正在油燈下縫補他的衣襟。昏黃的光線下，她脖頸處的皮膚偶爾閃過銀紋，像月光落在水麵。陸沉突然想起在青牛坡時，她爆發的治愈能力，那淡青色的光與命魂玉的光澤如此相似，難道這就是係統提示的 "命魂玉共鳴"？
    "試試這個。" 他取出在鬼麵狼身上獲得的武技殘頁，按照上麵的圖示運轉冥府能量。掌心漸漸泛起青黑色霧氣，卻在凝聚成狼爪前突然潰散，袖口傳來焦糊味 —— 第一次嚐試以鬼氣凝聚武技，失敗了。
    【幽冥狼爪熟練度提升至 5100，消耗冥府能量 20 點】
    係統提示在右眼閃過，陸沉看著腕間的能量條降至 2550。他突然想起在地球時解數學題的感覺，每一次失敗都是數據的積累，隻要找到規律，就能掌握這股新力量。
    深夜，陸沉在院子裏練習刀法。從捕快司帶回來的《驚鴻刀法》基礎圖譜攤開在石桌上，他刻意放緩動作，感受每一道刀風與鬼氣的共振。當刀刃劈向木靶時，刀柄上的 "鎮邪" 刻字突然發亮，木靶上竟出現一道淺灰色的刀痕 —— 這是鬼氣與凡鐵結合的效果。
    "哥，小心！" 陸雪的驚呼聲從身後傳來。陸沉猛地收刀，發現自己的刀刃距離妹妹的發梢隻剩半寸，而他的視野邊緣，竟有淡淡的龍形紋路在皮膚下遊走。剛才練習時，他分明感覺到一股熱流從丹田升起，險些控製不住手中的刀。
    "沒事，哥在試新招式。" 他笑著揉了揉妹妹的頭，卻在轉身時看見木靶上的刀痕正在滲出黑血 —— 那是鬼氣外泄的征兆。看來這具身體，還需要更多時間適應冥府係統的力量。
    陽城的更夫敲過三更，陸沉躺在地鋪上望著屋頂的裂縫。妹妹的呼吸聲漸漸均勻，他摸了摸藏在枕頭下的幽冥狼爪殘頁，想起周正抽屜裏的符咒，想起城門守衛看見命魂玉時的異樣目光。這個看似繁華的陽城，就像個表麵光鮮的瓷器，裏麵不知藏著多少裂痕與汙垢。
    窗外傳來野貓的嘶叫，陸沉閉上眼，右眼卻不自覺地泛起微光。係統界麵在黑暗中浮現，等級 210，能量值 3050，武技熟練度 5100。他知道，這串數據將決定他和妹妹在這個世界的生存幾率，而明天，作為見習捕快的第一天，他將正式踏入陽城的暗流之中。
    鐵匠爐裏的餘燼突然明滅，像極了係統界麵的能量條。陸沉翻了個身，手按在腰間的鐵錘上，終於在疲憊中入睡。夢中，他又回到青牛坡的霧中，看見妹妹的命魂玉化作橋梁，連接著兩個他尚未看清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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