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曹璟深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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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春城的夜色被燈火映照得如同白晝。征東將軍府內絲竹聲聲,觥籌交錯。王淩高坐主位,滿麵紅光地舉杯暢飲,不時與左右賓客談笑風生。
"諸位,今日蒙聖上恩典,讓老夫出任征東將軍一職。"王淩捋著胡須,得意洋洋地說道,"今後還望各位多多幫襯啊!"
席間眾人紛紛舉杯應和:"王將軍威武!壽春有您坐鎮,定能固若金湯!"
王淩的兒子王明山坐在下首,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眼神卻不時瞟向廳外。他總覺得今日宴席太過順利,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正當宴席進行到最熱鬧時,一個下人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跪倒在地:"將軍,不好了!安東將軍曹璟送來的賀禮...賀禮..."
王淩眉頭一皺,不耐煩地放下酒杯:"慌什麽?曹璟送了什麽賀禮?"
"回將軍,那禮物...發出陣陣惡臭..."下人戰戰兢兢地回答,"小的們不知該如何處置..."
席間頓時一片嘩然。賓客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人小聲道:"曹將軍送來的賀禮怎會有臭味?莫不是什麽稀罕的吃食?"
王淩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猛地一拍桌案:"把禮物抬上來!本將軍倒要看看,曹璟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幾個壯丁捂著鼻子,將一個巨大的木箱抬入廳中。箱子剛落地,一股濃烈的腐臭味立刻彌漫開來,不少賓客都忍不住掩住口鼻。
"打開!"王淩厲聲喝道。
隨著箱蓋被掀開,廳內頓時響起一片驚呼。隻見箱中滾出數十顆已經開始腐爛的人頭,有的還戴著標誌性的白色頭盔。最上麵那顆頭顱麵目猙獰,雙眼圓睜,仿佛死不瞑目。
王淩猛地站起身,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認出了其中一顆頭顱——那正是他們王家安插在白甲軍中的心腹!
"曹璟小兒!"王淩暴怒,一把掀翻了麵前的桌案,杯盤碗盞摔得粉碎,"竟敢如此羞辱本將軍!來人啊,點齊兵馬,我要讓這黃口小兒知道厲害!"
廳內頓時亂作一團。賓客們驚慌失措,有的往門口擠去,有的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就在這時,王明山快步上前,一把拉住父親的衣袖,低聲道:"父親息怒!此事萬萬不可衝動!"
王淩怒目圓睜:"你也要攔我?"
王明山急得額頭冒汗,聲音壓得更低:"父親您看,這些都是白甲軍的人。您若替他們報仇,不是坐實了我們與白甲軍勾結之事嗎?"
王淩聞言一怔,怒火頓時消了一半。他環顧四周,發現賓客們都在偷偷打量著他,眼神中充滿猜疑。
"那...那你說怎麽辦?"王淩壓低聲音問道,語氣已經軟了下來。
王明山見父親態度鬆動,連忙繼續勸道:"兒子看曹璟敢送此物,必是證據確鑿。可他話沒說盡,可見還有轉圜的餘地。"他頓了頓,"不如讓兒子去見一見他?探探他的口風?"
王淩臉色陰晴不定,拳頭鬆了又緊。他望了望箱中那些可怖的頭顱,又看了看滿廳賓客異樣的目光,終於頹然坐下。
"罷了..."王淩長歎一聲,"就依你所言。但記住,我們王家的顏麵..."
王明山連忙應道:"父親放心,兒子自有分寸。"
宴會不歡而散。待賓客散盡後,王淩獨自坐在空蕩蕩的大廳裏,盯著那箱人頭發呆。燭火搖曳間,他的臉色陰晴不定,時而憤怒,時而恐懼,最後化作一聲長長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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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王明山快馬加鞭趕到合肥大營時,已是三更時分。營門前的火把在風中搖曳,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他勒住韁繩,戰馬不安地打著響鼻,噴出團團白氣。
"來者何人?"守衛厲聲喝問。
王明山翻身下馬,抱拳道:"壽春王明山,求見曹安東將軍。"
守衛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快步進營通報。不多時,一個文士打扮的男子從營中走出,正是軍師鍾會。他麵帶微笑,眼中卻閃爍著精明的光芒。
"王公子深夜來訪,有失遠迎。"鍾會拱手道,聲音溫和卻不失威嚴。
王明山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鍾軍師客氣了。家父命我來與曹將軍商議要事。"
鍾會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將軍正在議事,王公子請隨我來。"
兩人穿過軍營,王明山的心跳越來越快。他能感覺到四周士兵投來的警惕目光,握韁繩的手心早已汗濕。經過主帳時,裏麵傳來激烈的爭論聲:
"王淩老賊不識好歹,幹脆一鼓作氣滅了他們!"
"壽春城牆堅固,不如先斷其糧道..."
"末將願為先鋒,三日之內必取王淩首級!"
王明山聽得心驚肉跳,腳步不自覺地放慢。鍾會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王公子不必在意,將軍們正在討論剿匪之事。"
進入偏帳後,王明山終於按捺不住,單刀直入:"鍾軍師,曹安東在家父壽宴上送人頭賀壽,究竟意欲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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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會慢條斯理地斟了杯茶,推到王明山麵前:"江淮白甲橫行,掠奪鄉裏,曹安東出手替王征東剿滅白甲,正是以江淮安定賀他上任。王公子以為如何?"
