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首長的話讓天幕下和始皇帝猜測差不多的皇帝們都皺起了眉頭。吳首長見始皇如此，開始了講述：“一九九一年一月十七日淩晨，鷹醬發布聲明，解放科威特的戰爭將會在十七日零點零分開始，代號為，沙漠風暴。海灣戰爭便就此拉開了帷幕。”
    “當時的華夏剛把越南打了一頓沒多久，對於美軍在越南戰爭中深陷泥潭、灰頭土臉的景象，尚且記憶猶新。而伊拉克方麵也宣稱要給於鷹醬一場中東版的越南戰爭，讓美軍埋葬於中東的沙漠之中。”吳首長頓了頓，“而當時咱們的軍事專家也預測，伊拉克將至少堅守一年，而美軍會付出數萬人的傷亡代價，甚至有的專家預測美軍會陷入殘酷的巷戰，這場戰爭，可能要持續八年之久”
    “但沒想到啊，大部分人都沒想到。”吳首長抬手，在地圖上重重一點。“這場戰爭僅僅隻持續了四十二天，便結束了。”
    此言一出，別說嬴政了，就連天幕下的其他皇帝們眼中都露出震驚。嬴政看著地圖上的那些數字，雙方投入的兵力，加起來接近兩百萬之眾，這可不是幾千幾萬人的小打小鬧，他立刻就想到了之前提到過的重點詞，信息化。
    嬴政當即問出了口：“所以，是那所謂的信息化導致了這樣的結果？”
    吳首長點了點頭，開始給嬴政講解：“是啊，這便是信息化戰爭的可怕之處。”
    “戰爭開始之後，鷹醬利用信息化的優勢開始了斬首行動。美軍指揮官甚至大喇喇在電視上指著伊拉克的空軍指揮部，說他們會在那裏丟下一枚炸彈。”
    “而就在短短五分鍾內，伊拉克的空防指揮中心，總統官邸，電話電報大樓，以及其他多處的防空中心，都遭到了鷹醬隱身戰機的斬首行動。”
    “伊拉克與外界的一切聯係頃刻間被完全切斷。”
    “接踵而至的電子戰飛機則癱瘓了伊軍雷達網絡，導致雷達一片空白的伊拉克防空部隊隻能盲目對空射擊。”
    吳首長聲音沉了下來：“落後不一定挨打，那隻是人家現在不想打你而已。”
    簡單的一句話，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敲在了嬴政的心頭，也讓天幕下的各朝皇帝們，陷入了一片沉寂。
    嬴政抬起那張稚嫩卻異常嚴肅的小臉，望向吳首長，問出了那個盤旋在心頭許久的問題：“這信息化，究竟為何物？”
    吳首長沉吟片刻，似乎在斟酌如何用這位千古一帝能夠理解的方式來解釋。他開口，聲音平穩：“若以華夏神話作比喻，這信息化，便像那千裏眼、順風耳一般。不止如此，”他加重了語氣，“這更像是掌握了燭龍的力量一般，睜眼為晝，閉目為夜。”
    “燭龍？”嬴政重複了一遍，這個比喻讓他心頭一跳。天幕之下，各朝皇帝與文武百官亦是悚然動容。千裏眼，順風耳，已是神異，那掌控白晝黑夜的燭龍，又是何等偉力？那豈不是意味著掌控戰場的光明與黑暗，洞悉一切，又能讓敵人陷入混沌？
    吳首長繼續解釋：“始皇，您不妨想象一下。當您擁有了這樣的能力，再開啟一場戰爭，那會是怎樣的景象？”
    “當這場戰爭一經打響，你便在敵軍疆域上空，同時擁有了六十六雙無形的‘千裏眼’，敵軍的每一處兵力調動，每一座軍營，每一條補給線，皆在你的洞察之下，無所遁形。”
    “同時，你能輕易鎖定敵軍的指揮中樞，那些發號施令的首腦。而你手中，更掌握著能在瞬息之間，精準摧毀這些中樞的力量。”
    嬴政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這樣的描述，已經超出了他對戰爭的傳統認知。
    “更為可怕的是‘閉目為夜’。隻要你想，敵軍所有的通訊手段——無論是傳遞軍令的符節，還是點燃的烽火狼煙，就如這海灣戰爭時的電報電話無線電一般，頃刻間徹底失效。而他們的軍隊將變成一個個孤立無援的聾子、瞎子，無法接收指令，無法傳遞情報，甚至不知友軍在何處，敵軍在何方。”
    “反觀己方，則能通過這‘信息化’，將麾下不同兵種，如臂使指般高效調動，協同作戰，聚散如意。”
    嬴政的呼吸微微急促。他沒有將自己代入那美軍的位置，而是代入到了那敵軍的視角，若當真麵對如此對手……尚未開戰，己方所有部署已然暴露無遺，戰端一開，指揮係統瞬間癱瘓；大軍失去聯絡，各自為戰，如無頭蒼蠅般亂撞。這仗，還如何打？怕是連組織起一次像樣的抵抗都做不到！
    而此刻天幕下的各朝皇帝、名將們，此刻也是遍體生寒。他們窮盡一生鑽研的兵法韜略，在這種碾壓式的“全知”與“全能”的麵前，顯得那般蒼白無力。所謂的奇謀、詭計，在絕對的“透明”麵前，不過是孩童的戲耍。
