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瞪大眼睛看著林楓伸出的手掌。
    "小林，你確定？"
    "我也不能確定，但我看最近的報紙，也跟大領導通過電話，我覺得不會太久。
    所以，老周，一定要堅持，我們還要在大領導家相聚，一起下棋呢。
    我還得好好教訓你這個臭棋簍子幾十次呢。"
    "呸！可以承認棋藝不如你，但別說我是個臭棋簍子，我怎麽就臭了，明明很香好不好。"
    老周嬉皮笑臉地說道，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又恢複了往日的開朗。
    人總怕沒了盼頭。
    林楓帶給老周的不僅是物質支持，還有精神上的鼓勵。
    老周雖樂觀，但意誌遠不及老康。
    老康如鋼鐵般堅韌，無論置於何處，都不會被同化，他若不被同化便是好事。
    林楓與老周閑談一陣後起身告辭，臨行前叮囑：“小林，路上小心。”
    “其實我不是真這麽想的，我在琢磨什麽呢？小林你知道嗎？”
    “我在想，姓林的小子終於走了，接下來我可以敞開肚皮吃我夢裏的魚罐頭啦，哈哈哈。”
    老周的話讓林楓忍俊不禁。
    這老頑童，簡直像個孩子。
    難怪都說老人像小孩。
    然而，老周的樂觀感染了林楓。
    林楓揮揮手騎上車笑道：“快回去吃你的魚罐頭吧，當心別卡喉嚨，要是你被魚刺噎死，我還得回來收拾殘局，我最煩麻煩事，所以奉勸你別死。”
    “滾吧，我才不會死，我命硬得很。”
    兩人互相調侃告別。
    第二章！
    72年冬天是個暖冬，相對之前的嚴寒而言。
    入冬後，紅星軋鋼廠的工人常有白菜和豬肉供應，還有免費玉米粥，保證吃飽。
    工人們明白，這樣的待遇多虧了林楓副主任。
    即便林楓現在少來廠區，大家仍對他心存感激。
    許大茂倒台後，食堂主任職位一直空缺。
    李主任多次找林楓，讓他將傻柱調回二麵廠。
    但林楓頗為無奈：“李主任，何雨柱的性格你也清楚。”
    “那家夥倔得像頭驢，認定了的事誰也拉不回來。”
    “我勸過他無數次，但他不聽，執意留在二麵廠食堂，我實在沒辦法。”
    林楓苦笑著對李主任說道。
    李主任笑了笑，說道：“罷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去吧。”
    原本隻是件小事，誰也沒想到竟成了林楓和李主任關係破裂的  。
    傻柱在二麵廠食堂工作時，日子過得相當愜意。
    食堂共有十個廚子，負責千餘名員工的飲食，對他們來說就像玩遊戲一樣輕鬆。
    傻柱的廚藝精湛，贏得了所有同事的認可。
    而且食堂的同事們相處融洽，齊心協力，沒有勾心鬥角的現象。
    這樣的工作環境讓傻柱感到非常愉快，甚至在工作間隙還能聽收音機裏的相聲節目。
    要說二麵廠的工人，今年冬天的生活簡直像過年一樣美好。
    素菜炒大白菜隻要一分錢一份，豬肉炒白菜或蘿卜絲也隻需五分錢一份。
    紅薯玉米粥免費供應，任由食用。
    如此實惠的價格，在外麵簡直是難以想象的。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林廠長的努力。
    郊外八十畝地的紅薯大豐收後，緊接著白菜和蘿卜也長勢喜人。
    施用了這麽多豬糞，莊稼怎麽可能長得不好？
    二麵廠的工人在廠裏用餐，用最少的錢就能吃飽。
    這樣省下來的錢可以用來購置家用物品。
    年底時，幾乎所有的家具和生活用品采購者都是二麵廠的工人。
    如今，二麵廠的工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受到尊重。
    媒人為姑娘們介紹對象時，二麵廠的小夥子總是首選。
    而未婚女工更是備受青睞。
    時光飛逝，轉眼又到了寒假時間。
    軋鋼廠的工人都分到了豬肉和兩斤玉米麵，帶回家過節。
