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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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秀率領一隊親兵疾馳而至,馬蹄聲如雷般在元城空曠的街道上回蕩。他額前的碎發早已被汗水浸透,黏在緊繃的額頭上。一路上,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東海王曹霖暴虐成性的傳聞,心中愈發焦急。
"再快些!"裴秀揚鞭催馬,聲音裏帶著壓抑不住的急切。親兵們不敢怠慢,紛紛加緊馬腹,一行人如離弦之箭般衝向東海王府。
還未到府門前,遠遠就聽見裏麵傳來"啪、啪"的鞭打聲,夾雜著醉醺醺的咒罵。裴秀心頭猛地一沉,暗道不好。他翻身下馬時差點踉蹌了一下,顧不得整理衣冠就大步衝進洞開的府門。
庭院裏的景象讓他瞬間氣血上湧。東海王曹霖滿臉通紅,雙眼布滿血絲,手裏攥著一條浸透鮮血的皮鞭,正對著趴在地上的長子曹啟瘋狂抽打。少年單薄的後背早已皮開肉綻,破爛的衣衫和血肉黏在一起,在地上拖出一道刺目的血痕。曹啟一動不動,若不是胸口還有微弱的起伏,簡直像具屍體。
"住手!"裴秀一聲暴喝,箭步上前一把奪下曹霖手中的皮鞭。鞭柄上黏膩的血跡沾了他一手,濃烈的酒氣混合著血腥味撲麵而來,讓他胃裏一陣翻騰。
曹霖踉蹌著倒退兩步,醉眼朦朧地瞪著來人:"你、你是何人?敢管本王的家事?"他大著舌頭喝道,唾沫星子飛濺。
裴秀強壓下怒火,沒有理會曹霖的叫囂。他俯身查看曹啟的傷勢,手指剛碰到少年的肩膀就感受到不正常的滾燙。少年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泛青,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那些縱橫交錯的傷口裏,有些已經化膿,顯然不是一日所傷。
"混賬!"裴秀猛地抬頭,目光如刀般掃過周圍噤若寒蟬的侍衛,"防輔令何在?宗室子弟遭此虐待,你們都是瞎子嗎?"
這時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男子慌慌張張地從偏院跑來,官帽歪斜,額頭上滿是冷汗。"下官、下官參見裴使君..."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膝蓋砸起一小片塵土。
"你就是防輔令?"裴秀冷冷地打斷他,每個字都像淬了冰,"朝廷命你看管宗室,你就是這麽看管的?"他指著奄奄一息的曹啟,聲音因憤怒而微微發抖。
防輔令以頭搶地,結結巴巴地辯解:"貴人明鑒,下官多次勸阻,可大王他...下官實在..."
"夠了!"裴秀一揮手打斷這蒼白的辯解,轉向自己的親兵,"來人,把東海王和防輔令都給我拿下!待我稟明宗正寺,再行治罪!"
親兵們立刻上前製住仍在叫罵的曹霖。裴秀脫下自己的外袍,小心翼翼地蓋在曹啟身上,生怕碰到那些猙獰的傷口。他低聲對身旁的親兵吩咐:"速去請太醫,要最好的傷科聖手。"聲音裏是掩飾不住的心疼。
望著懷中氣若遊絲的年輕宗室,裴秀不禁想起臨行前皇帝語重心長的囑托。他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些年來,他見過太多宗室驕縱跋扈之事,但如此殘害親生骨肉的,還是頭一遭。
裴秀一聲令下,親兵們立刻如狼似虎地衝上前去。曹霖還在破口大罵:"你們這些狗奴才,知道我是誰嗎?我乃大魏宗室!"他掙紮著想要掙脫束縛,卻被兩個壯實的親兵一左一右架住了胳膊。
"放開我!我要見大將軍!"曹霖歇斯底裏地喊著,聲音裏透著幾分色厲內荏。他的目光掃過四周,突然意識到自己大勢已去,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旁邊的防輔令早已嚇得魂不附體,雙腿抖得像篩糠一樣。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貴人饒命啊!下官都是奉命行事..."話未說完,就被親兵粗暴地拖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一道長長的水痕——竟是嚇得失禁了。
裴秀冷眼旁觀,心中暗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環顧四周,突然想起什麽,心頭猛地一緊:"二公子曹髦何在?"
一個躲在角落裏的侍女戰戰兢兢地指了指後院方向,聲音細若蚊蠅:"回、回貴人...二公子被關在地窖裏..."
裴秀聞言臉色大變,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後院。地窖的木板被一把掀開,一股黴味混著寒氣撲麵而來。借著微弱的光線,他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蜷縮在角落裏,正不住地發抖。
"二公子?"裴秀試探著喚道。
那身影猛地一顫,緩緩抬起頭來。髒兮兮的小臉上滿是淚痕,一雙眼睛因為突然的光線而眯起,卻掩不住其中的驚恐。曹髦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像隻受驚的小獸。
裴秀心頭一酸,連忙放柔聲音:"二公子別怕,我是裴秀,奉大將軍之命來接你們的。"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生怕嚇著這個可憐的孩子。
曹髦遲疑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人,又看看他伸來的手。最終,對溫暖的渴望戰勝了恐懼,他怯生生地往前挪了挪。裴秀一把將他抱了出來,這才發現孩子渾身冰涼,嘴唇都凍得發紫,卻硬是咬著牙不敢哭出聲來,隻是用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衣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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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準備熱水和幹淨衣物!再叫太醫速來!"裴秀急聲吩咐,一邊用鬥篷將曹髦裹緊。他低頭看著懷中瑟瑟發抖的孩子,心如刀絞:堂堂魏國宗室,竟被折磨至此!
