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接連兵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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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口大營———
孫繗端坐在軍帳之中,手指緊緊攥著案幾邊緣,指節都泛了白。帳外傳來士兵操練的呼喝聲,卻讓他愈發煩躁。
"孫壹這個叛徒!"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盞裏的水都濺了出來,"投靠魏國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在陣前耀武揚威!"
副將朱異站在下首,看著主將額頭暴起的青筋,不由得咽了口唾沫。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大將軍息怒,孫壹不過是個跳梁小醜..."
"住口!"孫繗厲聲打斷,"現在整個江東都在看我的笑話!"他站起身,鎧甲發出嘩啦聲響,"朱異,你即刻率軍攻打安豐。我要讓魏國知道,我孫繗不是好惹的!"
朱異心頭一緊。他清楚淮南防線堅固,但看著孫繗通紅的雙眼,隻得抱拳應道:"末將遵命。"
走出大帳,朱異望著陰沉的天色,心中暗歎。他明白這次出兵更多是為了挽回孫繗的麵子,而非戰略所需。但軍令如山,他隻能硬著頭皮點齊兵馬。
江麵上,戰船如林。朱異站在船頭,江風撲麵,卻吹不散他心頭的陰霾。身旁的校尉興奮地說:"將軍,這次定能一舉拿下淮南!"
朱異勉強笑了笑,沒有答話。他望著越來越近的北岸,手心沁出了冷汗。
剛踏上岸邊的土地,遠處突然傳來雷鳴般的馬蹄聲。朱異心頭一跳,隻見塵土飛揚中,一支輕騎兵如旋風般殺來。為首將領銀甲白袍,正是魏將柳隱。
"列陣!快列陣!"朱異慌忙大喊。但吳軍剛下船,陣型還未展開,就被魏軍鐵騎衝得七零八落。
柳隱一馬當先,長槍如龍,所過之處血花飛濺。他高聲喝道:"吳賊休走!"那聲音如雷霆炸響,震得朱異耳膜生疼。
吳軍士兵哭爹喊娘,丟盔棄甲地往回跑。朱異拚命呼喊,卻無人聽從。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親兵被柳隱一槍挑落馬下,鮮血噴濺在他的臉上,溫熱腥鹹。
"將軍,快上船!"親衛拽著他的胳膊。朱異木然地被拖上戰船,回頭望去,江灘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吳軍屍體,血水染紅了江水。
柳隱勒馬江邊,長槍直指:"告訴孫繗,安豐不是他能覬覦的地方!"陽光下,他那銀甲熠熠生輝,英姿勃發。
朱異死死抓著船舷,指甲都陷入了木頭裏。他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屈辱和無力,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連呼吸都困難。這一戰不僅折損了大批精銳,更讓孫繗的顏麵掃地。
"我...我該如何向大將軍交代..."朱異喃喃自語,聲音嘶啞。船漸行漸遠,柳隱的身影漸漸模糊,但那耀眼的銀甲和淩厲的槍法,卻深深烙在了他的腦海中。
江風嗚咽,仿佛在嘲笑這場慘敗。朱異閉上眼,兩行熱淚無聲滑落。
鑊裏大營———
鑊裏大營內,燭火搖曳,映照出孫綝那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他猛地將戰報摔在地上,竹簡"啪"的一聲碎裂開來。
"廢物!都是廢物!"孫綝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案幾,茶具滾落在地,褐色的茶湯在地上蜿蜒流淌。他來回踱步,靴子踩在碎瓷片上發出刺耳的聲響。"三萬人馬,整整三萬人馬!竟被一個老不死的柳隱打得丟盔棄甲!"
謀士劉丞小心翼翼地靠近,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丞相息怒,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如..."
"不如什麽?"孫綝猛地轉身,眼中寒光乍現,"再給他們送幾萬兵馬去送死嗎?"他一把揪住劉丞的衣領,聲音壓得極低,"你知道朝中那些老東西都在等著看本相的笑話嗎?"
劉丞喉結滾動,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丞相明鑒,不如派丁奉將軍和黎斐將軍增援,以雷霆之勢..."
孫綝突然鬆開手,發出一聲冷笑。"好,很好。"他整理了一下衣袖,聲音恢複了平靜,卻更令人膽寒。"傳本相令,增派五萬大軍。告訴朱異,若再敗,就讓他提頭來見!"
帳外,傳令兵跌跌撞撞地跑去傳令,背影倉皇如喪家之犬。
黎漿營地————
朱異獨自站在帳外,望著遠處淮河的波光。夜風拂過他的鎧甲,帶來絲絲涼意。
"大都督,您已經站了兩個時辰了。"親兵小心翼翼地遞上一件披風。
朱異沒有回頭,隻是擺了擺手。"任度他們出發了嗎?"
"回大都督,已經按您的吩咐,帶六千精銳去搭建浮橋了。"
朱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這次...必須成功。"他低聲自語,像是在說服自己。"隻要能在對岸站穩腳跟..."
