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諸葛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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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兗州刺史府內,燭火搖曳。諸葛誕正伏在案前批閱文書,眉頭緊鎖。連日來的軍務讓他顯得疲憊不堪,眼下的青黑在燭光下格外明顯。他揉了揉發酸的眼睛,正欲提筆繼續,忽然聽見外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使君!使君!"親兵連門都來不及敲,直接闖了進來,單膝跪地時還因跑得太急而踉蹌了一下。
    諸葛誕不悅地皺眉:"何事如此慌張?"
    "前線急報!"親兵氣喘籲籲地抬頭,臉上卻帶著掩不住的喜色,"大將軍大破司馬師兄弟,司馬師已敗逃江東!"
    "什麽?!"諸葛誕手中的毛筆"啪"地掉在案幾上,墨汁濺了一身。他猛地站起身,膝蓋撞到案幾也渾然不覺。這個消息如同一記悶雷,震得他頭暈目眩。他下意識扶住案幾,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使君?您沒事吧?"親兵臉上的喜色褪去,擔憂地問道。他從未見過一向沉穩的刺史如此失態。
    諸葛誕深吸一口氣,勉強穩住身形。他揮了揮手,聲音有些發顫:"你先下去吧。"
    待房門關上後,諸葛誕頹然坐回椅子上,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想起一月前曹璟派來的朝廷使者,馬隆那個年輕人帶著不容拒絕的口吻要他表態。當時他以"守土有責"為由婉拒了提議,還特意備了厚禮相送。更早之前司馬師的密使來訪時,他也同樣模棱兩可地搪塞過去,隻答應保持中立。
    "這下糟了..."諸葛誕喃喃自語,手指不自覺地敲擊著案幾。他感到喉嚨發緊,連吞咽都變得困難。"曹璟此人最是記仇,如今大權在握,豈能放過我這個騎牆之人?"這個念頭讓他如芒在背。
    他起身在書房裏來回踱步,靴子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越想越心驚,冷汗已經浸濕了裏衣。忽然,他停下腳步,咬牙道:"不行,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請罪!"當即高聲喚來親信:"備馬!我要即刻啟程前往洛陽!"
    "大人,要不要多帶些護衛?"親信小心翼翼地問道。他注意到刺史的臉色異常蒼白。
    "不必!"諸葛誕斬釘截鐵地說,聲音比平時高了八度,"單騎前往才顯誠意。"他匆匆換上便服,連官印都來不及收拾,隻帶了幾個幹糧就翻身上馬。臨走時,他回頭看了眼刺史府的大門,心中五味雜陳。
    一路上,諸葛誕的心始終懸著。每當路過驛站歇腳時,聽到路人議論曹璟如何英明神武,大敗司馬氏,他就如坐針氈。那些稱讚的話語在他聽來都像是催命符。
    "早知今日,當初就該..."這個念頭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想起自己多次拒絕曹璟的拉攏,又想起司馬師密使那意味深長的笑容。但很快他又自我安慰道:"好在尚未鑄成大錯,現在請罪還來得及。"
    馬匹疾馳在官道上,揚起的塵土模糊了他的視線。諸葛誕緊握韁繩,指節發白。他不斷催促馬匹加快速度,仿佛身後有追兵一般。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孤單地投射在黃土路上。
    三日後,風塵仆仆的諸葛誕終於抵達洛陽。連日趕路讓他麵容憔悴,衣袍上沾滿塵土。他站在雍王府外,望著那巍峨的府門,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成敗在此一舉了..."他在心中默念,抬手整了整衣冠。手指觸到衣襟時,他發現自己指尖在微微發抖。
    "煩請通報,兗州刺史諸葛誕特來向大將軍請罪。"他對守衛拱手行禮,聲音刻意壓得平穩。守衛狐疑地打量他一眼,轉身進去通報。
    等待召見的每一刻都像在煎熬。諸葛誕站在廊下,感覺後背的衣衫已經被冷汗浸透。他不斷搓著手指,掌心全是濕冷的汗水。
    "要是大將軍不肯饒恕..."這個念頭剛冒出來,他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不行,現在不能想這些。得想好說辭...對,就說當時是被司馬師脅迫...還要主動請纓..."
