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寧把他從仙使秦銘德那裏聽來的、關於曇花一現的凝月仙尊的新鮮八卦，直接分享給了路衍。
    路衍聽了，又哭又笑：
    “凝月，我的凝月啊，哈哈哈哈！
    你不是信誓旦旦，說‘他是你的真愛；有他陪著，你才感覺活著’麽？
    你不是說我心髒，看什麽都髒，理解不了你們所謂的靈魂契合麽？
    你的真愛，直接把你采補死了，你可開心！？
    本座當年，對你也是一片真心，可你為什麽就滿腦子都是魔族小奶狗呢……
    奶狗狼狗什麽的，都是畜生，真比本座一個大活人強麽？”
    淩風仙尊淚流滿麵，聲音裏盡是蒼涼：
    “好不容易動心一次，你卻讓本座輸的如此徹底……
    焯！！！”
    ……
    發泄一番後，路衍望向紀寧時竟顯得極為釋然：
    “多謝前輩相告。我已無憾，勞您送我上路吧！”
    紀寧擺擺手，舍不得仙尊這樣的貴客。
    把歪腦筋打到他頭上，若還讓對方善終，豈不是墮了大善人的“鼠肚雞腸”美名？
    “別急，還有第二份獎勵呢！”
    “什麽……獎勵？”
    路衍看著紀寧的陰笑，心裏大感不妙。
    “賞你個自己選擇副本的機會？
    【黑金焦土的咒怨】？還是【孤樓棉海有情天】？我看你的通關記錄，你在【孤樓】副本的反應挺強烈的。
    要不這次咱就選它？”
    “不！！前輩饒命啊！
    我不要再被彩虹小馬們撅了！！！
    嗚嗚嗚，饒了我吧，您答應過我，讓我解脫的！”
    ……
    紀寧現在的副本，可不是他經曆過的世界原版，都是魔改到媽都不認識的那種。
    而且，還具有“根據參與其中的偽人性格特點、進行npc外形、性格進行調整”的功能。
    別看路衍還沒在裏麵沉浮多久，但經曆過幾次輪回的滅頂之災後，早已恐懼入骨。
    一聽紀寧竟然食言，當場急哭了。
    ……
    “對不起，我騙你的……”
    紀寧嘴上道歉，語氣裏卻盡是理直氣壯。
    他大手一揮，血海中伸出兩條觸須，就這樣華麗麗地接替了因果鎖鏈的禁錮，拖著路衍回到了血海。
    路衍很開心。
    歡呼聲響徹血海上空，把他的快樂分享給了休息區在血海裏遊泳的偽人們。
    一時間，大家都鬼哭狼嚎，休息區裏洋溢著快活的氣息。
    ……
    紀寧又飄到了秦銘德身邊。
    這頭雜毛妖怪，最開始還挺傲氣的，但後麵被教訓了一番後，就學會“嘻嘻武者魏駿傑”的道理。
    整個審訊過程，很是配合。所以紀寧決定暫且放過他，早點送他進入副本輪回磨煉自身，以方便他盡快發光發熱，體現救贖世界的價值。
    “……尊神，您這是……”
    眼見紀寧笑得非常張揚，受夠了大善人折磨的仙使秦銘德渾身一顫，聲音驚懼交加。
    “送你去個好地方！”
    秦銘德不傻，當然知道等待自己的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了。
    他以前在天界天宮的典藏館裏，是見過稱霸上個紀元的淩風仙尊路衍的畫像的。更知道路衍以“臉厚心黑、無法無天”著稱。
    能把他嚇成那樣，足見自己接下來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越是絕路，秦銘德反而在心底湧起一股勇氣，顫抖著聲音道：
    “尊神，小禽自天界而來，要帶您上界，不光是為了玄易上仙囑托，也是為了戰神娘娘的心境啊！
    眼看魔族又要入侵三界，仙魔大戰將起，新一輪的三界大亂要開始了……
    小禽也是為了天下蒼生安危，才冒犯於您！
    您可以折磨小禽，但還請您念蒼生苦楚，去天界一趟，了結戰神娘娘的心結，讓她可以心無旁騖迎戰魔界啊！！！”
    紀寧看向秦銘德的眼光中，終於帶上了一縷錯愕。
    【反派之眼】結合ai助手告訴他：這家夥沒說謊，它在最後爆發的孤勇中，是真相信自己在為三界和平而努力的……
    紀寧有些無語了，嗤笑著問：
    “這麽說，你們天界天宮，還真是在為了抵抗魔族而奮鬥的？”
    “正是如此！維護三界安寧，天宮義不容辭！”
    說這話的時候，秦銘德臉上甚至還帶上了幾分寶相莊嚴，狼狽都消退了幾分。
    紀寧拍了拍他的臉，聲音冰冷：
    “那你可知，為何魔界和天界，永遠把戰場定在凡間三界？”
    “自然是魔界想要入侵仙界，凡間三界是必經之路啊！”
    秦銘德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回答有問題。
    紀寧被他清澈的愚蠢氣笑了：
    “所以，你想表達的是：
    魔界和天界，每次搞仙魔大戰，就一定要在人間擺開陣仗，打個天崩地裂。
    就為了最後分出個勝負，然後各回各家？
    你們這是打仗？還是在玩武裝郊遊？”
    秦銘德眼中滿是茫然：
    “可自古仙魔大戰，不都是這樣的麽……”
    “是啊，自古都是這樣。所以你們的仙魔大戰，從來就和‘維護三界安寧’沒有任何關係啊！”
    紀寧突然有些意興闌珊，為秦銘德解惑：
    “生靈自帶靈韻而生；生靈死亡，靈韻歸天。
    所以凡間三界時間越來越快，以至於到了如今‘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的誇張程度。
    凡間但凡安穩發展起來，哪怕靈氣再稀薄，還能任由魔界仙界作威作福？
    所以，這仙魔大戰，必須打，而且要常打！戰場，更必須在凡間三界，最好打得三界十室九空。
    就仿佛農夫清除雜草。農夫是你們仙人和魔族，雜草就是天地生靈。
    屠夫一般的你們，也有資格說什麽‘維護三界安寧’？
    鳥東西，你是在跟我裝傻，還是真傻！？”
    秦銘德愣了。
    他高傲，他偏執，他不擇手段，但他就是一隻被玄易上仙看中的鳥妖而已。
    鳥腦袋真的想不明白這麽多彎彎繞繞。
    在他看來，魔族，為禍六界，仙人殺了也就殺了。凡間死傷，都是必要的代價。
    他可從來沒覺得，凡間千年一次的仙魔大戰，是天魔兩界奔著清洗凡人而來的。
    ……
    捕捉到秦銘德眼中的錯愕，紀寧是真的沒啥興趣繼續折騰這個缺心眼了。
    至少在他看來，這隻傻鳥，反而比他迄今為止聽說過的任何一個仙人，都像仙——
    它至少真的覺得，仙魔大戰是為了正義呢。嗬嗬……
    “……算了，一路走好吧……”
    紀寧一個響指，秦銘德便化作飛灰，消散在了血海上空。
    這便是紀寧給這個“不那麽偽人的大偽人”的最後憐憫了。
    不多，隻有一縷，但足夠了。
    ……
    此間事了，紀寧神識離開了【人皇鈴】。
    隻餘血海中的大小偽人們還在哭嚎掙紮，
    期待著早點被燒盡，擺脫這“死不了，更活不好”的煉獄之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