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越聽到小梅的聲音也是不由得抖了一下，好家夥，她們都不知道原來小梅還有這麽嚇人的一麵。而此刻，又一道她們十分熟悉的聲音傳來，帶著幾分咂舌的意味，正是陪著小梅前來玄貓城的隊內另外一名機槍手，小鈺。
    “嘖嘖嘖，小梅，你現在的樣子可真像小說裏的惡毒女配。”小鈺的聲音裏帶著一絲調侃，“那幾個人，那是他們想堅持那麽久嗎？那不是你強行給他們續命，硬要給人治的嗎？我記得咱們剛來的時候，那個畢力克圖就剩一口氣了吧？”
    小梅輕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我是惡毒女配？哪個惡毒女配像我這麽好心，還給這些畜生療傷啊！”
    李今越和林幼微聽著這番對話，臉上都有些哭笑不得。兩人不再停留，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這裏的牢房大多空著，她們很快就發現，在一片相對開闊的區域，已經被臨時改造成了一個簡易的醫療室。
    小梅和小鈺一抬頭，正好看到了走進來的兩人，臉上頓時露出驚喜。
    “今越姐，幼微姐！你們來了！”
    李今越和林幼微見到她們，也露出了笑容，點了點頭“嗯，情況如何？”
    “嗨，別提了。”小梅一擺手，臉上滿是嫌棄，“這兩個狗漢奸，昨天見到多鐸那副慘狀，就快瘋了，還想撞牆自殺呢。結果，他們這幾天沒吃飯，力氣都使不出來，隻把自己撞暈了過去。今天被周興和來俊臣‘照顧’了一下，就要死要活的，可煩人了。”
    李今越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木板上，尚可喜正像一灘爛泥般躺在那裏。隻見他上半身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皮開肉綻，而下半身的兩條腿已經被木板牢牢固定住，外麵纏著厚厚的繃帶。模樣雖然淒慘，但……也不至於被嚇成那個樣子吧？
    李今越把心裏的疑惑問了出來。
    小梅聞言，臉上的輕鬆神色頓時收斂，帶上了一絲複雜的情緒“害，今越姐，幼微姐，那是你們沒看到多鐸現在的樣子，咦！賊恐怖！我跟你們說啊！你們看到多鐸的時候可別細看，我現在都已經不敢治他了。而且，他估計沒幾天能活的了！不過他也是活該，身上血債累累，這麽死都算是便宜他了。”
    李今越和林幼微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這倒是沒錯。
    “那其他畜生呢？”林幼微問道，“怎麽沒看到他們？”
    小梅立刻指了指地麵一處不起眼的暗門“啊，他們在地下室呢，周興和來俊臣也在地下室。不過，今越姐，幼微姐，你們下去之前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李今越和林幼微點了點頭，心中也愈發好奇，這到底有多恐怖，能讓小梅這麽三番兩次的提醒。
    於是在小鈺的幫助下，一個沉重的機關被緩緩打開，露出了通往地下的幽深階梯。兩人心裏不由得感歎，好家夥，這準備可真充分，竟然還專門在地下室行刑。
    她們回頭看向小鈺，李今越問道“小鈺，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下去？”
    小鈺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臉上滿是抗拒“不不不，我就不下去了！”
    兩人見小鈺如此抗拒，便也不再強求，對視一眼，邁步向下走去。
    甬道陰暗而潮濕，還未走下幾步，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某種腐爛的氣息便撲麵而來。緊接著，從地牢深處，傳來一聲淒厲至極的哀嚎。
    “啊——”
    那聲音嘶啞而絕望，隨即變成了大口大口的喘氣聲。
    “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吧！”
    緊接著，那人的聲音便化作了被什麽東西捂住口鼻的嗚咽。然後，一個陰測測的男人聲音慢悠悠地響起。
    “誒，老周啊，你說，我若是將這多鐸身上長出來的蠕蟲，放入此人的傷口處，它會不會鑽入此人的體內呢？”
    聽到這話，李今越和林幼微的腳步同時一頓，後背瞬間竄起一股寒意。她們終於明白小鈺為什麽如此抗拒來到這裏了。臥槽！這周興和來俊臣，當真是活閻王啊！
    但來都來了，總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兩人壯著膽子，繼續往下走。
