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梅蹦蹦跳跳地帶人走後，武則天臉上那抹溫和的笑意更深了些，她拉著李今越和林幼微的手，柔聲說道“好了，今越，幼微，我們也先回去吧？奔波了一日，想必還未用晚膳，不如隨朕一同用些，如何？”
    兩人自然不會拒絕，能與這位千古女帝共進晚餐，這機會可不是誰都有的。
    於是，她們再度翻身上馬，跟隨著那輛紫檀木馬車，緩緩駛入了玄貓城的城門。
    一路上，武則天也與兩人閑聊起來，說起了昨日紅中城內那場慶功宴。李今越和林幼微這才知曉，原來昨日的那些表演，都通過光幕同步直播到了其餘幾座城池與關隘。
    一行人邊走邊聊，很快便來到了一片龐大的建築群之前。這片建築群坐落於玄貓城中心，占地極廣，比之紅中城的城主府要宏偉數倍，幾乎堪比一座小型的宮城。但它的風格卻並非金碧輝煌，而是透著一種低調內斂、古樸大氣的威嚴。
    在大門的路口，一隊身著黑色甲胄的秦軍士兵正在執勤。他們看到武則天的車駕，立刻挺直身軀，肅然行禮。當他們的目光落在車駕後的李今越和林幼微身上時，齊聲喊道“則天陛下！今越姑娘！幼微姑娘！”
    李今越和林幼微早已習慣了這種走到哪裏都有人認識她們的處境，便都對著士兵們拱了拱手，笑著回應“辛苦了。”
    為首的秦軍什長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不辛苦！陛下已經等候兩位許久了。”
    李今越和林幼微聞言，下意識地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尷尬。
    畢竟，她們之前可是把那位千古一帝當小朋友，還帶著人家參觀了自己的陵墓和手辦。如今要再次見麵，她們該用什麽樣的開場白，兩人心裏還真沒譜。
    就在這時，馬車的車簾被輕輕掀開一角，武則天那帶著幾分慵懶的聲音傳了出來“你們去告訴始皇一聲，今越和幼微趕了一天的路，身子也乏了，而且還未用晚膳。朕要先帶她們去用膳，晚些時候還要與她們談些女兒家的私密話。所以，人，朕就先帶走了。等明日她們休整好了，再去見始皇吧。”
    那秦軍什長一聽，頓時愣住了，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這，陛下可是親自吩咐了，若是武皇與兩位姑娘到了，便引她們去主殿一敘的。怎麽武皇這就要半道截胡了呢？
    他麵露難色，不由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李今越和林幼微。
    李今越心思一轉，也覺得明天再見比較好。一來她們確實有些疲憊，二來也需要時間做做心理建設。
    於是她便笑著對那秦軍什長說道“e，這位大哥，還麻煩你跟始皇說一聲。我們今日確實有些勞累，而且如今風塵仆仆的去見駕也確實失禮，還是等明日洗漱休整一番，再行拜見為好。”
    秦軍校尉見兩位姑娘都這麽說了，也隻得領命“既然如此，那便依二位姑娘的意思。二位的住處已經安排妥當，就在則天陛下寢殿的附近，與小梅姑娘的院子相鄰。隻是小梅姑娘不常回住處，屆時還需則天陛下派人引領。”
    馬車裏，武則天聞言，隻是慵懶的嗯了一聲，仿佛在說“這等小事還用你來提醒”。
    “行了，幼微，今越，隨朕來吧。”
    話音落下，車夫一抖韁繩，馬車便繞過主殿，朝著建築群後方的居住區駛去。
    不一會她們便到了武則天的如今的住所，那是一處極為雅致的院落群，亭台樓閣，小橋流水，處處透著江南園林的精巧。
    幾人紛紛下馬，武則天與上官婉兒也款款步下馬車。而此刻，院門口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見到她們，那人臉上立刻露出了溫和的笑意。
    李今越和林幼微眼睛一亮，當即笑著向那人拱手見禮“狄閣老！許久不見。”
    狄仁傑身著常服，氣質儒雅，連忙回禮，笑嗬嗬地道“今越姑娘，幼微姑娘，許久不見，一路辛苦了。”
    隨即，他又轉身，恭敬地向武則天一揖“陛下。”
    武則天此刻心情顯然極好，抬手虛扶了一下，隨口問道“懷英，晚膳可備好了？”
    狄仁傑笑著應道“按陛下的吩咐，都已備妥。此外，臣還特地拜托了趙政委麾下的炊事班長，多添了幾道兩位姑娘的後世菜肴，算算時辰，也該送到了。”
    武則天滿意地點了點頭，懷英辦事，她向來是放心的。
    而李今越和林幼微聽了這話，才猛地想起來，對啊，她們光顧著跟武皇走了，還沒去跟自家政委報到呢！
    武則天見兩人神色，便笑著安撫道“你們不必掛心，一會朕自會派人去與你們政委說一聲。況且，你們那位政委啊，這幾日怕是腳不沾地，忙得很呢。”
    兩人聞言皆是一愣，不由得好奇“為什麽？”
    武則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因為聯軍要有大動作了，總攻，快要開始了。你們政委，想必此刻應該正在忙著戰前的布置和後勤調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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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攻？！”
