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聊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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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銜星等到黃昏,阿霜終於帶著八抬大轎和迎親的隊伍到了。
    銜星被人攙扶著上了轎子,浩浩蕩蕩地被抬走,一路上敲鑼打鼓,連空氣中都漾著喜慶的氣息。
    到了竹舍,往日冷清的小屋也隨著人潮的湧入變得熱鬧非凡。
    阿霜扶著銜星下了轎子,兩人踩在紅綢上,相攜著步向正堂。
    阿霜帶著銜星一步步將儀式完成,蓋頭下的銜星卻覺得抓心撓肺。
    太慢了,實在是太慢了。
    他太幸福了,不止臉上發熱,身子也是熱的,他覺得飄飄欲仙,好似這一切都是幻夢。
    銜星在家裏等著的時候一點都不擔心,來到這裏卻變得提心吊膽起來。
    他生怕當初被他推下懸崖的哥哥突然出現在他和阿霜麵前,揭穿他的身份,阻撓兩人成婚。
    銜星恨恨地想,當初就該再捅幾刀,等徹底確認沒氣了再推下去,也免得他在這裏擔驚受怕。
    等拜過堂,與阿霜相攜著入了洞房,他的心才稍微安定了些。
    喝了合巹酒後,阿霜掀開銜星的蓋頭。
    “妻主,我美嗎?”
    阿霜的眼睛上仍覆著白紗,她湊近了,說道,“美。”
    銜星迫不及待地抓住她的手,引著他摸上自己的臉,“妻主,你再摸摸看。”
    “看看我是不是真正的攬月。”
    阿霜仔細摸了一番,“是。”
    銜星輕笑一聲,“一定要記住了。”
    “隻有這張臉才是我,別的都不算,他們都是來騙你的,隻有我才是真的。”
    雙生子雖容貌相似,但醫者能從骨骼處摸出不同。
    他希望她永遠記住他的樣子。
    銜星的目光移到阿霜的眼睛上,手伸了過去,“妻主,現在可以了嗎?”
    她這塊紗是用來遮光的,現在已經是晚上,隻有紅燭在燃燒,光線不算刺眼。
    “可以。”
    銜星直直地望進她的眼底,眼珠明明是黑色的,卻像是覆著一層蒙蒙的霧氣,如初春的清晨。
    夜色中的某一瞬間,他看到她的眼中閃過銀色的光,無端的有些冰冷,像是高高在上、裁決命運的神。
    她這雙眼睛,是有些神異之處的。
    阿霜因不太習慣被別人直視而微微閉了閉眼,銜星就在這一瞬間吻了上去。
    很輕的一個吻,輕若羽毛,阿霜的睫毛顫了顫。
    分開之後,銜星卻不敢再看她的眼睛,阿霜隻要看他一眼,他就覺得臉上發熱,而她眼中偶然泄出的冰冷的光,又讓他心髒驟縮。
    他從旁邊扯過來一條紅綾,“妻主,可以用這個嗎?”
    望著他乞求的目光,阿霜心一軟,點了頭,讓銜星幫自己係了上去。
    她以為是一樣的,沒想到卻不太一樣,紅綾的觸感有些有些冰涼。
    她的那個是用來遮光的,能夠視物,她習慣隔著一層紗去審視別人,而如今紅綾覆眼,視覺被剝奪了一部分,有些模模糊糊的。
    阿霜覺得有些癢,欲要揭下。
    銜星握住她的手,“妻主,別,就可憐我這一回吧。”
    他的目光流連在她的臉上,越發毫無顧忌。
    妻主這個樣子,令他的手忍不住顫抖。
    他吻上她的手指,心滿意足地想,妻主是他的了。
    等親了好一會後,阿霜發現他隻知道親來親去,沒有別的動作。
    她還記得他在樹下求她要了他的樣子,原以為他是個大膽的,沒想到內裏居然這麽純情。
    阿霜抬手把紅綾揭了下來,“現在到我了嗎?”
    她將銜星推進柔軟的床褥之中。
    一番纏綿後,阿霜盡興了,躺在一邊,銜星感受不到觸碰後,忍不住動了動,他將額頭抵在阿霜的肩上,“妻主,再來一次,不夠。”
    男兒家矜持才是常態,然而麵對銜星大膽熱情的邀請,阿霜反而對他更憐愛幾分。
    又來了幾回後,總算偃旗息鼓。
    阿霜睡著了,旁邊的銜星卻睡不著,他時而盯著阿霜看,時而看向帳頂,暢想著兩人的未來。
    忽然,他聽見一句模模糊糊的夢囈。
    他貼近了,靜靜聽著。
    “攬月……”
    夜裏的銜星無需偽裝,聽到這個名字,他的眉眼變得有些低垂。
    他有些傷心。
    攬月在地府裏一定很得意吧,阿霜雖然和別人成親了,夜裏卻叫著他的名字。
    他心中泛起苦澀,如果光明正大擁有這份婚約的人是他就好了,這樣他就不必一輩子都頂著別人的名字了。
    ……
    第二日。
    一股奇香將阿霜從夢中喚醒,她以為是自己的藥罐炸了,忙起身去看,沒想到藥沒出一點事,桌上反而擺滿了菜。
    香味就是從那裏源源不斷地飄出來的。
    桌上的佳肴樣式精致且豐富,色香味俱全,她還以為自己到了酒樓。
    她以前忙起來,隻要不是冷的,都能下口。
    這就是攬月做的菜嗎?
    等洗漱完,阿霜循著動靜走到屋外,隻見攬月正洗著昨夜她換下的衣服,“攬月,你在幹什麽?”
    她略有資產,置了些地,不過因為喜歡清淨,從來沒請過人來照顧衣食起居,衣服一向都是自己洗的。
    如今乍一見攬月在洗她的衣服,她有些不習慣,“攬月,你放在一邊,我自己來洗就好。”
    “這怎麽能行?如今妻主已娶了夫,怎麽還能再做那些雜活?”
    見阿霜的態度有些鬆動,他乘勝追擊,“阿霜,我不是你的夫嗎?我們是這世間最親密的存在,即將共度一生,你連這種小事也不肯讓我做嗎?”
    他把小春趕走,不就是為了獨占她嗎?
    “好吧。”阿霜隻能答應了。
    那些衣服原本已經洗得差不多了,沒過一會就洗完了。衣服洗得很幹淨了,但怕阿霜不放心,銜星又用開水燙了一遍。
    竹舍建在山的背陰處,光照不進來,清幽寂靜,不過側邊有一小塊平地,山上對應的位置剛好有個缺口,能透進來陽光。
    銜星看見那裏有一些竹竿和架子,便知那裏是晾衣服晾藥材的地方。他擰幹了水,拿過去一件一件晾好了。
    等晾完了衣服,兩人便坐著一塊吃飯,吃飯的時候阿霜還能專心享受美食,等吃完了,她就忍不住誇讚銜星的手藝真好。
    她在外替別人診治時,輾轉四方,吃過不少山珍海味,卻沒嚐過比這更清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