    今年二麵廠一百多畝地的玉米也獲得了豐收，製成玉米麵後不僅供軋鋼廠數萬名工人喝了一個冬天的免費玉米粥，放年假前倉庫裏還剩下幾萬斤玉米。
    林楓和後勤處處長商量後決定將剩餘的玉米全部磨成玉米麵，發放給工人回家過年。
    一方麵解決了庫存積壓的問題，避免玉米受潮變質；另一方麵這些玉米麵可以讓工人們回家煮幾頓玉米粥。
    工人們自然對此表示滿意。
    軋鋼廠裏分豬肉這樣的小事原本不該讓李主任操心，往年都是由林楓和後勤、生產兩位處長協商解決。
    今年幾萬斤玉米更算不上大事，但李主任聽到消息後卻很不悅。
    表麵看這是對林楓領導能力的認可，實則不然。
    這句話傳到林楓耳中後，他隻是輕蔑一笑，知道李主任對自己不滿。
    但林楓並未在意，因為他早就料到與李主任遲早會決裂，而且李主任的日子也不多了，不久後楊廠長就會重新上任。
    工人們放假第一天，軋鋼廠廠區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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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楓帶著小兒子林炎去看望楊廠長。
    看到林炎時，楊廠長激動得熱淚盈眶，轉身擦幹眼淚後才緩緩轉身。
    林炎天真地叫了一聲“幹爺爺”
    ，楊廠長再也抑製不住情感，一把抱住了孩子。
    他感慨萬千，沒想到有一天能親眼見到自己的幹孫子。
    當年約定認林楓小兒子為幹孫子時是1967年，此後他隻能通過照片了解小林炎。
    如今父子倆終於見麵，楊廠長的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幹爺爺別哭……"
    林炎雖年紀小，卻懂事地知曉未曾謀麵的幹爺爺非常喜愛自己，這都是聽林楓說的。
    例如每到春節，他都會收到幹爺爺寄來的百元壓歲錢，還有一件珍貴的玉吊墜。
    今日終得相見，幹爺爺比照片顯得更蒼老，小林炎心中滿是憐惜。
    他輕輕呼喚著幹爺爺，並伸出小手為楊廠長拭去淚水。
    楊廠長有些不好意思，笑著解釋道："這是沙子迷了眼才流的淚。"
    "幹爺爺，我明白，沙子進眼睛有多難受，我也曾有過這樣的經曆，當時也哭了很久呢。"小林炎一邊幫楊廠長擦拭眼淚，一邊天真地安慰他。
    楊廠長既感動又歡喜，感激地看了林楓一眼，點頭回應。
    這是他多年以來最開心的一個新年。
    ……
    傍晚時分，林楓騎車來接林炎。
    爺孫倆都十分不舍。
    林楓帶了些禮物給楊廠長，但相較於和幹孫子相處的時光，這些禮物似乎失去了吸引力。
    "廠長，我們該回去了。"
    "下次有機會，我還會帶林炎來看您。"
    林楓揮手示意，催促著離開。
    “幹爺爺，我要走了，以後一定還會來看您，還想聽您講故事呢。”
    林炎摟住楊廠長的脖子，轉身輕快地跑向林楓的自行車，坐到了後座上。
    “真是個懂事的好孩子。”
    “快回家吧，天黑後會更冷，回家吧。”
    楊廠長朝他們父子揮揮手，目光中滿是不舍。
    就在剛才林炎抱著他脖子時，他悄悄塞了一百塊錢到孩子口袋裏。
    幹爺爺沒什麽好給的，這是點壓歲錢。
    願你在新的一年健康快樂，平安順遂。
    人老了，就不免有些懷舊。
    這淚怎麽像開了閘一樣？
    楊廠長目送林楓父子離去，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轉身回倉庫。
    這些年，楊廠長把廠當家，幾乎沒離開過軋鋼廠一步。
    如今沒人監督他了，隻給了間破倉庫棲身。
    工人都放年假了，更沒人管他了。
    若非林楓送來棉衣、棉被和食物，就算他被凍死也不會有人發現。
    林楓帶著小兒子離開軋鋼廠，騎行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
