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淮水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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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璟和鍾會率領八千精兵日夜兼程趕到合肥時,已是人困馬乏。夕陽西下,將整支軍隊的影子拉得老長。士兵們鎧甲上積了厚厚一層塵土,戰馬的口鼻處泛著白沫,顯然已經到了體力的極限。
    城門外,塵土飛揚中,曹璟勒住戰馬。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指縫間都是細碎的沙粒。望著眼前這座飽經戰火的城池,斑駁的城牆上還殘留著上次大戰的痕跡,他心中暗想:"總算趕到了。"緊繃多日的神經終於稍稍放鬆,這才感覺到渾身的酸痛。
    "將軍,我們是否先安頓將士們休整?"親將王雙上前請示。這個平日生龍活虎的漢子此刻聲音嘶啞,眼窩深陷,鎧甲下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又風幹了好幾回。
    曹璟剛要點頭,忽然聽見城中傳來急促的馬蹄聲。隻見一騎快馬卷著煙塵疾馳而來,馬背上的傳令兵滿臉焦急。那人滾鞍下馬時差點摔倒,單膝跪地時還在大口喘氣:"報!揚州刺史滿公急報,東吳水軍近日在巢湖頻繁活動,戰船數量激增,恐有異動!"
    鍾會聞言眉頭一皺,修長的手指下意識地握緊了腰間的劍柄。他轉頭看向曹璟,發現主將的臉色已經變了。曹璟猛地直起身子,連日趕路的疲憊一掃而空,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果然來了!"他聲音低沉,卻透著壓抑不住的戰意。
    "士季,"曹璟轉向鍾會,語速飛快,"看來我們沒時間休息了。"他的目光如炬,仿佛已經穿透城牆,看到了巢湖上集結的吳軍戰船。
    鍾會點點頭,俊秀的麵容此刻格外嚴肅。他沉聲道:"當務之急是加強城防。東吳水軍若來,必先攻南門水寨。"他說著已經展開隨身攜帶的城防圖,手指在上麵快速比劃著。
    曹璟立即轉身,聲音洪亮有力,在城門前回蕩:"傳張特、石苞、馬隆、王敢四位將軍速來見我!"他的親兵立刻四散奔去。周圍的士兵們聽到這熟悉的號令聲,雖然疲憊,卻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王雙看著自家將軍瞬間從疲憊不堪變得精神抖擻的模樣,心中暗歎:"這才是我們的北軍中郎將啊!"他抹了把臉,大聲應道:"末將這就去安排防務!"說完翻身上馬,朝著軍營方向疾馳而去。
    合肥·臨時軍帳
    夜幕低垂,臨時搭建的軍帳內燭火通明。曹璟站在簡陋的沙盤前,眉頭緊鎖。他粗糙的手指重重地點在合肥城的位置,沙盤上的小旗隨之晃動。
    "諸位,"曹璟聲音低沉而有力,"斥候來報,東吳水軍已在巢湖集結。這些鼠輩蠢蠢欲動,我們必須立即加固城防!"
    張特第一個站出來,鎧甲發出清脆的碰撞聲。他抱拳道:"末將願率部修繕城牆!末將觀察過,東城牆有幾處破損,若不及時修補,恐成隱患。"
    曹璟讚許地點頭:"好!張將軍果然心細。"他轉向其他將領,"石苞,你負責組織城中百姓協助守城,要確保每家每戶都出壯丁。"
    石苞摸著胡須應道:"屬下明白。已經統計過,城中可征調青壯年約五千人。"
    "馬隆,"曹璟繼續部署,"你帶人檢查各處防禦工事,尤其是城門和箭樓,一處都不能漏。"
    馬隆挺直腰板:"末將這就去辦!"
    "王敢,"曹璟的目光落在最後一位將領身上,"糧草調配就交給你了。要確保守城期間糧草充足。"
    王敢拱手道:"將軍放心,糧倉已經盤點過,足夠支撐三個月。"
    這時,一直沉默的鍾會突然開口:"將軍,還需準備足夠的守城器械。特別是火油,我們庫存不多。是否要向滿刺史申請些?"
    曹璟眼睛一亮,拍案道:"正是!我怎麽把這個忘了。"他立即走到案前,提筆疾書:"來人!快馬加鞭將這封信送往揚州刺史府,務必親手交給滿寵大人!"
