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為給帝王一個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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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後,
    焱淵抱著濕透的寧貴妃入帳篷,她浸水的茜素紅紗衣緊貼著肌膚,透出裏頭金線牡丹的訶子。
    發間珠翠隨著顫抖叮當作響。
    "傳太醫。"
    帝王將人放在榻上時,寧貴妃手指順勢勾住他腰封,"陛下別走..."
    焱淵俯睨她。
    記憶裏十歲那年,他隨先帝皇後去寺廟祈福。
    雨夜,皇後罰他跪在佛堂外的青石板上,七歲的馥雅從荷包裏掏出鬆子糖,糊得滿手黏膩:
    "焱淵哥哥吃甜的,心就不苦了。"
    寧貴妃突然劇烈咳嗽,水珠順著鎖骨滑進衣襟:
    "臣妾找不見陛下..."
    她攥著他衣袖的指節發白,
    “想著陛下昨日剛受過傷,不能再受傷,於是到處去找,才不小跌入湖中。”
    果綺跪地道:“娘娘被救上來,嘴裏還一直說著幸好掉下去的不是陛下....”
    焱淵冷峻的麵容稍有些動容。
    少時,兩個可憐的孩子,總會惺惺相惜。
    寧貴妃道:“陛下,對馥雅來說,世上隻有陛下是真正的親人。陛下呢?馥雅還是您唯一的親人嗎?”
    焱淵冷冷道:“日後不要再說這等胡話。”
    寧貴妃察言觀色道:
    “臣妾知道,若是讓太後娘娘聽到會不好,臣妾日後不說了,咱們都記在心裏便好。”
    她抬起手臂,那道曾經為帝王擋刀的傷痕甚為明顯,
    “陛下看,這道疤痕是馥雅最好的飾物。”
    宮人端來熱參湯,焱淵拿起吹了吹,給她喂。
    寧貴妃唇角掛不住的笑。
    帳外忽起喧嘩,嶽皇後攜著寒風闖入:"貴妃妹妹可安好?"
    她丹鳳眼掃過寧貴妃淩亂的衣襟,躬身道:
    "陛下萬金之軀,豈能為照料妃嬪有損?讓臣妾來照顧寧妹妹吧?"
    寧貴妃拽過焱淵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陛下您摸,臣妾的心跳得多慌..."
    濕透的訶子下,渾圓隨著喘息起伏如浪。
    她挑釁地望向嶽皇後,卻在帝王抽手時咬破舌尖,殷紅血絲順著嘴角滑落。
    “陛下別走.....”
    焱淵起身,把藥碗遞給嶽皇後,“那就有勞皇後了。”
    說完大步流星出了帳篷。
    嶽皇後坐下,舀了一勺藥直接塞到寧貴妃嘴邊,燙的她“啊!”了一聲,
    “皇後,你是故意燙我的?”
    嶽皇後似笑非笑,“怎麽會呢?你我是好姐妹,本宮疼你還來不及呢!”
    "喝藥。"
    嶽皇後又舀起滾燙的參湯,鎏金護甲叩在碗沿發出脆響。
    突然傾身壓住寧貴妃肩頭:"妹妹可知七星湖底沉著什麽?"
    熱氣蒸騰中,藥勺精準懟進對方微張的唇,
    "去年秋獵溺斃的浣衣局宮女,指甲縫裏還嵌著半片金箔呢。"
    寧貴妃被燙得眼角飆淚,更被這句話嚇得打哆嗦。
    “不喝了,果綺,給本宮換衣裳!想凍死本宮嗎?”
    月光漏進來照在她濕漉漉的臉上,神色複雜。
    嶽皇後慢條斯理擦拭鎏金護甲,看向她手腕間的傷痕:
    "妹妹,你打算拿這個傷疤招搖過市多久,就不怕哪日在陛下那兒失去效用嗎?”