    李今越和林幼微一聽，眼中瞬間爆發出興奮與期待的光芒。
    武則天看著她們這副模樣，便知曉了她們心中所想，不禁莞爾一笑，安撫道“你們放心，這幾日還處在籌備階段，隻有幾場小規模的前哨戰。待到總攻真正發起，朕定會第一時間告知你們。屆時，若是你們還想再赴前線，自然也是趕得上的。”
    李今越和林幼微聞言，這才放下心來。
    武則天親昵地拉著兩人，又招呼著狄仁傑與上官婉兒，一同走進了飯廳。
    晚膳很是豐盛，既有宮廷禦膳的精致，又有家常菜肴的溫馨。席間，幾人閑聊著分別後的見聞，氣氛輕鬆而愉快。
    飯後，宮人奉上香茗，狄仁傑見時辰不早，便起身打算告辭。
    “陛下，夜已深，臣便先告退了。”
    “懷英，先別急著走。”武則天卻端著茶盞，輕輕吹了吹熱氣，不緊不慢地開口將他留了下來。
    隨即，她對上官婉兒示意了一下。
    上官婉兒會意，起身將無關的女衛盡數屏退。
    幾人從飯廳又轉到了主廳之內，原本輕鬆閑適的氣氛，隨著女衛們的退下，瞬間變得莊重而肅靜。隨即，李今越和林幼微又看到，上官婉兒從裏屋拿出了筆墨紙硯，在燈下細細研磨。
    狄仁傑此刻的臉上也難掩一絲驚訝。他其實隱約知曉，陛下今夜留下兩位姑娘，是有要事相詢。但他未曾想到，武則天會如此信任他，竟讓他也留在此處，參與這般私密的談話。
    此刻的李今越和林幼微也明白了，武皇說什麽找她們聊女兒家的家常事就是個幌子，接下來的話題，恐怕絕非輕鬆的閑談。
    武則天見廳內氛圍霎時沉凝下來，當即又牽起兩人的手，柔聲笑道“瞧把你們嚇的。不礙事的，朕隻是想與你們聊聊一些事情，咱們就當是尋常閑談。你們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朕都不會怪罪你們的，好嗎？”
    那雙鳳目含笑，眼波流轉，帶著讓人無法抗拒的親近與信賴。兩人瞬間就被這絕代風華的樣貌給迷惑了，迷迷糊糊地點了點頭。
    “好了，都坐吧。”武則天滿意地鬆開手，“婉兒，懷英，你們也坐。”
    眾人紛紛落座，廳內隻餘下燭火搖曳的微光和淡淡的墨香。
    武則天待眾人都坐定後，目光落在兩人身上，緩緩開口“朕今日請你們來，是想問問那日，你們在紅中城高唱《萬古生香》時的事情。”
    她頓了頓，繼續說道“當時，朕也從那光幕的補充之中，看到了許多關於朕的功績、過錯，還有那些……爭議。朕想聽聽，你們的看法。”
    李今越和林幼微不由得一愣，那天她們全神貫注於演唱之中，確實沒留意到光幕上還顯示了別的東西。
    兩人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個時代，網絡上某些“鍵盤俠”對武皇的評價。那些言論極盡刻薄，幾乎是將武皇貶得一無是處。
    林幼微心思微動，率先開口，語氣溫婉地寬慰道“武皇，其實您不必太在意那些人的言論。莫說是您，在那些人眼中，哪怕是像二鳳陛下那樣的皇帝，他們也能從雞蛋裏挑出一堆骨頭來，以此彰顯自己的與眾不同。”
    李今越也跟著點頭附和“是啊，武皇，每個時代都是有自己的局限性的，而且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完美的人和製度，哪怕是我們後世，也同樣存在著自己的短板。有些問題或許在當時看來並沒有什麽問題，並且十分適合當時的社會環境，但隨著社會的進步，它的弊端才會慢慢顯示出來，我們能做的，便是不斷地發現問題，解決問題，以此來保證它的穩定。”
    她看著武則天，十分認真地繼續說道“您雖然有不少的問題，但總的來說，功還是遠大於過的。當然，我們也知道，您的許多舉措實屬無奈之舉，畢竟您以女子之身登上皇位，朝中真正能信、能用的人，確實不多，當然啦，除了那些無奈之舉，你當然也有一些個人的問題啦，但是這些都是無傷大雅的，畢竟您也是人嘛！我們是理解你的，這些也並不妨礙我們喜歡你。”
    武則天本來聽著前麵的話，心中還十分熨帖，頗為受用的，可聽到李今越那句“您雖然有不少的問題”時，也是好氣又好笑。
    這丫頭，到底會不會安慰人！什麽叫“問題不少”！就不能換個委婉點的說法嗎！
    她心中無語，卻也並未真的動氣，隻是對一旁提筆待錄的上官婉兒說道“婉兒，前麵的話記下，最後那句就不用記了。”
    上官婉兒忍著笑，低頭應道“是，陛下。”
    武則天無奈地擺了擺手“好了，好了，這些朕都曉得。所以今日，朕就是想請你們跟朕好好談談，朕的這些問題，可有解決之法？”
    說著，她的神情變得格外認真，目光灼灼地看著兩人“你們可以暢所欲言，朕的過錯，你們也可以盡數指出來。朕喜愛你們，信重你們，所以，朕不會怪罪你們。”
    李今越和林幼微抿了抿嘴，雖然能被武皇這樣的大美人如此青睞，她們心裏也很高興，但這件事非同小可。
    李今越斟酌著開口“武皇……e，其實因為您的時代和我們後世的社會結構、生產力水平都大不相同，所以我們的建議，可能並不完全適用於您。而且指出問題，並給出一些我們的淺見，我們尚能做到。隻是……接下來我們說的話，可能會有些……不太好聽。”
    武則天聞言，緩緩地點了點頭，鳳眸中一片清明。
    “朕，已經做好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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