    三日後,滿寵派來的輜重隊浩浩蕩蕩地抵達合肥城下。曹璟親自到城門驗收,看著二十車火油被士兵們小心翼翼地搬上城牆,他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好!好!"曹璟連連點頭,轉身拍了拍鍾會的肩膀,"士季,多虧你提醒。有了這些火油,看東吳人還敢不敢來犯!"
    鍾會微微一笑:"將軍過獎了,這是屬下分內之事。"
    入夜後,曹璟披著大氅登上城樓巡視。夜風凜冽,吹得火把忽明忽暗。八千守軍中,有兩千是他精心訓練的精銳騎兵。他望著城下整齊的營帳,聽著戰馬偶爾的嘶鳴聲,胸中豪情頓生。
    扶著冰冷的城牆,曹璟望向東南方向,那裏是東吳的地界。他冷笑一聲:"孫仲謀,這次定叫你有來無回!"
    鍾會不知何時已走到他身旁,低聲道:"子玉似乎胸有成竹?"
    曹璟自信一笑,月光下他的眼神格外明亮:"士季,我們有堅城可守,有精兵可用,更有滿刺史在後支援。"他握緊拳頭,"東吳若敢來犯,必讓他們嚐嚐我大魏鐵騎的厲害!"
    鍾會望著曹璟堅毅的側臉,心中暗想:曹璟已經有了名將的膽識與氣魄,當真令人敬佩。他輕聲道:"有子玉坐鎮,合肥必固若金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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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璟沒有答話,隻是凝視著遠方的黑暗,仿佛已經看到了即將到來的戰火。夜風吹動他的披風,獵獵作響。
    半個月後,盛夏的夜晚悶熱得令人窒息,連一絲微風都吝嗇於拂過湖麵。巢湖的水波不興,泛著死寂的微光,倒映著天上稀疏的星光。朱然站在樓船甲板上,厚重的鎧甲下早已汗流浹背。他粗糲的大手抹了把額頭上不斷滲出的汗水,目光如鷹隼般緊盯著遠處合肥城模糊的輪廓。
    "這次定要一雪前恥。"朱然在心中暗暗發誓,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絲誌在必得的笑意。他想起上次敗走合肥時孫權失望的眼神,握緊了腰間的佩劍。
    "都督,都準備好了。"副將輕手輕腳地走近,壓低聲音稟報,"探子回報,合肥守軍不過五千,守將還是那個酒囊飯袋。"說完,臉上露出輕蔑的神色。
    朱然點點頭,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傳令下去,全軍開進水門,走水道偷襲入城。"他的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興奮,"讓將士們保持靜默,不許發出半點聲響。"
    副將領命而去,朱然望著遠處黑魆魆的城牆輪廓,心中暗道:"這次定要一舉拿下合肥,讓主公看看我朱然的本事。"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凱旋時,孫權親自出迎的場景。
    夜色如墨,東吳水師悄無聲息地駛入淝水。朱然站在船頭,夜風送來一絲涼意,卻吹不散他心頭的燥熱。他眯起眼睛,隱約看見合肥城牆上稀疏的火把,守軍巡邏的間隔長得離譜。
    "果然毫無防備。"朱然心中暗喜,不由得放鬆了警惕。他回頭看了眼身後密密麻麻的戰船,每一艘都滿載著精銳的東吳水軍。這次偷襲,他誌在必得。
    然而朱然不知道的是,此刻城牆上,曹璟正靜靜地站在垛口後,眯著眼睛注視著河麵上緩緩移動的黑影。他的鎧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臉上看不出絲毫慌亂。
    "將軍,果然如鍾會所料。"石苞貓著腰走過來,聲音壓得極低,"吳軍真的走水道來了。"
    曹璟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這半個月來,鍾會為他製定的二十多種守城方案在他腦海中一一閃過。他早就料到朱然會故技重施,選擇水路偷襲。
    "按計劃行事。"曹璟沉聲下令,聲音冷靜得可怕,"倒火油。"
    城牆下的士兵們立即行動起來。他們像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將一桶桶火油傾入護城河中。黑色的油液在水麵上緩緩擴散,與夜色融為一體。朱然的水師越來越近,卻完全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曹璟看著逐漸逼近的敵船,眼中閃過一絲冷酷的光芒。他輕輕抬起手,身後的弓箭手們立即搭箭上弦,箭頭上纏著的油布已經被點燃,在夜色中跳動著危險的火光。
    "全軍聽令!"
