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供銷社裏，一包方便麵賣一毛五分，還得用二兩糧票。”
    “即便有錢也未必能買到。”
    “所以呀，要節約著吃。
    我走了。”
    林楓站起身，拍拍屁股離開了。
    “一毛五一包？還要二兩糧票？限量供應？居然買不到？”
    “小林啊，你這到底發明了什麽神奇的食物？”
    “我老周很少佩服別人，但這次，我是真心服氣。”
    “既然你這麽看得起我，下次再來時能不能多帶幾包方便麵？這東西太美味了，方便又上癮。”
    老周笑著獻媚。
    “想得美，別做白日夢了。”
    “能有三五包就很不錯了，這是真正的麵。”
    “你今天才吃了一包麵，就偷著樂吧。”
    林楓笑著調侃了一句，隨後低頭從小破屋裏鑽出來，騎上自行車離開了。
    林楓剛走不久。
    一個年輕人吸著鼻子走近，問老周：
    “老周，你聞到一股特別的香味了嗎？”
    老周心中一驚，連忙搖頭。
    “沒有，這裏怎麽會有什麽香味？”
    “看看我的小破屋旁邊，一邊是豬圈，一邊是牛棚，怎麽可能有香味。”
    “可能是你聞錯了。”
    老周笑著解釋。
    “確實如此，可能是我搞錯了。”
    年輕人轉身走開了。
    老周急忙躲進自己簡陋的小屋，將五袋方便麵藏好。
    他發誓，以後吃方便麵一定得挑深夜，等大家都睡下再偷偷享用。
    這玩意兒味道太誘人了。
    就在剛才，一個小家夥都被方便麵的香味吸引過來，這很危險。
    要是被發現，他的方便麵不僅保不住，還會挨罰。
    林楓騎車回大院時，天已全黑。
    剛進院子，他就嗅到一陣熟悉的香氣撲鼻而來。
    這不是華楓方便麵的味道嗎？轉身一看，前院三大媽家的門開著，她和三大爺正在桌邊用餐。
    桌上除了幾個粽子，竟然還有兩碗方便麵。
    不過，林楓一眼便看出，這是把一包泡好後分到兩個碗裏的。
    "嘿嘿，小楓回來啦。"三大爺閻埠貴起身迎出來，笑著對林楓說："今天是端午節，你還得上班，真不容易啊。"
    "小楓啊，今天得好好表揚你。
    你們廠的華楓方便麵太好吃了，也太難買啦。
    我排隊好久才買到一包。"
    三大媽也走出來跟林楓打招呼。
    老兩口都誇個不停。
    林楓笑著說："三大爺，您運氣比我好啊，還能買到一包方便麵。
    我是二麵廠廠長，廠裏產的方便麵，我今天連一包都沒買到呢。
    我的運氣可沒您好。"
    說完，林楓推車進了中院。
    三老夫妻相視一笑，眼神裏滿是喜悅。
    沒想到他們比林楓還幸運，至少帶回了一包方便麵。
    林楓作為廠長，廠裏生產的方便麵卻沒買到，這讓老兩口感到特別高興。
    殊不知，林楓是在故意逗他們開心。
    他的包裏可有多少方便麵都無所謂。
    林楓推車來到中院。
    端午節這天，林楓發現無論是鄰居家還是自己家裏，大家都在吃方便麵，這讓他感到十分疑惑。
    按照習俗，端午節應該吃粽子才對，這要是讓屈原知道，該有多難過啊。
    當他回到家時，看到家裏熱熱鬧鬧的，老太太、嗨糖，還有雨水一家人都在。
    林動和何曉迎了出來，何曉甜甜地喊著“耙耙抱抱”
    ，而林楓的小女兒徐葉也跑過來撒嬌。
    林楓抱起小女兒，又蹲下身抱起最小的兒子林炎，同時兩邊的大腿還分別掛著一對雙胞胎，場麵十分溫馨。
    這一幕逗笑了屋裏的三個女人，大家看著林楓抱著四個孩子，既忙碌又幸福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行了，你們都別再纏著你們爸爸了。"
    "你們爸爸今天上班多辛苦，你們看他是不是很累了？還在往他懷裏鑽。"
    "葉葉，炎炎，快下來。"
    "曉曉，別再拽你爸爸的褲腿了，趕緊去洗手，吃飯啦。"
    還是於嗨糖的話最管用。
    林動和何曉立刻蹦跳著跑去洗手。
    林葉和林炎掙紮著從父親身上下來，各自端起擺在小方桌上的方便麵開始吃起來。
    林楓看了一眼餐桌，發現擺了整整八碗泡麵。
    他記得自己上次帶回家的試吃裝早就吃完了，怎麽突然多了這麽多？
    小林葉吃一碗，小林炎吃一碗。
    林動和何曉各吃一碗。
    老太太、於嗨糖和雨水每人一碗，加上給林楓留的一碗，正好八碗。
    林楓哭笑不得地問："家裏怎麽一下子有了這麽多方便麵？"
    於嗨糖和雨水相視一笑，都帶著得意。
    "當然是我和嗨糖一起去供銷社買的。"
    "楓哥，你不知道，你們廠的方便麵多搶手。
    我和嗨糖跑遍了四家供銷社，排了四個小時隊才買到這八包。"雨水自豪地說。
    於嗨糖點點頭補充道："你們廠的方便麵確實貴，一毛五一碗，還要二兩糧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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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嗨糖一共花了兩毛錢，還有十六兩糧票。"
