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體楊時即將將手伸進解構艙前，明位楊時總算趕上攔下了她。
    看著通紅眼睛一臉怒意的本體楊時，明位楊時隻是快速開口：“趕緊說怎麽回事！”
    本體楊時抿了下嘴，還是立刻開口回道：“向仔仔直接輸入生命能，每秒至少兩個標體人類的程度！”
    明位楊時瞳孔微張，她掃了一眼解構艙旁奇形怪狀的由地麵延伸而上的流體金屬，看見散落在地的實驗性護甲和連接在上的注射管時她才稍微皺了下眉頭，雖然不明白具體怎麽回事，但她還是立刻推開本體楊時走到之前暗位楊時的位置。
    直接撕開用來在三司麵前裝腔作勢的名貴服裝，快速穿上實驗性護甲，稍稍調整了一下注射管針的位置，隨後直接將手伸進了解構艙。
    “給老二打個招呼讓她再調點兵力過去，能鬧多大鬧多大。把老三叫回來主持基地事務，封鎖亥級層，一旦我解體，你就立即分身。”淡淡對本體楊時吩咐了兩句，明位楊時直接開始向袁仲軀體嚐試性使用‘掌仙術’。
    隨著生命能的反饋，明位楊時大致明白了情況，翻了個白眼，“唉，真是個不讓媽媽省心的兔崽子！”
    隨即，如同暗位楊時一般，她直接開啟了大劑量的藥劑注入，‘掌仙術’的生命能輸出也瞬間倍增。
    一邊的本體楊時看著明位楊時的動作，深深吸了口氣，暫時將對她們的憤怒壓抑下去，聯通了老二楊時與老三楊時的心靈通訊。
    或許是因為憤怒的因素，本體楊時並沒有和往常一樣與她們聊太多，帶著火氣簡單明了地向她們下達完指令就掐斷了通訊。
    回頭冷冷看了一眼皮膚已經開始崩裂的明位楊時，本體楊時直接封鎖了亥級層，隨後招了招手，流體金屬地麵向上延伸生長出一張金屬躺椅。
    坐上躺椅躺下，稍稍調整了下姿勢，又讓流體金屬軟化了一點，本體楊時這才從躺椅兩側分別拉出一根注射管插入腰部護甲外接口。
    等她做完這一切，“嘭”的一聲輕響後又是一陣器物落在金屬地麵的聲音，隨著明位楊時解體消失，大量記憶回歸本體楊時腦中。
    她並沒有立刻進行分身，而是在回歸的理智下稍稍思索了一會兒，輕輕歎了口氣，雖然分身們的手段過於激烈，但現在她已經能明白了。
    “仔仔啊，你是真的，讓媽媽們傷腦筋啊！”帶著寵溺與無奈，本體楊時輕輕歎了口氣。
    她的身體如同被刮花了碟片的vcd影片一樣撕裂般晃動了一下，頓時六個全新的楊時出現在她周圍。
    新的分身們沒有任何遲疑，不管因為體能消耗巨大而臉色發白癱軟在躺椅上的本體，立刻走到解構艙旁。其中兩個分身分別拿起地上的配訊器，流體金屬頓時延伸出五個奇形支撐架，支撐架的中部前方和中上部偏左前方還分別帶有一根注射管，而解構艙也分離出五對新的外部操作接孔。
    六個分身將身體固定在支撐架上，注射管直接刺破皮肉插入空腸與下腔靜脈，待注射管確定穩固，肌體完成表層自愈，六人同時將手伸進解構艙開始為袁仲輸送生命能。
    六人的分擔總算是達成了肌體上的平衡，但‘掌仙術’單體輸出的降低也影響了收集生命能反饋信息的完整和準確性。
    通過體能因子和神經調節劑稍微恢複了一下的本體楊時喘著粗氣聯通了與老三楊時的心靈通訊：‘好了，現在給我解釋一下你和老二到底在想什麽。’
    ‘誒？仔仔已經沒事了嗎？’
    ‘別打岔！老大的想法我已經知道了，但你和老二是什麽情況？老大這種做法很明顯不符合你倆的邏輯！’
    ‘哎呀，不要這麽生氣嘛！老二那邊你自己也應該清楚啊！她本來就是最喜歡冒險的，即使涉及仔仔，她也肯定會選她認為的風險大收益高的做法吧？至於我，難道你沒發現其實根本沒什麽風險嗎？’
    ‘仔仔並不想真正成為詭異！’
    ‘可仔仔明明就是詭異啊！客觀事實否定也毫無意義吧？’
    ‘仔仔具備完整生命信息，並且仔仔是真實生命，他和那些從未真正存活過的虛幻不一樣！’