    一踏入地下室，那股血腥與腐肉混合的惡臭幾乎令人窒息。昏暗的火光在潮濕的牆壁上投下搖曳的鬼影，勉強照亮著前方的道路。
    兩人緩緩向前走著，隻聽到周圍的牢房裏傳來一陣陣微弱而痛苦的喘息聲。
    就在這時，一隻手毫無預兆地從旁邊牢房的柵欄裏猛地伸了出來，死死地抓向她們！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兩人渾身一激靈，當即向後跳開，猛地轉頭看去。
    隻一眼，一股強烈的惡心感便直衝喉嚨。
    她們看到，那隻伸出來的手臂上，皮膚已經完全潰爛，露出底下暗紅的血肉，甚至能看到有白色的蛆蟲在腐肉中蠕動。順著手臂往裏看，牢中那人的臉在昏暗的火光下若隱若現，半邊臉頰全是猙獰的燙傷疤痕，一隻眼睛的地方隻剩下個黑洞洞的窟窿，另一隻耳朵也不見了蹤影。再仔細看去，那人不止是手臂，似乎全身都是如此，腐爛的氣息正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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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今越和林幼微的胃裏頓時一陣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猛地轉身捂住嘴，差點沒將中午吃下的飯菜全都吐出來。
    可她們強忍著惡心一轉頭，便看到不遠處的另一個牢房裏，一個渾身通紅，皮膚盡是水泡與燙傷烙印的人被鐵鏈鎖在牆上，幾乎沒有一塊好皮。
    那一眼，讓李今越再也繃不住了，當即爆了一句粗口“臥槽！”
    “誰？！”
    陰惻惻的聲音從地牢深處傳來。
    緊接著，兩個身著唐朝官服，氣質卻陰冷得像是從地府爬出來的中年文士快步走了出來。當看清來人是李今越和林幼微後，兩人臉上那股子陰森瞬間散去，換上了一副恭敬中帶著幾分歉意的表情，快步上前，躬身行禮。
    “周興（來俊臣）見過今越姑娘，幼微姑娘。”
    周興直起身，一臉歉疚地說道“哎呀，二位姑娘前來，怎麽不提前通知一聲？還讓二位姑娘看到如此汙穢之景，當真是罪過，罪過。”
    李今越和林幼微死死捂住嘴，強行將喉頭那股翻湧的惡心感壓了下去，連忙擺了擺手，示意沒事。兩人臉色煞白，強撐著問道“這些……都是？”
    “啊，正是此前從前線送來的罪囚。”周興立刻解釋起來，他抬手指向那隻手臂潰爛、身上爬滿蛆蟲的人，“您二位左手邊這個，就是多鐸。”
    李今越和林幼微聞言，瞳孔驟然一縮，難以置信地再次望了過去。隻一眼，胃裏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差點當場失態。
    “臥槽，他……他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李今越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周興和來俊臣見兩人臉色實在難看，連忙道“此地穢氣太重，二位姑娘，請隨我等到那邊說話。”
    兩人將李今越和林幼微引到了稍遠一些，擺放著各種刑具的區域。這裏的氣味雖然依舊難聞，但至少沒有了那直衝天靈蓋的腐臭。
    周興這才緩緩解釋道“我們之前在他身上試了各種刑罰，此人嘴硬得很，還時常出言侮辱小梅姑娘，一心求死。我等見狀，自然是要‘滿足’他的。”
    他頓了頓，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於是我們便在牢房內挖了個坑，找來幾位將士，讓他們去挑了些汙穢之物來，將此人埋了進去。過了幾日，他身上傷口盡數潰爛。前些日子，我們又新發明了一種刑罰，將他的子孫根連根拔起。沒想到，就在這幾日，他潰爛的傷口上，突然就長滿了蛆蟲。小梅姑娘已經斷定，這多鐸，怕是活不過幾日了。”
    一旁的來俊臣也適時地指向那個渾身通紅的人，補充道“那個，就是此前二位姑娘活捉的康親王。下官讓他試了試‘請君入甕’，沒想到效果還不錯。此人根本沒抗住多久就開口求饒了，將自己幹過的那些破事吐得一幹二淨。”
    李今越和林幼微聽得頭皮發麻，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後腦勺。
    就在這時，一名小兵從地牢深處急匆匆地跑了出來，稟報道“二位大人，那個孔有德……快不行了！”
    聽到這話，李今越和林幼微才猛然反應過來，方才在地牢入口聽到的那聲淒厲慘叫，應該就是出自孔有德之口了。而他現在正在遭受的，恐怕就是那足以讓人窒息而死的“貼加官”了。
