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紅樓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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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順王吻了上去,她把這當成來之不易的恩賜,是沉醉的,阿霜卻沒有動一下,像一具死屍。
見了她這副樣子,忠順王心中被壓下的恨意翻湧出來,明明被禁錮的是阿霜,可為什麽她仍舊一如既往地高高在上。
憑什麽?
忠順王的手指劃過阿霜的肌膚,她湊在阿霜耳邊道,“陛下說,要將你淩遲處死。”
她如願感受到阿霜的身體在顫栗,手在顫抖,她在等,等著她求她、哭著求她、迎合她,答應她的一切請求。
阿霜睜開了眼睛,卻不看她,而是失神地垂著眸。
忠順王心中生出不滿、怨恨,她正想有所動作,卻聽到了一道聲音,頓時她腦中一片空白,手本能地捏住阿霜的下頜,迫使張開嘴巴。
血,她看見了血。
為什麽不求她?就這麽不相信她嗎?
忠順王檢查了一番,雖然隻是咬破一點皮,但她卻忍不住流下眼淚,她的聲音是顫抖的,“你要做什麽,咬舌自盡嗎?”
阿霜不回答,也不看她,靜默得像一個人偶。
忠順王冷笑一聲,笑自己,阿霜多麽狠心,可自己卻舍不得讓她死。
她抓住阿霜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那支箭隻偏了一寸,“我差點死在你的箭下,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阿霜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麽。
她抬起頭,“對不起,很痛嗎?”
阿霜隔著衣服輕輕吻上忠順王的心口,“我本來不想殺你的。”
她的演技十分之拙劣,可忠順王迫不及待地信了。
她將阿霜緊緊擁在懷中,“隻要你成為我的忠順王妃,陛下就會赦免你的罪過。”
“隻要你願意,我們明日就啟程。”
王子騰一黨起兵謀反,陛下恨不得殺之而後快,阿霜是王子騰的心腹之一、逆黨的重要一員,將朝廷大軍牽製在金陵兩月之久,早已被列入必殺的行列。
陛下最終同意赦免,但條件是她要帶著阿霜回到封地去,嚴加看管,兩人永不得出。
阿霜是她誅滅叛軍得來的獎賞。
阿霜輕笑了一聲,她是亂臣賊子、戴罪之身,從大順覆滅的那一刻起,她也敗了,縱使跟著忠順王走了又如何,仍舊不得自由,被人百般防範,再也沒有複起的機會。
囚鳥一般的生活她不願意過,她寧願死在這裏。
阿霜強撐著問,“那我的家人呢?”
忠順王沉默了一陣,最終說道,“我不知道。”
阿霜知道了答案,她使勁掙脫開忠順王的擁抱,“你走吧,不要再來找我。”
忠順王麵上浮現出狠戾之色,她捏住阿霜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去,退出時咬了一下她的舌尖。
阿霜痛得流眼淚,忠順王冷笑著說,“你已經沒有拒絕我的權力了。”
她輕柔地為阿霜拭淚,“以後我每天都會來給你上藥的”
“你隨時可以改變主意。”
忠順王轉身欲走,袖子卻被拉住,她回頭。
“我現在在哪裏?”阿霜問。
“天牢。”
“我的家人呢?”
“京郊大牢。”
“那就麻煩你把我送到那裏去吧。”
忠順王不說話,隻是看著她。
阿霜沒有得到回應,便又問了一句,“好不好?”
“好。”
……
阿霜進了京郊大牢,她的家人幾乎都在這裏。
阿霜的母親被貶去南粵,她起兵前已提前寫信叫她跑遠些,若是成了事,她會把母親風風光光接回來,不成也可以免受牽連。
她在這裏沒看到她,應該是沒被抓住。
阿霜鬆了一口氣,她沒有多少在乎的人,唯有母親和祖母不在此列。
她之所以執意要來此處,正是為了她們二人。
母親倒是沒事,可是祖母年邁,她本該安享晚年,卻受她牽連入了牢獄,阿霜始終放心不下。
她一改在天牢那半死不活的樣子,每日籌謀著怎麽見到祖母。
她們家的人都是就近關的,若是能將她與祖母關到一處自然是最好,可不知忠順王交代了什麽,帶她來的人特意將她安排到與薛寶釵住到一處。
兩人住在一處,朝夕相對,或許是薛寶釵知道阿霜現在處於這種悲慘的境地,不再會有人出來搶她了,便不再步步緊逼,恢複了嫁給她前柔順大方的模樣。
可阿霜忘記不了他害死她心愛男人的猙獰模樣,不願讓他伺候,寧願事事親力親為。
不想這日小紅突然來了,阿霜又驚又喜。
襲人走後,她的貼身侍從便換成了小紅,小紅伺候得用心,她便銷了他的隸籍。
小紅不是賈家人,也不算賈家的下人,抄家沒有抄到他身上,當時便放出去了,賈家人被關進京郊大牢後,他擔心母父及府裏的其它主子,便托了關係尋進來,時常帶些吃食、伺候起居。
如今聽聞阿霜進來了,他便急急忙忙來見,眼裏全是淚光,一見麵就要下跪。
阿霜扶住他的手,“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托你呢。”
她從懷中拿出免死金牌遞給小紅,這是禦賜的東西,獄卒沒敢搜去。
“幫我帶給祖母。”她心中存了僥幸,謀反之事都是她作的孽,和祖母沒關係,若是陛下見了這金牌願意赦免祖母……
小紅一聽祖母二字,眸中更添了許多悲慟,他跪下,垂著腦袋,“家主節哀,老太太……”
“在金陵時便已經去了。”
阿霜一聽,腦袋空白一片,“你說什麽?”
小紅怕她傷心,忙寬慰道,“是抄家那晚去的,老太太德高望重,那些兵士不敢衝進她房裏去,等我進去一看,發現她臥在床上,已經笑著去了。”
“當晚已經在金陵府裏停了靈,陛下念其舊德,特赦其罪人之身,許以一品國君之禮下葬,四王八君皆去吊唁。”
聽到祖母的死訊,阿霜以為自己會流淚,但她一滴淚也沒有,她隻覺得一陣恍惚,心裏空空的,像是三魂離了六魄。
能值得她牽掛的人本來就少,祖母一死,她感覺到無形之中自己與這塵世的聯係少了些,像是卸去一層枷鎖,她輕得能立刻漂浮到天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