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槽處落下的星海已經變成了一小片。
    他不過揮了揮手就將其牽引而出了。
    爛漫的星海蜷縮在少年的掌心，像個乖巧的孩子。
    那裏麵有靈力的殘留，讓他很是熟悉。
    “是二叔公的靈力……”
    旁邊顫抖蒼白的手驀然伸了過來，抓住少年指尖的那抹星光，眼神有些恍惚，“原來……族中人的戲言是真的。”
    “什麽戲言？”
    那抹星光還是隨著兩人的指尖流逝而去了。
    他們的目光共同追隨著，望向遠方。
    “沒了源頭的湖泊，早就迎來了自己的結局。”
    “聽聞二叔公年輕的時候，人太過狂傲，一次不小心將幾個大舅哥給打了，那位同他聯姻的大族小姐出了麵，反過來把他打了一頓，這家夥，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唯獨被一個小姑娘第一次麵就痛揍了一頓，根本不敢還手。”
    “後來，他們成婚了，那位叔婆還是每天追著二叔公打，可天生絕脈不過幾百年就去世了。”
    “至此之後，叔婆最愛的星海被二叔公藏了起來，不知道藏在了哪裏，之前我被困在這裏，並沒有多想。”
    “現在仔細看看，是我愚鈍，這片湖恐怕是二叔公故意引我過來，讓我借助此地療傷的，我竟沒有一點兒懷疑。”
    浪漫至死不渝，愛意永不褪去。
    這便是二叔公想將它藏在這裏的意義吧。
    往事如煙，一吹就散。
    此刻回憶起來，竟印象如此深刻。
    “叮～絕美愛情故事觸發，係統太過感傷，特獎勵宿主三百天命點，不用感謝。”
    季清堯：“……”
    係統空間裏，係統正在抽噎著。
    “……你在哭什麽？”
    係統抹了一把淚，“我傷心，怎麽會有這麽好哭的愛情故事！”
    季清堯：“……”
    隻是幾句話，勾勒出了一個戀愛小故事，細節全靠自己腦補，係統能哭成這樣，恐怕是腦補了不少吧。
    話題轉到正事上。
    嵐山清唇色慘白，身體裏的靈力空蕩蕩的，全憑季清堯支撐著他。
    以及最後一股信念，為祈無庸立碑。
    “聖師在上，弟子嵐山清不孝，讓叔公勞心費力仍不得教養，肆意妄為。”
    少年人低了低頭，落下滿目的驕傲，隻剩一片懊悔。
    “您放心，今後的路，我會自己走下去，保護阿姐和二哥，承擔起自己作為三少主的責任，不會讓您失望的。”
    “還有——”
    他眼眸深邃，撫摸著麵前的石碑，眸中閃過一抹哀痛，強撐著一絲哽咽開口，“待小清有實力之時，便是您麵世之日，我不會讓您的所有心力白費的，我和阿堯都會記得叔公，未來，我會更努力讓所有人都記得您。”
    嵐山清退後，眉眼間露出了一絲疲態，他深吸了一口氣，脊背微微彎曲。
    季清堯走上前，拜了拜這石碑，他沒說話，一切都在心裏了。
    他答應祈老的事情不會變。
    畢竟……付了報酬的。
    他也不會看著嵐山清再次走上那條與天為敵的路，嵐山清的大道該是一片通明的，這是祈無庸所希望的，這才配得上他的天賦，配得上祈老的犧牲。
    “阿堯，拜托了。”
    他如今劍心破碎，靈力幾乎盡毀，必然不能再出手了。
    嵐山清閉上了眼眸轉過了身，似乎不忍再看下去。
    季清堯點頭，將傘遞給了他。
    這會兒大雨滂沱，兩人共站在小小的傘麵之下，淋濕了半邊衣衫也無所謂。
    少年邁出了一步，站在大雨之中。
    嵐山清緊了緊指尖，將傘麵緩緩落下。
    沒人看清他眼角下滑落的是雨還是淚。
    季清堯自然清楚，有靈力護體，雨水也未侵半分，少年掌心結印，引渡天地靈力，四麵八方的雨水自動集結，半空中巨大的旋渦開始凝成，漸漸的將這裏形成了一片小天地。
    不過一會兒就蓋住了兩個石碑，掩蓋了全部的存在，連同祈老在這個世上的最後一絲靈力。
    這個地方又重新形成了一片湖泊，隻是湖底再沒有了星海的存在。
    傘麵再次拾起，露出黑衣少年蒼白俊美的一張臉，貼在鎖骨上的發絲凝著水霧落在衣衫上，他睜開了眼，定定的望著眼前的湖泊。
    這片掩埋了一切記憶的地方。
    終究隻有他們兩個人記得。
    “等有一天，我們真的做到了，再一起來接二叔公回家。”
    嵐山清無聲的眨了眨眸子，片刻後才喑啞著聲線，“好，我們、一起帶他回家。”
    “丹藥……”
    “靈力……”
    “藥泉……”
    季清堯每說一句語氣都更低許多。
    直到嵐山清沉悶的搖頭，“都沒用，劍心破碎，重在自救，無力回天，我需重新閉關，未來也不知……”
    尋回劍心之事不易，其中困難重重都是需要嵐山清自己克服的。
    季清堯幫不了他更多。
    “未來事，未來說，誰又說的準呢？”
    “嵐山清，一年後的玄天榜挑戰賽，你親口對我說過的話，還會赴約嗎？”
    少年意氣，看誰都是不屑的。
    可如今，他已是半廢之身，拿不起劍的廢物一個。
    恐懼無時無刻不占據著他的心理。
    他卻不能丟了一顆驕傲的心，他是嵐山族的三少主，怎麽能這樣放棄呢？
    未來的事，未來再說。
    當下——
    他不能退！
    季清堯伸出手，目光堅定，“玄天榜挑戰賽又不是一日之期，不管多久，我會等你，靜待花開日，待君歸來時。”
    希望屆時你已經度過此劫，劫後重生當大放光芒，重回傲然之姿。
    掌心交接的瞬間十指相合，對上少年誠懇祝願的目光嵐山清染著些許紅血絲的眸子微微凝神堅定了起來。
    這一刻似乎變得永恒。
    不論今後發生了多少事，世事變幻，人心也易變。
    卻在嵐山清回頭看時，發現當初的兩個少年彼此間赤誠相交的心意卻始終未變過。
    他們彼此厭惡過，打過，罵過，交過心，也曾並肩作戰過，慢慢的才成了情意甚篤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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