王明山握緊拳頭,指節發白。他聽出了話中威脅,卻不得不強壓怒火:"曹安東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隻是..."
話音未落,主帳又傳來一聲怒吼:"王淩勾結白甲,罪證確鑿!明日就發兵壽春!"
王明山的手一抖,茶水灑在衣袍上。他心中飛快盤算:父親剛到江淮,淮南大營尚未整編完成,手中隻有赴任帶來的五千人,麵對曹璟三萬精銳,根本毫無勝算。
"曹安東...到底想要怎樣?"王明山聲音幹澀,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鍾會微微一笑,從袖中取出一份竹簡遞過去:"曹安東想請王征東一同剿滅白甲,還江淮安定。"
王明山接過竹簡,借著燭光細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這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江淮各大世家的名字,全是與他們王家有往來的豪強。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竹簡發出輕微的碰撞聲。
"這...這是..."
"王公子是聰明人。"鍾會意味深長地說,"曹安東一向賞罰分明。對朋友,他慷慨大度;對敵人..."他故意頓了頓,"那些白甲匪首的下場,王公子已經見過了。"
王明山感到一陣眩暈。他明白,這是曹璟要他們王家交的投名狀。若不同意,下一個被剿滅的就是他們王家。
燭火搖曳間,王明山的臉色陰晴不定。最終,他咬了咬牙,將竹簡緊緊攥在手中:"好。我代家父答應了。"
鍾會滿意地點頭:"王公子果然明事理。曹安東說了,三日後,他要看到誠意。"
王明山起身告辭,腳步有些踉蹌。走出大營時,夜風一吹,他才發現後背已經濕透。翻身上馬後,他最後望了一眼曹軍大營,那裏燈火通明,隱約還能聽到將領們激昂的議論聲。
"駕!"王明山狠狠抽了一鞭,戰馬吃痛,箭一般衝向壽春方向。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必須說服父親,否則王家危矣!
鍾會站在營門口,目送王明山遠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轉身走向主帳,那裏曹璟正與眾將等候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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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會興衝衝地掀開帳簾,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他快步走到曹璟麵前,抱拳行禮道:"主公,王淩那老賊已經答應與我們一同剿滅江淮世家了!"
帳內眾將聞言,頓時一片歡騰。張虎拍案大笑:"好!鍾軍師果然機智過人!"樂方也捋著胡須連連點頭:"這下看那些豪強還如何囂張!"
曹璟端坐在主位上,嘴角微微上揚:"士季鍾會字)不愧有奉孝之才郭嘉字)。"
待眾將散去後,杜預卻遲遲不肯離去。他站在帳內一角,眉頭緊鎖,欲言又止。曹璟注意到他的異樣,溫聲道:"元凱杜預字),還有何事?"
杜預猶豫了一下,終於開口道:"大將軍,末將...末將有些擔憂。"
"哦?"曹璟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們這般逼迫王淩,會不會把他得罪死了?"杜預壓低聲音,"他畢竟是我們的上司,日後若尋機報複..."
曹璟聞言輕笑一聲,起身走到杜預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元凱多慮了。"
杜預抬頭看著這位年輕的主帥,發現他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沒有絲毫懼色。
"本將軍自有打算。"曹璟語氣堅定,"江淮世家魚肉百姓已久,若不趁此機會鏟除,日後必成大患。"
杜預仍不放心:"可是王淩..."
"王淩那邊不必擔心。"曹璟打斷他的話,目光深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作為穿越者,曹璟心中早已盤算清楚。他清楚地記得,曆史上的曹叡隻剩下不到兩個月的壽命。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必須想辦法回到洛陽中樞,阻止司馬懿和曹爽成為輔政大臣。這次剿滅江淮世家的行動,一則可以肅清地方豪強,還百姓以安定;二則可以製造將帥不和的局麵,迫使朝廷將他調離江淮。
但這些話,他不能告訴眼前這個忠心耿耿卻年紀尚小的杜預。
"元凱,"曹璟換上一副輕鬆的表情,"你且安心。待此事了結,本將軍自有安排。"
杜預見主帥如此胸有成竹,雖然心中仍有疑慮,但也隻能點頭應是:"末將明白了。"
與此同時,壽春城內,王淩府邸中燈火通明。
"父親!"王明山跪在地上,苦苦勸說,"形勢逼人強啊!曹璟手握白甲軍的罪證,我們若不配合,他定會向朝廷告發!"
王淩在廳內來回踱步,臉色陰晴不定。他猛地抓起案幾上的茶盞狠狠摔在地上:"豎子欺人太甚!"
瓷片四濺,王明山卻紋絲不動,繼續勸道:"父親息怒。眼下我們隻能暫且隱忍。剿滅幾個世家,總比被扣上謀反的罪名強啊!"
王淩頹然坐倒在胡床上,長歎一聲:"罷了...就依你所言。"
但隨即,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不過這個曹璟...絕非善類。"他咬牙切齒道,"既然惹不起,老夫就想個辦法,把他送走!"
王明山聞言,暗自鬆了口氣。隻要父親不再與曹璟正麵衝突,事情就還有轉圜的餘地。
夜色漸深,兩處軍營都亮著燈火。曹璟站在帳外,望著洛陽方向出神;王淩則在府中苦思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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