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州美術學府是巴州、蜀國、滇州三大州唯一的主攻藝術類學府。
    原本新大周建立後，大周的民風更偏向尚武，高層也相對不重視藝術類學科，主攻藝術類太學、學府都比較少。
    但在二十多年前的超能暴亂後，特別是五四年超能教育改革後，藝術類學科出現相對較高的覺醒率和穩定率。
    雖然主攻藝術類的太學、學府依然較少，但無論官方還是民間對其的重視程度卻大幅提升，這也同時惠及了未覺醒的藝術類學子。
    五年前巴州美術學府擴建後雖然依然因為學科綜合性不足而未能獲得太學稱號，但其校區規模已然超越巴州太學成為目前巴州規模最大高等教育機構。
    同樣，與其他藝術類太學學府側重點不同的招生機製也讓它成為了大周學子人數最多的藝術類高等教育機構、大周學子最多的學府、巴州學生人數最多的高等教育機構。
    對子女教育同樣關心的李亞晗自然對這座占地超一萬四千畝擁有獨立超能研究所和綜合超能訓練基地的有些奇葩的藝術類學府不會太陌生，畢竟整個葉榕區其實基本都算是這座學府的校區了，大約巴中府九成人都來這裏參觀過。
    龐大的占地麵積與完善的超能設施為這次公共覺醒的意外情況提供了極其方便的解決環境。
    整個綜合超能訓練基地被征用安置覺醒的學子，這些學子可能也是這次公共覺醒全大周待遇最好的。
    乘坐駐軍分配在這的裝甲車前往學子安置處隻用了幾分鍾時間，隻是可惜了被裝甲車蠻橫壓過的漂亮的草坪和灌木。
    進入美術學府超能訓練基地，看著一片片帥男靚女，李亞晗無比慶幸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
    周曆3075年11月16日上午10點，艾浩癱在巴州太學超能研究中心總監控室的椅子上，臉色有些沉重的一遍遍看著剛接收到的《超能者學子集訓說明》。
    作為星海團隊非嫡係人員裏最具備政治敏感度的他從這篇《說明》中嗅到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
    抬頭看著監控裏或耍寶或卿卿我我或擺爛躺平的各種太學生們，他有些笑不出來。
    即使艾尼路粗暴地向他灌輸了各種知識與經驗，艾浩也依然隻是個不滿25周歲的學子，他的覺醒同化程度同樣還沒達到催熟或改變腦前葉的地步。
    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這一刻他終於有了對前幾天暴亂時受到傷害的無辜民眾的共情。
    艾浩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解析了政治的殘酷，他以為他已經能平靜的運用各種非人性的政治手段。
    現在他明白他錯了，他之前能悠哉悠哉玩世不恭地去聽取、旁觀、接受乃至執行很多殘忍的事，並非自己已經政治成熟，而是因為受害者並沒能讓他共情，或者說尚未發育成熟的腦前葉並未讓他及時細致地發現他與受害者隻是站在河對岸的同類。
    他從這份遠超出正常軍訓充滿預備役味道的《說明》中看出了大周高層的用意，數千萬的躁動少年必須給一個足夠吸引他們的目標，否則一定會出大亂子。
    大周高層沒有辦法或許是時間不夠，他沒有辦法是他閱曆不足知識太少，從當前來看樹立敵對轉移矛盾再給一個大周人難以拒絕的夢，然後戰火以及戰火帶來的矛盾會持續的洗禮著這些少年，直到他們成為足夠成熟、沉穩的……安全因子。
    同時，數千萬的超能者也確實是大周的超級籌碼，如果不是這幾千萬超能者都是稚嫩的少年，艾浩相信大周會安排他們去做更惡心的事——超能暴亂如果是在國外，那就不再是一件壞事。
    劃開《說明》，打開大周地圖，匆匆掃過內陸邊境線，艾浩眼神一凝，不由喃喃自語道：“遠洋啊……真是，算無遺策，膽大包天……”
    .