    ‘老幺，我們對仔仔所說的信息理論幾乎還是門外漢，我們並不了解信息理論的可靠性，在這個基礎上，我們隻能就我們所能理解的部分為仔仔做好一切準備。你不能否認詭異通過吞噬能更加強大，而仔仔既然具備這樣的能力，讓他更加強大才是正確的吧？’
    ‘更加強大就要變得不是人類嗎？！仔仔現在竟然像蟲子一樣化蛹了！而且，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仔仔身體裏似乎還有一個靈魂！’
    ‘老幺，老大已經回歸，那你為什麽還要騙自己呢？不要告訴我你有比老大所推理的更好的理論邏輯。仔仔所給出的信息源理論與現在的超能理論還不夠說明仔仔的情況嗎？’
    本體楊時有些沉默，老三楊時說的沒錯，她其實很清楚袁仲的情況——基於現有信息的邏輯推理結論——但她在感性上很難接受分身們的做法：‘為什麽不能和仔仔說清楚，至少應該讓仔仔自己去做出選擇！老大作為科研向的感性閾值過高，但你和老二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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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老幺，現在不是你發泄情緒的時候，告訴我，仔仔到底是什麽情況了？’
    本體楊時被噎了一下，但她還是開口向那六個分身問道：“現在仔仔是什麽情況？生命體征能保持穩定嗎？”
    六個分身抬頭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戴了配訊器的分身直接接入了心靈通訊：‘能量反饋的信息太模糊，不過生命體征已經趨於穩定，目前信息反饋能勉強知曉生命能的缺口依然很大，但攝入效率已經無法提升。本體你最好離開亥級層，仔仔現在大概率具備精神汙染能力，我們的情緒都受到了細微影響。’
    等分身說完，老三楊時立刻問道：‘預估需要多長時間？’
    ‘從生命能缺口來看，僅生命能補完就需要三百小時以上。以按昆蟲羽化中位數參照，很可能仔仔這次至少要六個月以上的時間才能結束變態發育。不過沒有超能相關參考，按超能者的軀體強化大數據來猜測的話，這個時間可能會縮短六成以上，但不確定。’
    ‘我隻想知道成功率有多大！’本體楊時聽到如此漫長的不確定周期有些坐不住了。
    ‘完成變態的成功率很難說，但有我們在，仔仔至少可以無限嚐試。’
    老三楊時與本體楊時都沉默了一會兒，分身的這句話等於直接判定了袁仲這次變態大概率不會成功，雖然依據少得可憐，但她們都傾向於相信理智向分身的猜測。
    ‘老三，你還是去洛邑吧。’
    ‘需要我給老二說嗎？’
    ‘不用了，我告訴她吧，你知道她更聽我的話。’
    ‘好！’
    切斷心靈通訊，本體楊時扯掉注射管從躺椅上站了起來，她神色複雜地與六個分身對視了一會兒，轉身走出了亥級層。
    .
    本體楊時最終也沒有通知阿格拉雅，之前分身的行為是為了刺激袁仲，而現在這個安排反而很可能成為保住袁仲意識的重要後手。
    因此當鄂木府發生大規模暴動，維列斯科技公司遭到嚴重破壞，公司實際控製人阿格拉雅·伊萬諾夫娜·葉班欽——阿格拉雅的法定姓氏還未進行變更——被疑似超能者襲擊重傷的消息緊接著巴州遠洋貿易集團二主席宣布對印地州進行武力清洗之後出現在司馬筱案頭時，他差點暈厥過去。
    眼睜睜看著遠洋三主席的笑容瞬間變得猙獰，司馬筱明白這次鄂木州的利益也必須讓出去了——並且還得給遠洋好好擦屁股。
    “穩定，穩定是第一位！”司馬筱有氣無力地說出他唯一一個要求。
    “把那些破爛玩意兒都清理掉，才最穩定。”老三楊時在民政司禮司辦公桌上留下一個巴掌印後隻甩下了這麽一句話就轉身走了出去。
    司馬筱撫了撫胸口，安靜地靠在椅背上緩了一會兒，才撥通治安司禮司的通訊惡狠狠地吼道：“把該死的老鼠給我全部清理幹淨！讓那些隻會吃的飯桶關好門管住嘴！”
    .