    嬴政的指尖微微收緊，他知道在敵人那六十六雙“千裏眼”的注視下，任何掙紮都顯得徒勞。但他仍舊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沙啞：“吳首長，若……若兩軍主力於陸上正麵決戰，可還有半分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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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首長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始皇，若真到了那般境地，”吳首長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選擇一種不那麽殘忍的措辭，“怕是連這樣的機會，都極為渺茫。”
    聞言嬴政的小手，不自覺地攥緊了。是啊，若敵方能清晰洞察己方陸軍集結的每一個細節，且己方已無有效反製手段，敵軍又豈會愚蠢到用自己的陸軍來一場硬碰硬的對決？用一枚後世那種威力巨大的彈藥，或者純粹的空中力量便能解決的問題，何必多此一舉，徒增傷亡？
    吳首長調整了一下措辭，他能感受到始皇帝心中的那份不甘，那種若大秦遭遇此等境況，連還手之力都沒有的強烈衝擊。他對此感同身受，但事實便是事實。“其實始皇，當時許多人的想法與您類似，包括那伊拉克的首腦。但，結果著實令人瞠目。”
    吳首長抬手，在地圖上移動，標示出新的攻擊方向與目標。“在美軍的電子戰飛機癱瘓了伊拉克的雷達網絡之後，他們又動用了五十二枚戰斧巡航導彈，精確摧毀了伊拉克的國家電力網絡。城市陷入黑暗，軍事設施的電力供應也被切斷。”
    “隨即，九架‘阿帕奇’武裝直升機組成的先遣隊，利用夜色掩護，發射‘地獄火’導彈，幹淨利落地摧毀了伊拉克與沙特邊境地區數個關鍵的雷達站點。”吳首長在地圖上點出那幾個位置，“伊拉克軍隊苦心構建的一體化防空體係，在美軍接二連三的精確打擊之下，頃刻間土崩瓦解，形同虛設。”
    嬴政與天幕之下各朝代的帝王將相，聽著吳首長的講述，心中翻騰不已。這一連串的打擊，迅猛、精準、高效，幾乎是在短時間內多點發生，讓他們對這種全新的作戰方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驚。他們已經能夠預見到，當一方掌握了這種壓倒性的信息與打擊優勢後，另一方的結局。
    果不其然，吳首長繼續講述：“在伊拉克的防空體係瓦解之後，由f15戰鬥機組成的編隊，在預警機的指揮引導下，開始係統性地摧毀任何可能起飛的伊拉克戰機。”
    “其他的各類型攻擊機、轟炸機，更是如入無人之境，開始對伊拉克的陸軍部隊集結點、裝甲集群、炮兵陣地、後勤補給線，展開了圍剿與打擊，進一步削弱伊軍的整體作戰能力。”
    “即便如此，”吳首長話語微微停頓，“當時依然有許多人認為，單憑空襲無法最終決定戰爭的勝負。隻要戰鬥轉入地麵，憑借伊拉克那百萬的陸軍，尤其是其龐大的裝甲部隊，伊拉克依然具備相當的抵抗能力。”
    天幕下，不少將領微微頷首，這符合他們對於戰爭的傳統認知。堅城之下，精兵悍將，豈是輕易能被空中打擊所瓦解的？
    吳首長的記號筆在地圖點了點，繼續說道：“然而，伊軍接下來麵對的是聯軍展開的長達三十八天持續不斷的戰略轟炸——這期間，聯軍累計出動各型飛機約十萬架次，投擲的各類型炸彈、導彈總計超過九萬噸，摧毀了伊軍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戰略目標。”
    “而在轟炸結束後，聯軍的地麵部隊，僅僅隻用了一百個小時，便徹底擊潰了伊軍部署在科威特及其周邊的伊軍主力。”
    一百個小時！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籠罩在嬴政的周圍，也籠罩在每一個透過天幕注視著這一切的古代靈魂之上。
    一個擁有近百萬大軍，裝備著數千輛坦克、數千門火炮，在戰前被不少人視為世界第四軍事強國的國家，竟然在短短四十二天之內，其主力部隊在一百個小時的地麵戰鬥中，便被徹底擊潰，土崩瓦解。
    這便是後世的戰爭嗎？
    無數人的心中，同時升騰起這個冰冷而沉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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