    於嗨糖忍不住抱怨方便麵太貴。
    這時老太太開口了："我覺得方便麵貴也有道理。
    這麽好吃又方便，貴點也是應該的。"
    "就算這樣還供不應求呢，不然你們倆怎麽會跑那麽多家供銷社才買到八包？"
    老太太替林楓說話，還挺有理的樣子。
    於嗨糖翻了個白眼。
    "奶奶，您就慣著他吧。"
    "整個大院，也就您敢護著他。"
    老太太笑了："嗨糖說得對。"
    "整個大院裏，誰敢對林廠長不敬？也就我敢說他兩句，寵他幾句。"
    雨水也不甘示弱。
    林楓無奈地笑了笑。
    他攙扶著老太太坐在桌旁，遞給她一雙筷子。
    雨水和嗨糖也圍坐過來。
    林楓也找了個位置坐下。
    四位大人圍著大餐桌而坐。
    四個孩子則圍坐在小餐桌邊。
    雨水的雙胞胎寶寶，此刻正安靜地躺在搖籃裏，咿咿呀呀地自娛自樂。
    老太太夾起一口麵條，拿起特意保存的方便麵包裝袋，仔細展開後展示給大家。
    “你們知道這包裝袋上最值錢的東西是什麽嗎？是我的孫子。”
    “這方便麵之所以熱銷，供不應求，全因我孫子給它帶來了好運。”
    老太太舉著方便麵包裝袋，向雨水和嗨糖誇耀自己可愛的孫子。
    嗨糖認真地點點頭。
    雨水也覺得老太太的話頗有道理。
    畢竟，這包裝上的楓哥形象確實帥氣，看著他的頭像，誰不想試試這方便麵呢？
    “奶奶，您就別取笑我了。”
    “說實話，我的頭像被印在方便麵包裝上，我完全不知情。”
    “是我們廠負責技術的副廠長擅作主張，沒跟我打招呼，就私自用了我的照片。”
    “前幾天我還狠狠批評了他。”
    “這簡直是侵權行為！”
    “太過分了！”
    林楓的解釋讓三位女性大吃一驚。
    然而，老太太卻笑了，說：“你那位副廠長很有眼光嘛。
    依我看，你不該責怪他，反而該
    “要是我的頭像能出現在方便麵包裝上，我可能會高興得睡不著覺。”
    雨水笑得前仰後合。
    嗨糖瞪了她一眼。
    “雨水，別幻想了，快吃你的麵吧，不然就涼了。”
    遠在港島的婁小娥，同樣在過端午節。
    但與林楓一家的熱鬧相比，婁小娥家顯得格外冷清。
    她最疼愛的哥哥吃完晚飯後，便回到自己的房間，不再露麵。
    父親隻吃了個粽子就回樓上了，一樓隻剩婁小娥和她母親。
    “小娥，你還是不肯告訴我孩子的父親是誰嗎？”
    “即使你不講，我大概也能猜到。”
    “去年臘月，你搭上了老楊的船去青島，你以為我不知道？”
    “你是不是見過他？”
    婁小娥的母親耐心地問她。
    婁小娥裝作一臉茫然。
    “媽，您在說什麽呀？我不太懂。”
    “哼，你還想裝傻充愣？”
    婁母真的生氣了。
    “小娥，不是媽說你，你心裏在想什麽，我都清楚。”
    “知女莫若母，這道理你難道不知道？”
    “我知道他很優秀，也是我們婁家的恩人，但他已有妻室，你跟他不會有好結果的。”
    母親的話讓婁小娥心慌意亂。
    難道，母親真的猜到了？
    “媽，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麽。”
    “總之，孩子的父親的事，現在我不會告訴你。”
    “到時候我會告訴你的。”
    “你就別問了，先吃粽子吧。”
    那天，婁小娥收到了從京都寄來的兩個粽子和林楓的信。
    粽子很美味，因為是林楓親手包的。
    林楓的信更讓她欣喜若狂。
    信中，林楓沒有責備她，反而叮囑她要照顧好身體。
    甚至信中，林楓已經為孩子取好了名字。
    如果是男孩，就叫林恒。
    恒心的恒。
    林楓希望他將來無論做什麽都能堅持不懈、勇敢堅強。
    如果是女孩，就叫林香。
    香江的香。
    港島又名香江。
    現在的港島還未回歸祖國。
    林楓希望港島能早日回到祖國的懷抱，就像婁小娥早日回到京都一樣。
    林楓為孩子取的這兩個名字，讓婁小娥感動得淚流滿麵。
    雖然懷上林楓的孩子後，婁小娥被港島電視台雪藏，所有關於她的消息都被封鎖，但她一點也不後悔。
    她認為這樣做是值得的。
    她懷裏的孩子給予了她無盡的勇氣。
    遠在京都的林楓，不僅為她的生活注入了動力，也成為她堅持將孩子生下來的堅定理由。
    盡管父親和哥哥對她態度冷淡，母親也疑慮重重，但她從未動搖過。
    她沒有向任何人透露孩子的父親是誰，因為她深知時機未到。
    她相信，即便將來家人不追問，她也會主動坦白。
    回到樓上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後，她再次取出林楓最近寄來的信件，一字一句地仔細閱讀。
    每讀一句，她的心中便充盈著甜蜜。
    當然，比信件更讓她感到幸福的是林楓寄來的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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