    老三楊時突然打了個噴嚏，本體楊時看了她一眼又轉過頭繼續翻閱關於此次公共覺醒的報告：“哪個聰明的小家夥想到了吧？”
    “多半是吧～不過這種生理反應的原理到底是什麽？不要說什麽交感神經興奮或者體溫調節機製，這些都是結果而已。”老三楊時揉了揉鼻子，興致高昂地看著本體楊時問道。
    乜了她一眼，本體楊時沒回話，但看了兩秒報告後突然抬起頭思索起來。
    “唔～這是很有意思的課題，不過也隻是一種幹涉問題。現在的技術差得太遠，無法去驗證。說不定也涉及到信息逆幹涉或者信息糾纏，或許是一個能讓科技大幅跨代的課題，但現在思考沒有意義。”稍稍思索片刻後的本體楊時有些認真又有點自說自話的回應道，隨後轉頭看向老三楊時，“現在並不是好的時機，既然有無關的人也意識到了，就更沒必要實行。在仔仔完成蛻變蘇醒以前，還是盡可能配合大周，順便吸收一些人才吧。”
    “需要讓損耗加大一點嗎？數量實在是太多了。”老三楊時點點頭，雙手抱胸也開始思索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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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抽取了一點仔仔的血淋巴——不要這這樣瞪著我，放心，這是純粹的可再生物質，區區兩百毫升對仔仔完全沒有影響——這種東西比仔仔的血效果強了一千七百倍，並且可以用‘眷屬’的血液進行稀釋。”本體楊時捏了捏老三楊時生氣的臉，“唯一的問題是這玩意兒應該攜帶了稍顯暴虐的性格信息，暫時還沒找到中和的辦法。”
    “你現在的膽子比老大還大！”老三楊時不由扶額，明位與暗位楊時歸位後再分離的六個分身很明顯隻是帶有足夠學識的工具人，本體現在有點受老大楊時研究狂的影響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對外夷的覺醒幹擾替換成種子計劃更好吧？”
    本體楊時立刻搖了搖頭：“絕對不行，別忘了那群詭異和沙魯，他們肯定知道或者能察覺到仔仔體液的問題。在大周內我們還能控製，出了大周，一定會失敗。”
    “唉～～”老三楊時長歎了一聲，放出一麵全息屏，看著被六個分身圍著的袁仲的蛹，“仔仔搞不好是一體三魂呢……也不知道那個新仔仔會不會認我們。”
    “無論幾魂，都是仔仔。哪怕活了再久，阿魯迪巴也根本不會撒謊，不是同源的信息源根本不可能做到融合。蕭蕭能認我們，那麽再來多少個，都是我們的仔仔。”本體楊時冷哼一聲，嘴角卻扯出一個得意的笑。
    “希望如此吧！”老三楊時的憂慮並未因此消失，但現在還有很多事要做，而袁仲的情況並不會以她們的主觀意願改變，“對於‘忠誠烙印’太慢的問題，要不要表示一下？”
    本體楊時有些疑惑地看著她：“你該不會想乘這個機會直接給那些小家夥下藥吧？”
    “這不是趕巧了麽？”老三楊時眯著眼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本體楊時氣得笑了起來，又開始捏老三楊時的臉蛋：“你還說我膽子大，你真當阿嫲是我們親阿嫲了？”
    將小臉蛋捏得通紅，又有些心疼的輕輕揉著，本體楊時耐心地繼續說道：“軍事司肯定是有辦法的，現在不過做個樣子，也是對我們的試探。你肯定明白這些道理，但現在順水推舟的風險太大，阿嫲盯我們不是一天兩天了。就按小二的風格去表態就行了，我們安靜地等仔仔醒過來，好嗎？”
    嘴角一翹，老三楊時露出漂亮的八顆潔白牙齒。
    .