    寧貴妃剛要辯駁,嶽皇後冷笑道:
    “記得戴上陛下賞的白玉鐲——遮遮你這道疤。"
    遠處,華麗的龍帳內。
    焱淵摩挲著掌心血痕——昨日殺狼時被劃傷的。
    望向墨家帳篷晃動的燭火,腦海中是半個時辰前,他跟蹤薑苡柔到帳篷外,
    透過簾布看到——墨淩川抱起她滾入床榻的模樣。
    帝王分不清心裏是什麽感受,酸澀,苦澀,慍怒....亦或者什麽都不是。
    這女人愛著的是墨淩川,
    他堂堂九五之尊又為何要關注她?
    她隻不過顯得有幾分特別。
    區區臣妻,
    那夜鹿血酒本就是個錯誤。
    焱淵眸光冷鷙,端起鎏金酒杯,飲了一大口瓊漿液,上了龍榻。
    夜風送來斷續的嗚咽,好似野狐在嚎,
    向來體熱的他,難得覺得有些發冷,拉錦被嚴嚴實實蓋住自己的身軀。
    翌日,晨霧未散時,翡翠十八子手串在薑苡柔指間流轉生光。
    她駐足望著遠處收攏的明黃鑾駕,翡翠珠在她雪腮投下粼粼翠影,恰似昨夜帝王眼底湧動的暗潮。
    語嫣小聲道:“側夫人,有尾巴。”
    薑苡柔餘光掃了眼後麵,故意舉起翡翠手串,抬高嗓音:
    "陛下賞的這翡翠當真通透。"
    語嫣附和:“是呀是呀。”
    二人往前走時,薑苡柔故意不小心掉落翡翠手串。
    緊接著一個宮婢跑上去,在草叢裏找到翡翠手串。
    遠處朱清跑來,“側夫人,馬車準備好了,大人讓屬下來找您。”
    “好,咱們過去。”
    語嫣問:“側夫人,為什麽您要把禦賜的翡翠手串故意扔掉?”
    薑苡柔緩緩道:“我這是給陛下留個念想。”
    原本昨夜帝王把手串送給她做生辰禮物,是想讓她留個念想,也是一種曖昧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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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她沒猜錯,昨夜帳篷外的玄色衣角真的是帝王,
    那麽此刻他的內心是鬱悶、憤怒加之受挫,這個手串會加劇他的這三種情緒,
    猶如一壺水被燒開之前,咕咚咕咚地冒著沸騰的氣泡。
    鑾駕在最前麵,焱淵帝身穿鴉青色蟠龍錦袍,長身如玉,九龍紫金冠束青絲,雋美無雙。
    他剛要上鑾駕,寧貴妃過來,嬌柔的靠在他身側,仿佛沒有骨頭般,
    ”陛下,馥雅能和您一起坐嗎?昨夜,臣妾還發燒了呢。”
    焱淵登上鑾駕,並未阻攔,宮人扶著寧貴妃上了鑾駕。
    “陛下。”
    寧貴妃抱著焱淵的胳膊撒嬌,要拉開他臂膀往懷裏鑽,
    帝王冷冷道:“貴妃,你逾矩了。”
    寧貴妃沒敢再過分,溫順地靠在帝王身側。
    果綺跑來,
    “啟稟陛下,娘娘,一個宮人在草叢發現這個翡翠手串,奴婢看著有些眼熟。”
    寧貴妃接過來, 故意驚訝,“咦,這不是陛下十八子手串嗎?”
    焱淵眸光一沉,拿過手串,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攥緊,
    好得很,薑苡柔,你就是如此糟蹋朕的心意的?
    遠處粉紫身影正被墨淩川扶上馬車,那人回頭望來的刹那,
    焱淵看清她頸間係著的紫貂毛,與宮人昨日送來的紫貂皮草如出一轍。
    當時宮人回稟,“陛下,這是墨大人獻給陛下和太後娘娘的紫貂和雪狐皮草。”
    "陛下?"
    寧貴妃探頭要看,卻被帝王"啪"地合上龍紋車簾。
    "起駕!"
    焱淵帝突然厲喝,驚得寧貴妃跌坐軟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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