    李今越心中感歎，看來自己還是太小看古人的智慧了，尤其是這兩位酷吏界的祖師爺。這哪還需要自己提什麽建議，簡直是壞人身上紋撒旦，撒旦身上得紋他們啊！到底還有什麽活是他們整不出來的？
    來俊臣轉向兩人，恭敬地問道“二位姑娘，可要去看看這個犯人？”
    來都來了，總得親眼見證一下這個漢奸的下場。於是李今越和林幼微對視一眼，強忍著不適，點了點頭。
    幾人走進一間單獨的刑室。
    隻見孔有德被死死固定在一塊木板上，渾身上下同樣沒有一塊好肉，更恐怖的是，他身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傷口，而此刻，好幾隻白色的蛆蟲，正從那些傷口裏，奮力地往他血肉裏鑽！
    李今越瞬間頭皮發麻！
    好家夥！來俊臣方才那句陰惻惻的話不是恐嚇，他是真就這麽幹了啊！
    此刻，周興示意了一下，一名士卒上前，將孔有德臉上那層浸濕的桑皮紙揭了下來。
    “啊——”
    孔有德猛地大喘一口氣，像是溺水之人終於浮出水麵。他全身劇烈地扭動著，涕淚橫流地哭喊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賣主求榮！我投敵叛國！我求求你們！求求你們給我個痛快的吧！”
    他的目光在刑房內瘋狂掃視，隨即，便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李今越和林幼微，那雙絕望的眼睛裏瞬間迸發出一股怨毒與瘋狂。
    “你們！是你們！你們也好！你們也好啊！你們不是很討厭我嗎！你們殺了我！你們現在就殺了我啊！”
    聽到這瘋狗般的嚎叫，李今越和林幼微強忍著滔天的惡心，冷冷地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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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今越嗤笑一聲“現在知道自己是個畜生了？晚了。你這哪裏是知道自己錯了，不過是落到了比你更狠的惡人手裏，受不住了罷了。”
    “殺了你？不不不，我們還是那句話，我們不是劊子手。而你呢，就安安心心，老老實實地享受你應該享受的懲罰好了。”
    “你不是喜歡給人當狗，當奴才嗎？現在我們可是把你和你主子的待遇，提到了一個量級哦，是不是很高興？你就好好享受接下來的‘好日子’吧。”
    說完，兩人便猛地轉過身去。
    主要是，再看下去，看到那些蠕動的蛆蟲，她們真的會把午飯全都吐出來。她們可沒有受虐傾向，實在沒必要硬逼著自己看這地獄般的景象。
    見她們轉過身，周興和來俊臣會意，立刻對手下人使了個眼色。
    那名士卒再次將一張新的濕桑皮紙，死死地貼在了孔有德的臉上，堵住了他所有咒罵與哀求。
    “二位姑娘，沒事吧？”周興關切地問道。
    李今越和林幼微搖了搖頭，聲音有些發虛“沒事。”
    幾人又簡單交談了幾句，但李今越和林幼微的注意力已經完全無法集中了。如今這地獄般的景象和氣味，給她們帶來的視覺和精神衝擊實在是太過巨大。
    兩人再也扛不住，連忙告辭，快步離開了地下室。
    這玩意兒，真不是現代人能看的東西！這簡直比戰場上的殘肢斷臂都要恐怖一萬倍！
    “嘎吱——”
    沉重的機關門在身後合上，隔絕了那地獄般的哀嚎與惡臭。
    兩人衝出地牢，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外麵相對清新的空氣，臉色依舊蒼白。
    回到那間臨時的醫務室，小梅正哼著歌整理這已經的醫藥物品。看到兩人那副丟了魂的樣子，她關切地問道“今越姐，幼微姐，你們沒事吧？”
    李今越和林幼微對視一眼，立刻對著小梅，由衷地豎起了大拇指，聲音幹澀“小梅，你真不愧是醫學生啊，什麽都見過，什麽都敢看！”
    小梅隻是疑惑的撓了撓頭，有這麽恐怖嗎？連今越姐和幼微姐都被嚇成這樣？
    李今越和林幼微沒再多留，迅速地和小梅、小鈺告別，幾乎是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座陰森的監牢，決定還是要先找個地方緩緩。這視覺衝擊實在是太大了，她們感覺自己三天之內可能都吃不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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