    由於這次公共覺醒的問題，教授們忙得不可開交，這是雅科夫·埃德蒙多維奇抵達鄂木州立太學的第五天，原定今天的學術碰麵會卻隻能無限期拖延下去。
    阿黛拉伊達·伊萬諾夫娜與他的有些突兀的小緋聞是從那間咖啡館傳出來的，年輕有為的英俊的外夷教授剛到就被鄂木州最愛玩的少女找上，多少算個不大不小的緋聞。
    可惜，未來的同事們都沒什麽閑心調侃這位年輕的教授，而因為封鎖因素，他在校園裏也碰不上幾個學子。
    雖然不能出校園，通訊也有所管製，但雅科夫還是能在報備後自由觀摩覺醒學子們的集訓。
    “立～正！”
    “向右看～齊！”
    “報數！”
    “跨立！”
    “立定！”
    ……
    站在三層環台上，看著腳下這隊大約百人的學子，一聲聲熟悉的命令式傳入耳中，雅科夫有些恍惚，嘴角也不自覺扯出一抹微笑。
    但隨後的訓練就讓他有些笑不出來了。
    “主軀體強化係，出列！”
    “以洞拐五三為基準，成一列橫隊，集合！”
    “主能量放出係，出列！”
    “以洞兩幺幺為基準，成一列橫隊，集合！”
    ……
    “軀體強化係，附著防禦類，出列！”
    “念係，具現攻擊類，出列！”
    ……
    “幺幺兩九！擴大偏移罩防禦覆蓋範圍！你就是累死也不能讓同誌受到一點影響明不明白！”
    “洞洞洞拐！趴下！這是戰場，不是逞英雄的地方！你想被自己人打爆腦袋嗎？！”
    “九五兩拐！！不要做小動作！！鼻屎把你鼻子撐爆了也不準摳！”
    ……
    雖然自己並未覺醒，但多少也知道這種訓練和往年的公共覺醒穩定訓練完全不同。
    從頭到尾隻看見了純粹的軍士訓練，完全沒有一點教學子們穩定超能的意思。
    雖然極其粗糙、基礎，並且似乎冒進的厲害，但奇怪的是這些本應該奇奇怪怪傻傻蠢蠢柔柔弱弱的太學生卻適應得非常快，就像他們本身就已經有一定知識和實操基礎一般。
    想到了什麽讓人不寒而栗的事，但雅科夫又輕輕擺頭，如果大周真要急急地將這些孩子丟上戰場，他作為一個剛來沒幾天的外夷教授就不應該被批準觀摩。
    覺得有些喘不過氣，雅科夫整了整衣領，解開一顆扣子。
    “雅科夫·埃德蒙多維奇教授？”
    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傳來，雅科夫扭頭看去。
    有些佝僂的身子和炯炯有神的黑眸有些不匹配，已經禿了一半的花白頭發半圍繞著鋥亮的圓圓的顱頂，臉上的皮膚已稍顯鬆弛，但卻拉不下翹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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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是的！您是趙瑞東教授！見到您很榮幸！”雅科夫迅速將老人的樣貌與資料在腦海中匹配，微微躬腰。
    老人微微點頭，走到他的身邊看向腳下的學子，過了一會兒才轉頭看著他開口問道：“怎麽？擔心大周開戰？”
    抿了抿嘴，雅科夫似乎有些猶豫。
    “咱們大周尚武，這不可否認。但現在時代不同了，大周是不會妄動兵戈的。”老人看出他的為難與擔憂，嘿嘿笑了笑。
    雅科夫眉間憂慮並未消散，隻是神色有些古怪，還是沒有開口。
    “天上的星星在看著呢！”老人搖搖頭，轉回頭看向訓練中的學子們。
    雅科夫也低下頭看向雖然亂七八糟但已經有點樣子的太學生們，過了一會兒才輕聲說道：“人性，是短視的。”
    “任何生物個體，都是短視的。可一旦形成群體，當群體的數量達到一定程度，修正行為就必然出現。”老人繼續看著學子們，偶爾點點頭。
    雅科夫眼中的焦距開始放大：“生物個體也是一個群落，無數細胞構成組織、髒器，然後構成一個具備對外獨立性的生命個體。無數的人構成家族、部落、民族，最後形成具備對外獨立性的國家。因此，群體可以視為個體，同時也具備短視的特點並會放大短視的程度。”
    “短視特性的基本成因來源於短期過於強烈的感官刺激，這種刺激會使生命體產生不安全感，各種激素的不正常分泌從而決定生命體短暫的應激行為，但這種應激行為的第一特征往往是防禦與回避。因此當擴大到群體性質時，應激行為本身會在內部抑製、調節，這就是群體的修正行為。”老人慢慢說完，轉過身子伸出手，“雅科夫·埃德蒙多維奇教授，你很優秀，期待與你共事的日子。”
    雅科夫也轉過身微笑著握住老人的手：“得到您的誇獎，這是我的榮幸，趙瑞東教授。我也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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