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廠長虛弱的聲音從倉庫裏傳來。
    林楓吃了一驚。
    他急忙騎車趕到保衛科，從值班人員處取了鑰匙後，又匆匆趕回庫房。
    用鑰匙打開庫門，隨手關門，走進了小庫房。
    隻見楊廠長縮在角落裏，渾身發抖。
    他隻穿著春秋季節的衣服，連棉大衣都沒有，難怪會冷。
    嘴唇凍得發紫，臉色蒼白。
    林楓迅速脫下自己的軍大衣，披在楊廠長身上。
    “廠長，過年時我送給您的舊棉衣呢？去哪兒了？”
    林楓皺眉問。
    披上軍大衣後，楊廠長感覺好一些了。
    他聲音顫抖地說：“別提了，小林，你送我的舊棉衣被保安搶走了。
    他們故意為難我，想讓我在這裏凍死。”
    林楓聽後十分生氣。
    “是誰？是不是保安科長？”
    “小楓，別衝動。
    我不能告訴你，怕連累你。
    你幫我找件破棉衣吧，越破越好，越髒越好，以免又被搶走。”
    楊廠長竟然提出這麽個奇怪的要求。
    林楓強壓怒火，點點頭。
    “行，廠長，您別急，我有辦法，今天上午就給您找件破棉衣。”
    林楓轉身準備離開。
    “小林，回來！外麵更冷，穿上你的軍大衣。”
    楊廠長知道林楓要去找衣服，但林楓把自己的軍大衣給了他，外麵這麽冷，林楓穿得這麽單薄，身體會被凍壞的。
    可還沒等楊廠長起身，林楓已經關上庫門鎖好了，離開了。
    “唉，多好的小夥子，跟我家那個不成器的兒子比起來，真是天壤之別啊！”
    楊廠長滿臉悲苦，咬牙切齒地說道。
    昨天，他那個斷絕父子關係的兒子來找他，要錢要票，翻遍全身卻什麽也沒找到。
    兒子惱羞成怒，搶走他的衣服，說要扔進垃圾桶，讓這個老頭子活活凍死。
    這還是人能做出來的事嗎？
    楊廠長滿心悔恨，既有委屈又有不甘，好不容易熬過一夜的寒冷。
    每當支撐不下去時，他就會想起林楓，回憶起林楓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還有那些帶來溫暖的豬頭肉和香醇的煙。
    他暗暗發誓，哪怕隻為再嚐一次豬頭肉、再吸一口煙，他也一定要堅持下去。
    必須堅持下去！
    幸運的是，這一夜終於過去了。
    他沒被凍死，但離死亡已不遠。
    他聽見外麵傳來鞭炮聲，意識到過年了，今天是大年初一。
    在這個家人團聚的日子，又有誰能記得他這個失意的囚徒呢？他自嘲地笑著。
    正在他饑寒交迫之時，林楓出現了，帶來了棉衣。
    對了，還有一個包！他之前光顧著追趕林楓，竟沒留意林楓離開前留下了一個包。
    他太熟悉這個包了，林楓每次準備好的東西都裝在裏麵。
    他急切地走到包旁，輕輕打開。
    果然，包裏有兩個飯盒。
    楊廠長顫抖著手拿出一個飯盒，緩緩打開，眼前是一盒滿滿的餃子。
    他淚流滿麵，哭得像個孩子。
    “嗚嗚嗚……餃子……沒想到我還能吃到今年的餃子。”
    “小林啊！你讓我這個老頭子怎麽
    他一邊哭，一邊大口吃著餃子，吃得滿嘴流油。
    漸漸地，他又笑了，笑中帶著淚。
    他覺得，這是他一生中最美味的一頓餃子。
    林楓離開一號小倉庫後，迅速從係統空間取出一件厚棉襖穿上。
    外麵實在太冷了，滴水成冰，寒楓刺骨。
    剛剛把軍大衣給了楊廠長，他走出庫房沒多久，差點被凍僵。
    穿上棉襖後，他搓了搓手，戴上手套，拉緊圍巾，騎上自行車去了紅星圖書館。
    當楊廠長請求林楓幫他找件舊棉襖時，林楓突然想到一個人——老趙。
    五年前，林楓第一次見到老趙時，老趙就穿著一件滿是補丁的破棉襖，上麵還有幾個破洞，又髒又臭，簡直不堪入目。
    要是現在把那件舊棉襖放在太陽底下，估計立刻會被蒼蠅覆蓋。
    如今林楓想趕緊找到老趙，向他借那件破棉襖，給楊廠長穿上。
    年前，林楓特意找了一套舊棉衣送給楊廠長，卻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搶走了，顯然是想要凍死楊廠長。
    然而，林楓並不知道，楊廠長的舊棉衣其實是被他的不孝兒子拿走的。
    如果林楓知道了這件事，他一定會想辦法好好教訓那個兒子。
    林楓一路疾馳，來到圖書館。
    偌大的圖書館裏，隻有一個保安在值班，名叫劉光天。
    閻解成的妻子於莉剛生完孩子，還在醫院待著。
    劉光天知道閻解成要照顧妻子，很不容易。
    於是兩人商量好，劉光天值白班，閻解成值夜班。
    這樣閻解成可以在照顧妻子之餘，還能睡醒後去圖書館接替劉光天的班。
    盡管劉光天的新婚生活才剛剛開始，但他沒有抱怨，立即來圖書館值班。
    他覺得林楓對他很好，不僅給了他房子住，還幫他操辦婚禮，所以他也要對得起林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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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報答？那就要盡職盡責，做好自己的工作，守好圖書館。