    “爸爸，我們什麽時候再來找幹爺爺？”
    小林炎從後座抱住林楓，奶聲奶氣地問。
    “不會太久。”
    “等春天來了，你就能再見到幹爺爺了。”
    林楓笑著回答。
    小林炎點點頭。
    他忽然想起老奶奶家門口那株茂盛的嗨糖樹。
    聽說那是爸爸專門為了媽媽種下的。
    那棵樹比大哥林動還大。
    林炎最喜歡的就是春天，嗨糖盛開，蜜蜂蝴蝶飛舞，滿園芬芳。
    如果能在那時再見幹爺爺，那就更好了。
    但他不知道，爸爸其實是在耍滑頭。
    爸爸隻說春天，卻沒提具體哪一年。
    林楓背著兒子回家，完全不用擔心老趙的情況。
    老趙曾獨自守護紅星圖書館多年，隻要有足夠食物和香煙，他就能安然無恙。
    老趙手頭寬裕時抽好煙，拮據時便換經濟煙，無論貴賤，有煙抽就行。
    他還常被冉秋葉父母邀請去小住，與冉父深夜暢談，酒酣時往往醉倒，醒來可能在床底或桌下。
    冉母對此束手無策。
    冉秋葉父母一直擔憂她的婚事，希望早日抱上外孫，但冉秋葉總是避而不談。
    時間久了，他們也無奈接受現狀。
    相比之下，住在同一院子的秦京茹完全不同。
    她過年都在城裏，與兒子秦毅及郭大媽一家共度。
    林楓會送來豬油、排骨等食材，還有秦毅喜歡的玩具、糖果和水果，這些讓小秦毅格外期待春節。
    今年年底，林楓送給秦毅的不僅有玩具槍，還有一頂小軍帽。
    秦毅收到後非常開心，那頂帽簷上帶有紅色五角星的小軍帽成了他的寶貝，無論吃飯還是睡覺都舍不得摘下。
    有一次京茹趁他睡著偷偷摘掉帽子，結果他醒來發現帽子不見了，立刻大哭起來。
    無奈之下，京茹隻好再次將帽子給他戴上，這下他又安心地進入了夢鄉。
    在夢中，秦毅夢見自己在戰場上奮勇殺敵，感覺特別威武。
    與此同時，林楓也關懷著其他鄰居。
    他為秦京茹母子準備了過年所需的食材，還分別給冉秋葉和於莉送去了生活必需品。
    這一時期，能夠吃到一頓飽飯、一塊肉就已經很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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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楓來到冉秋葉家時，恰逢她父母剛從城外被接回家。
    他信守承諾，親自登門拜訪並向二老送上節日禮物。
    當看到是林楓時，冉父激動不已，稱他是全家的大恩人。
    如果沒有林楓的幫助，他們或許早已葬身楓沙之中。
    麵對如此熱情的回應，林楓略顯局促，但還是愉快地將帶來的禮品交給了冉秋葉幫忙整理歸置。
    他急忙接過林楓遞過的手提包，不斷道謝。
    冉母也喜笑顏開地走來，向林楓致謝，連聲道謝。
    林楓給冉秋葉帶來了兩條鹹鯨魚、幾斤海帶、幾條帶魚、一塊豬板油以及二斤豬肉。
    這些在市麵上非常稀缺，即使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
    臨近春節，年貨供應更加緊張。
    許多家庭的成年人，男男  都在排隊購買商品。
    特別是海鮮魚類，幾乎無法買到。
    由於當時交通不便，海產品運到京城很困難。
    即便有海產品運來，普通百姓也難以得到。
    上海的產品雖有零星售賣，但價格昂貴，一條二斤重的鹹魚就賣到四塊錢。
    普通家庭難以承受這樣的開銷。
    除了海魚、海帶和豬肉，林楓還特意給冉秋葉的父親帶了兩瓶西鳳酒，給她母親帶了二斤點心。
    老趙在一旁喊道："館長，有我的份兒嗎？"
    "你就別想了，跑到冉秋葉家蹭吃蹭喝，連我都敢蹭？"
    "要不要我給你買兩撇胡子回來？"林楓笑著調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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