    齊建國那張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偉光正的老臉依然被淡白色煙霧籠罩著，他不緊不慢地問道：“你們覺得可信度有多大？”
    “老齊，已經不是遠洋的問題了。變革者竟然敢與詭異合作，這是底線啊！”司馬筱抓了抓有些蓬亂的頭發苦笑道。
    齊建國狠狠哼了一聲，掐掉煙頭不滿地說道：“你怎麽不說那些豢養詭異的混蛋呢？”
    張高強擺擺手說道：“老齊，現在就沒必要說氣話了。老實說，鄂木州的事都是小事，那個小兔崽子出事了才是大事。”
    “什麽？！”聽見這話，齊建國與司馬筱同時驚呼出聲。
    張高強錯了錯牙花子，“那群耗子也被詭異耍了，詭異的目標就是那小兔崽子。他媽的關鍵這裏麵還有咱們的事，這次印地州出手的詭異兩隻都是遠洋的超能者！”
    齊建國和司馬筱頓時僵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同時捂住自己的臉。
    三人沉默了一會兒，齊建國才有些小心地開口問道：“那小兔崽子……沒事吧？”
    張高強吧唧了幾下嘴，“梟傳來的消息，反正應該是丟進遠洋那個神秘基地裏了，大概率也受了重傷。”
    “屮！”司馬筱難得罵出一句髒話。
    “定一下吧，首先印地州和鄂木州的利益必須讓出去這已經是不可避免的了，老齊那邊還是給遠洋盡量多撥一點支援，畢竟是臨邊州，大局為重。”還是張高強開口了，別看軍事司和遠洋關係密切，真正更了解遠洋的還得是特勤司，“然後是我們的計劃，要不要暫停？詭異的不可控已經很明顯了，我們對它們的了解還是太少太少，一旦再出現過激事件，恐怕……”
    其他兩人都稍稍擺正了一下坐姿，稍作思索之後，司馬筱開口道：“計劃還是不能變，這次遠洋的損失肯定不小，但我們也馬上要被迫給出太大利益，折算下來我們還幫遠洋清理了一些不穩定因素，所以還是要繼續削弱他們的超能者。隻是袁仲的情況還得老張這邊想辦法進一步探明，老齊也要做好萬一的準備，一旦袁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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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三人的臉色都凝重了一些，他們毫不懷疑忠誠烙印對楊時的控製，但也毫不懷疑這個護子狂魔的發瘋程度，一旦袁仲真的出事，她絕對有辦法不惜代價繞開忠誠烙印拉著這個世界上不少人陪葬！
    齊建國捶了一下桌子，不過很輕，似乎他對楊時可能的護子行為非常忌憚。
    “我已經讓治安司對耗子們發動了清洗，老張這邊稍微‘配合’一下，別讓耗子真的死光了。”司馬筱不想再在袁仲的問題上糾結，生硬地轉了個方向。
    張高強也接過話頭說道：“那位大主教跑去了莫斯科，我打算支持他在沙俄的變革行動。老齊，北部州這邊就麻煩你打聲招呼了。”
    “我懂，轉移一下這些耗子的精力也好。”乜了這倆家夥一眼，齊建國臭著臉點點頭回了一句，隨後眼珠子一轉又說道，“最好攛掇一下他們，讓他們在沙俄那邊和詭異合作一下，我們也好仔細看看。”
    “咳咳～”張高強剛好喝了口茶，差點沒被這話嗆死，“咳！老齊！咳咳！你是不是瘋了？！”
    “嘖！你覺得你不去攛掇他們這些瘋子就不會那麽做了？你要承認，政治上他們比我們狠多了！”齊建國嗤笑了一聲，輕蔑地說道。
    “老齊，這種話自家就別說了。老張，老齊說得也有點道理，可以考慮一下。現在大環境越來越不對勁，我們必須要加快腳步了。”司馬筱還是讚成齊建國的，作為民政司禮司，他在政治手段上很多方麵其實與變革者的態度非常相似——就像醫護人員對患者的冷漠態度一樣，不是想冷漠，而是不得不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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