太醫很快趕到,為兄弟二人診治。當看到曹啟背上那縱橫交錯的鞭痕時,裴秀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沒有一塊好肉!而曹髦的情況更令人揪心,長期挨餓受凍讓這孩子瘦得皮包骨頭,手腕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使君放心,"太醫包紮完畢後稟報道,"兩位公子雖傷勢嚴重,但都是皮肉之苦,好生調養半月便可痊愈。"
裴秀這才稍稍安心,立即著手安排照料事宜。他命人每日精心更換藥敷,準備最滋補的膳食,還時常親自坐在床邊給兩位公子讀書解悶。每當看到曹髦因為聽到有趣的故事而露出天真的笑容時,裴秀就覺得心頭一暖。
曹啟醒來後,起初對所有人都充滿戒備,眼神中透著警惕和敵意。直到確認弟弟安然無恙,被照顧得很好,他才漸漸放鬆下來。有一次,裴秀端著藥碗進來時,正看見曹啟輕輕撫摸著熟睡中弟弟的頭發,眼中滿是心疼和自責。
"大公子,"裴秀輕聲道,"該換藥了。"
曹啟抬頭看他,這次眼神中少了戒備,多了幾分感激。他低聲道:"多謝裴公相救之恩。"
裴秀搖搖頭:"這是下官分內之事。"他小心地為曹啟換藥,看著那些猙獰的傷口,忍不住問道:"大公子可還記得是何人所為?"
曹啟的眼神瞬間黯淡下來,卻隻是搖搖頭,不肯多說。裴秀明白他心中苦楚,也不再多問,隻是更加用心地照料這對可憐的兄弟。
半個月後的清晨,金燦燦的陽光透過窗欞灑進房間,在地麵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曹啟已經能下床走動了,他站在弟弟身後,小心翼翼地用木梳梳理著曹髦細軟的發絲。
"哥哥,輕一點..."曹髦縮了縮脖子,聲音軟軟的。
"弄疼你了?"曹啟立即放輕了動作,心疼地問道。他望著銅鏡中弟弟日漸紅潤的小臉,想起半個月前那個奄奄一息的孩子,眼眶又有些發熱。
這時,房門被輕輕推開,裴秀走了進來。看到兄弟二人氣色好了許多,他連日來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欣慰的笑容:"兩位公子今日氣色不錯。"
曹啟連忙轉身行禮,卻被裴秀製止:"大公子不必多禮。"裴秀的目光在兄弟二人身上流連,溫聲道:"大將軍命我來接你們回洛陽。從今往後,你們就住在大將軍府,不會再有人傷害你們了。"
這句話像一道陽光,瞬間照亮了曹啟灰暗的心房。他的眼眶瞬間紅了,淚水不受控製地湧出來。他拉著弟弟就要跪下磕頭:"多謝裴公救命之恩!"聲音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裴秀急忙上前扶住:"使不得!使不得!"
曹啟抬起頭,淚水順著臉頰滾落:"我們...我們真的可以離開這裏了嗎?"他的聲音顫抖著,仿佛不敢相信這個好消息。
站在一旁的曹髦仰起小臉,怯生生地拽了拽裴秀的衣角:"以後...以後不用再挨打了嗎?"孩子天真的問題讓裴秀心頭一酸。
他蹲下身,輕輕擦去曹髦臉上的淚水,鄭重地說:"不會了,我向你們保證。"看著孩子將信將疑的眼神,他又補充道:"大將軍特意囑咐,要給你們準備最好的房間,還有專門的老師教你們讀書。"
啟程那天,春風和煦。兄弟倆站在馬車前,最後望了一眼這個充滿噩夢的東海王府。曹啟緊緊握著弟弟的手,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心中百感交集。這座府邸承載了太多痛苦的記憶,但此刻,他眼中更多的是對新生活的期待。
"哥哥,我們要去洛陽了嗎?"曹髦仰頭問道,眼睛裏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嗯,去洛陽。"曹啟點點頭,聲音輕快了許多,"聽說那裏很熱鬧,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裴秀站在一旁,看著兄弟二人的互動,心中感慨萬千。他注意到曹啟雖然嘴上說著輕鬆的話,但目光掃過王府時,身體還是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
"兩位公子,該啟程了。"裴秀輕聲提醒。
當馬車緩緩駛離元城時,曹髦迫不及待地趴到車窗邊。沿途初春的景色讓他目不暇接:田野裏嫩綠的新芽,路邊綻放的野花,天空中自由飛翔的鳥兒...這一切都讓這個長期被囚禁的孩子感到新奇。他忍不住伸出小手,想要抓住從窗外掠過的柳枝,第一次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慢點,別摔著了。"曹啟連忙扶住弟弟的腰,臉上也浮現出久違的笑意。
裴秀望著這對劫後餘生的兄弟,心中暗自發誓一定要將他們平安送到大將軍手中。車輪碾過官道的聲響格外清晰,仿佛在訴說著一個新的開始。陽光透過車簾灑進來,照在兩個孩子身上,為他們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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