    朱然突然高舉佩劍,劍身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寒光。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中炸響,驚起了岸邊蘆葦叢中的幾隻水鳥。"攻城!"
    就在這一瞬間,站在城牆上的曹璟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猛地揮手,衣袖在夜風中獵獵作響:"放箭!"
    數百支火箭同時離弦,劃破漆黑的夜空,如同墜落的流星雨般呼嘯著射向河麵。朱然先是一愣,隨即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輕蔑:"魏軍箭法如此之差,也敢守城?連我軍戰船的邊都碰不到!"
    他的笑聲還未落下,河麵上突然傳來"轟"的一聲巨響。緊接著,整條河道如同被點燃的火龍,瞬間燃起衝天大火。火舌瘋狂地舔舐著戰船,前軍數十艘戰船頃刻間被火海吞噬。
    "怎麽回事?!"朱然瞪大雙眼,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將士們在火海中掙紮,慘叫聲此起彼伏。有些士兵跳入河中想要逃生,卻不知河麵上早已被鋪滿了油脂,火焰在水麵上熊熊燃燒。
    "將軍小心!"親兵一把拉住朱然,一支流矢擦著他的頭盔飛過。熱浪撲麵而來,朱然甚至能聞到皮肉燒焦的刺鼻氣味。他的戰袍被高溫炙烤得發燙,額頭上的汗珠剛滲出就被蒸幹。
    "撤!快撤!"朱然聲嘶力竭地喊道,聲音中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精心訓練的水師在火海中化為灰燼,心如刀絞。
    城牆上,鍾會負手而立,嘴角掛著冷酷的笑意。跳動的火光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也映照出他眼中閃爍的寒光。"會玩火的可不止周公瑾一人。"他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得意,轉頭對身旁的曹璟道:"將軍,這一仗打得漂亮。"
    曹璟凝視著河麵上的慘狀,火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跳動。他緩緩開口道:"傳令下去,讓埋伏在兩岸的弓弩手準備。等他們潰逃時,再送吳軍一份大禮。"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仿佛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他望著河麵上掙紮的吳軍士兵,眉頭不自覺地緊鎖。那些落水的士卒在水中撲騰,慘叫聲此起彼伏,有的已經力竭,漸漸沉入水中,隻留下一串氣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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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軍,我軍大勝!"石苞興奮地跑來稟報,臉上還帶著未褪去的戰意。
    曹璟卻沒有半分喜色。他緩緩閉上眼睛,耳邊充斥著垂死者的哀嚎。這些聲音像鈍刀一樣,一下下剮著他的心。
    "加強城防。"他睜開眼,聲音低沉而堅定,"各營輪值守夜,防備吳軍反撲。"他頓了頓,目光投向遠處黑暗中的江麵,"我有預感,這不過是吳軍的試探進攻......"
    石苞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順著曹璟的視線望去,隻見河麵上漂浮著無數殘破的旗幟和戰船碎片,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淒涼。
    與此同時,在潰逃的吳軍隊伍中,朱然頭盔歪斜,戰袍上沾滿血跡。他回頭望了一眼火光衝天的巢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這一仗敗得太快,太慘,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將軍,我們......"親兵欲言又止。
    "閉嘴!"朱然厲聲喝道,聲音裏卻透著掩飾不住的顫抖,"速速撤回大營!"他狠狠抽了戰馬一鞭,卻因為用力過猛,差點從馬背上栽下來。
    月光下,這支殘兵敗將的隊伍顯得格外狼狽。士兵們丟盔棄甲,不少人身上還帶著傷,一瘸一拐地跟著隊伍。有人忍不住低聲啜泣,更多的人則是麵如死灰,眼中失去了神采。
    朱然知道,這一夜的慘敗,必將震動整個江東。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孫權暴怒的樣子,聽到了朝堂上那些文臣的譏諷。想到這裏,他握著韁繩的手不自覺地收緊,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而在城樓上,曹璟依然佇立在原地。夜風吹動他的披風,發出獵獵聲響。他望著遠處漸漸消失的火光,心中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這一仗雖然贏了,但他知道,更殘酷的戰鬥還在後麵。
    "傳令下去,"他突然開口,"明日一早,派小船去打撈吳軍落水的士兵。能救一個是一個。"
    石苞驚訝地抬頭:"將軍,這......"
    "執行命令。"曹璟的語氣不容置疑。他轉身走下城樓,背影在火光中顯得格外孤獨。這一夜,注定無人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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