    他反複默念著準備好的說辭,生怕待會兒一緊張就說錯話。這時,侍衛終於出來引他入殿。
    殿內燭火通明,照得諸葛誕眼前一陣發花。他幾乎是踉蹌著撲到殿中央,"撲通"一聲重重跪下,額頭緊貼冰冷的地麵:
    "罪臣諸葛誕,特來向大將軍請罪!"他的聲音因為緊張而發顫,"先前未能及時響應將軍號召,實在是...實在是擔心兗州防務空虛,被賊寇趁虛而入啊!"
    說完這句,他偷偷抬眼,想從曹璟臉上看出些端倪。可大將軍隻是麵無表情地坐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扶手。這沉默比任何斥責都令人心慌。
    諸葛誕的喉結又滾動了一下,急忙繼續道:"如今大將軍大勝,罪臣願將功折罪!"他的語速越來越快,"淮南乃抗吳要地,罪臣請求駐守淮南,誓死為將軍擋住東吳進犯!"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他的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殿內靜得可怕,他甚至能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隻要能保住性命..."他在心裏默默祈禱,"哪怕被發配到最遠的邊疆,我也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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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葛公可先去,容我思量…”曹璟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說完這句話,他便起身離去,衣袍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諸葛誕仍跪在原地,額頭上的冷汗滴落在地磚上。他盯著曹璟離去的背影,心中一片茫然。這個模棱兩可的答複,比直接判決更讓人忐忑不安。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呆呆地想,直到侍衛上前提醒,才恍恍惚惚地站起身來。
    不多時,曹璟坐在案前,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他的目光緊緊盯著眼前那份奏折,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諸葛誕..."他低聲念出這個名字,聲音裏帶著幾分猶豫。腦海中浮現出那張總是帶著討好笑容的臉,那雙眼睛裏藏著的算計。曹璟的手指停了下來,重重按在桌麵上。
    "這人雖然左右搖擺,但好歹..."他自言自語道,忽然又搖搖頭,"不,正是因為他的搖擺,才更不能留在兗州。"
    曹璟內心獨白:中原四州馬上要實行關隴新政,諸葛誕首鼠兩端,到時候怕是要壞事…)
    想到這裏,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已經有些涼了,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就像此刻他心中的盤算,既苦又澀。
    "既然他自己提出要去揚州..."曹璟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冷笑,"倒是省了我不少麻煩。"
    他提起朱筆,在奏折上寫下批示。筆尖劃過紙麵的沙沙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清晰。寫完後,他又仔細讀了一遍:"準諸葛誕改任揚州刺史。著張特調任合肥,輔佐治理揚州。"
    "張特..."曹璟輕聲念著這個名字,滿意地點點頭,"有他在旁邊盯著,諒諸葛誕也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放下筆,他靠在椅背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他眯起眼睛,望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
    "諸葛誕的事..."他喃喃自語,"倒是提醒了我。"
    毋丘儉那張嚴肅的臉和胡遵總是笑眯眯的樣子在他腦海中交替浮現。這兩個人,一個在幽州手握重兵,一個在青州經營多年...
    曹璟突然坐直了身子,手指不自覺地又敲起了桌麵。這次敲擊的節奏更快,顯示出他內心的焦躁。
    "不行,必須盡快安排。"他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前。遠處的宮牆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高大。
    "來人!"他突然提高聲音喊道。
    侍從連忙小跑進來,恭敬地行禮:"大將軍有何吩咐?"
    "擬旨。"曹璟轉過身,聲音沉穩有力,"著夏侯獻出任幽州刺史,毋丘儉改任青州刺史,胡遵調為徐揚大都督,督二州軍政。"
    侍從正要退下,曹璟又補充道:"記住,即刻發出,不得延誤。"
    看著侍從退下的背影,曹璟的嘴角終於露出一絲真心的笑意。他走回案前,給自己重新倒了一杯熱茶。
    "這樣一來..."他啜飲著茶水,自言自語道,"北方的軍政大權就都握在我們曹家人手裏了。"
    曹璟內心獨白:隻要北方穩固,中原就可以從容經營,多虧司馬將中原士族屠戮一空,哈哈哈……)
    茶水溫暖了喉嚨,也溫暖了他的心。曹璟知道,這道旨意一旦發出,朝中那些老臣肯定又要議論紛紛。但他不在乎——那些人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去吧。
    "曾祖..."他輕聲喚道,目光望向牆上掛著的魏武帝畫像,"您當年打下的江山,後輩一定會守好,五胡亂華絕不會再現……”
    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城池,府中的燈籠一盞接一盞亮起。曹璟回到案前,拿起下一份奏折。他的筆觸比方才更加堅定有力,每一個字都寫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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