    年前，紅星電影院的大火給各單位敲響了警鍾。
    各單位在完善消防器材的同時，也加強了治安巡邏，以防類似事件再次發生。
    “楓哥，您怎麽來了？”
    劉光天正在圖書館巡邏，剛到一樓大廳，就看見林楓騎車而來。
    他急忙迎上前。
    “我來找老趙有點事。”
    林楓停下自行車，直奔後廚，卻撲了個空。
    老趙不在這裏。
    “光天，你知道老趙去哪兒了嗎？大過年的，他總該有個地方吧。”
    “我還特意讓柱子給他留了些饅頭、肉和白菜，就怕他過年挨餓。”
    “可老趙到底跑哪兒去了？真是讓人操心。”
    林楓有些著急，他急切地想找老趙借那件破棉襖，可是老趙卻不在。
    “對了，楓哥，我想起來一件事。”
    “昨天下午，冉秋葉騎著自行車過來，把老趙接走了。”
    “誰想到老趙到現在還沒回來。”
    “楓哥，我去幫你找找老趙吧？”
    劉光天向林楓說明情況後詢問他的意見。
    林楓搖搖頭。
    “不用了，我自己去。”
    “光天，你好好值班，一定要仔細檢查電燈和電線，千萬不能有漏電或短路的情況。”
    林楓叮囑完劉光天，便騎上自行車匆匆趕往冉秋葉的小四合院。
    院子的大門從裏麵反鎖著。
    他敲了敲門。
    冉秋葉聽到聲音跑來開門，看到是林楓時，她立刻興奮起來。
    “林楓，你怎麽來了？”
    她的眼眸流轉，臉頰泛紅，顯得有些羞澀。
    “秋葉，我是來找趙老的。
    聽說你把他接來了？”
    “他現在還在不在這裏？”
    林楓問道。
    “啊，原來你是來找老趙的？害我以為……”
    冉秋葉輕輕白了他一眼，打開大門。
    “老趙正和我爸媽說話呢。”
    “林楓，你知道嗎？老趙竟然是我爸媽的同事。”
    “昨天我把爸媽接回來過年，提起老趙時，他們居然都認識他。
    於是我就騎車去把他接來了，我爸媽見到老趙，激動得抱頭痛哭。”
    “昨晚老趙留在我家，和我爸住一間房，我爸說他們幾乎一整夜都在聊天。”
    “我和我媽在另一個房間，倒是睡得很香。”
    冉秋葉向林楓講述事情經過。
    林楓點點頭。
    “真是巧事。”
    “秋葉，我不進去了，你幫我叫老趙出來，我有急事找他。”
    林楓實在不好意思進去，畢竟冉秋葉的父母都在這裏。
    冉秋葉調皮地眨了眨眼，笑著說：“林館長也會害怕啊？是不是怕見我爸媽？他們可是你從外地接回來的，又不是不認識。”
    林楓笑了笑，確認周圍沒人後，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蛋。
    “小丫頭越來越大膽了，竟敢調侃我。”
    “我不去見你爸媽，是不想讓你尷尬。”
    被林楓親昵地摸了下臉，冉秋葉心裏甜滋滋的。
    “我知道的，我隻是開玩笑。”
    “你在外邊等我，我去叫老趙。”
    冉秋葉紅著臉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投桃報李。”
    “我剛才捏你臉了，總得補償一下吧？”
    林楓從自行車後座拿出一個包遞給她。
    之前她沒注意到包的存在，以為是空的。
    “這是我朋友送的水果，給你爸媽嚐嚐。”
    冉秋葉沒多想，接過包點點頭。
    她提著包去找老趙，他正和父親聊天，兩人一夜未眠卻精神很好。
    “老趙，外麵有人找你。”
    “誰找我？”
    老趙扔掉煙頭踩滅，出去一看。
    “你自己看吧。”
    冉秋葉將包放在桌上打開，發現裏麵全是水果、點心和糖果。
    “這麽多東西！”
    “秋葉，誰送你的？”
    父親好奇地問。
    “朋友送的，爸，您不是愛吃點心嗎？這有徐福記的。”
    父親驚訝地看著那盒點心。
    徐福記的點心確實不便宜，一盒要兩塊錢呢。
    這盒點心是你朋友送的嗎？"冉秋葉的父親驚歎道。
    "那是自然，他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行了爸，你就別問了，快吃吧。"冉秋葉拉著母親過來，想讓兩位老人一起品嚐這些珍貴的水果和點心。
    這時，老趙出現在門口，見到是林楓來找他，臉上露出了笑容。
    "館長，今天是大年初一，您應該在家過年，怎麽跑來找我？"老趙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笑著問道。
    "老趙，上車，我有急事找你。"林楓跨上自行車，催促老趙上車。
    "哎呀，大年初一還能讓我沾點喜氣，連咱們圖書館館長都親自來接我，看來我今年運氣不錯。"老趙咧嘴笑道，幾步跑到車後，一躍坐上了後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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