突然,遠處傳來隱約的喊殺聲。朱異渾身一震,快步走向河邊。隻見對岸火光衝天,箭矢破空之聲不絕於耳。浮橋斷裂的巨響傳來,緊接著是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大都督!魏軍有埋伏!"一名渾身是血的士兵掙紮著遊回岸邊,哭喊著報告。
朱異站在原地,仿佛被釘住了雙腳。他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又敗了..."他喃喃道,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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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木城外————
烈日炙烤著焦土。朱異望著城牆上嚴陣以待的魏軍,深吸一口氣。
"傳令下去,全軍壓上!今日不破此城,誓不撤軍!"他的聲音嘶啞卻堅定。
攻城車箱在士兵們的推動下緩緩前進,發出沉悶的聲響。朱異騎在馬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城牆。
"放!"隨著他一聲令下,箭雨鋪天蓋地射向城頭。
然而,回應他們的是更猛烈的反擊。滾石如雨點般砸下,熱油傾瀉,瞬間點燃了幾輛攻城車。慘叫聲中,朱異看到自己的士兵如麥稈般倒下。
"大都督!傷亡太重了,撤吧!"副將拉住他的馬韁,臉上滿是煙灰和血跡。
朱異甩開他的手,眼中燃著瘋狂的火焰。"不準撤!給我..."
話音未落,一支流矢擦過他的臉頰,留下一道血痕。朱異愣住了,他伸手摸了摸臉上的血跡,突然發出一聲苦笑。
"傳令...撤軍。"
回營的路上,朱異一直沉默不語。他的鎧甲上沾滿了塵土和血跡,整個人仿佛老了十歲。路過一片樹林時,他突然勒住馬。
"你們先回去。"他對親兵們說,"本都督...想一個人靜一靜。"
待眾人走遠,朱異終於支撐不住,伏在馬背上劇烈地顫抖起來。他想起孫綝陰冷的眼神,想起那些戰死的將士,想起自己可能麵臨的結局...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他的聲音支離破碎,淹沒在漸起的風中。
都陸———
朱異站在高地上,冷風呼嘯著掠過他的鎧甲。遠處的都陸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將黃昏的天空染成了血色。他死死攥著腰間的佩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大都督!魏軍偷襲都陸,我們的糧草......"親兵跌跌撞撞地跑來報告,聲音裏帶著哭腔。
"閉嘴!"朱異猛地轉身,眼中布滿血絲,"本都督看得見!"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可腦海中卻不斷閃過孫綝那張陰鷙的臉。出征前,孫綝拍著他的肩膀說:"子異啊,此戰若勝,你就是東吳第一功臣。"那語氣中的威脅,他至今記憶猶新。
"報——!"又一名斥候飛奔而來,"魏將周處燒毀全部輜重後,已率軍撤離!"
朱異苦笑一聲:"好個周處,好個調虎離山......"他想起數月前自己還得意洋洋地對眾將說"魏軍不過如此",如今想來簡直可笑至極。
回到大營時,殘兵敗將們垂頭喪氣地聚集在營門前。有人低聲啜泣,有人破口大罵,更多人隻是麻木地站著。朱異從他們中間穿過,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大都督......"副將張承跟了進來,欲言又止。
朱異坐在案前,盯著戰報上觸目驚心的數字:糧草全毀,戰死三千,傷者無數。他忽然大笑起來:"好,好得很!"
張承被這笑聲嚇得後退半步:"大都督,您......"
"傳令下去,"朱異猛地收住笑聲,聲音嘶啞,"明日撤軍。"
"那孫丞相那裏......"
"本都督自會交代。"朱異擺擺手,突然覺得無比疲憊。他想起臨行前妻子為他整理鎧甲時擔憂的眼神,想起小兒子抱著他的腿問"爹爹何時回來"。現在,他可能永遠回不去了。
夜深人靜時,朱異獨自走出大帳。營中篝火零星,守夜的士兵無精打采地打著哈欠。他仰頭望著滿天繁星,想起年輕時與施績討論兵法時的豪情壯誌。
"施公,若你還在......"他喃喃自語,隨即又自嘲地搖搖頭。如今東吳早已不是當年的東吳,朝堂上盡是孫綝之流把持朝政。這次北伐,本就是孫綝為鞏固權勢而發動的冒險。
"大都督還沒休息?"老參軍李毅提著燈籠走來。
朱異沒有回答,反而問道:"李參軍,你跟了先帝多少年?"
"整整二十載。"李毅眼中泛起追憶之色,"先帝在時,最重將士性命......"
"是啊,"朱異苦笑,"若是先帝在世,絕不會讓將士們白白送死。"
第二日清晨,當撤軍的號角響起時,士兵們竟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朱異騎在馬上,看著這支曾經意氣風發的軍隊如今垂頭喪氣地撤退,心中五味雜陳。
"報——!建業急使到!"
朱異心頭一緊。使者遞上孫綝的親筆信函,上麵隻有寥寥數字:"兵敗辱國,罪無可赦。"
他平靜地折好信函,對張承說:"傳令加快行軍速度。"他知道,等待自己的不僅是罷官奪爵,很可能是一場滅門之禍。但此刻,他隻想盡快帶這些殘兵回家。
當最後一支吳軍渡過長江時,朱異回頭望了一眼北岸。那裏,東吳的北伐之夢,連同他的仕途,都化為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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