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剛才一樣，林清河剛進入‘觀想’就如同魂穿一般成為了另一個人——那個用小鐵錘捶死父親的叫威爾遜·格蘭特·菲斯克的小男孩。
    這次的時間跨度非常大，超過兩米的身高、龐大而壯碩到疑似肥胖的體型和光溜溜的大腦袋讓林清河非常不適，但那充沛的精力、在血管裏澎湃的力量以及從未體驗過的清明大腦讓他幾乎感到迷醉。
    雖然可以確實地感受著威爾遜的所有感知甚至思維，但如同之前殺死父親時一樣，林清河感覺自己如同被裹在威爾遜皮囊中的旁觀者，隻能被動感受著。
    各種混亂的感受、情緒糅雜在一起，視線中的人或物乃至場景也如同疊在一起的幻燈片忽閃而過，在林清河的感知中，‘自己’在各種混混包圍中一拳將一個麵相殘暴的家夥打成肉餅，同時‘自己’又站在落地窗前叼著雪茄傲慢地俯瞰夜間燈火，可明明剛剛一顆子彈擊中‘自己’睛明穴已經失明。
    成千上萬的畫麵不斷在眼中閃過，憤怒、傲慢、狂喜、悲傷、溫情等等各種各樣的情緒攪動腦海，極強的生理性眩暈與頭疼讓林清河的理智開始模糊，在失去意識前他似乎再次聽到了那個男聲：“真是，從未見過如此自大的家夥。既然如此，就幫幫你吧。”
    .
    還未等配訊器的鬧鍾響起，林清河身邊、上鋪的太學生們就嗷嗷叫了起來。
    隨後他也被吵醒，疲憊使得兩眼充滿血絲，眼皮沉沉的，幾乎睜不開。
    深度睡眠被吵醒的腦子一片混沌，隻覺得太過吵鬧，健碩的雙手胡亂揮了揮，正好打在合金鋼床柱上。
    “吱呀”一聲哀鳴，上鋪直接傾倒垮塌了下來。
    仍有些混沌的林清河出於本能向另一側滾下了床，失去了他這個壓底重物的上下鋪徹底倒了下去。
    冰涼的地板刺激著腳心，合金鋼製的床撞擊的聲音與更加吵鬧的叫罵聲終於讓林清河清醒了過來。
    揮舞手臂撞擊床柱的餘感仍在，明白自己不小心闖了點小禍的林清河注意力卻不在這裏，與今天第二次‘觀想’時所感覺到的一樣。
    經過剛才腎上腺素的刺激，雖然精神上依舊有些疲憊，但澎湃的力量感與那時一模一樣。
    站直了身體，原本已經是兩米的健碩壯漢，現在的身型則如動漫角色般誇張。
    四肢的粗壯已似非人，更驚人的是碩大的腹肌與凸起的肚子，很難想象現實裏會有一個全身碩大肌肉青筋暴起的壯漢竟然擁有堪比肩寬的大肚，並且肚子上的大塊腹肌線條明顯。
    林清河立刻摸上自己的腦袋，果然，光溜溜圓滾滾的腦袋下是頸圍超過頭圍同樣肌肉滿滿的粗大脖頸。
    ‘相貌同化程度接近百分百了嗎？’
    沒空為失去俊朗的外表而悲哀，甚至都沒在乎因為被繃壞了衣物隻剩一條眼看也要繃壞的內褲的裸體形象，林清河第一時間抬起左手點開配訊器發出同化求助警報——特殊記憶金屬的自適應延展性竟讓他在這一刻莫名慶幸大周的超能科技。
    看到警報已確實發出，他挺直腰板舉高雙手站定，這才有閑心觀察同學們的反應。
    .
    看著同化程度高到已經認不出的林清河被帶走，張偉偉伸了個懶腰，開始慢吞吞地拿起集訓製服穿了起來。
    彎腰係鞋帶時一雙大腳出現在麵前。
    “林哥被帶走了，怎麽辦？”
    張偉偉繼續慢悠悠係鞋帶，左右都係好了再看了看沒什麽問題，才抬起頭看向有些緊張的曾義：“你擔心什麽？自行通報，肯定沒事的。”
    站起來拍了拍已經突破二米二的曾義的肩膀，悠哉悠哉向宿舍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我已經舔了他這麽多年，不想舔了。沒了家族支持，就他的超能被遠洋看中也走不了太高。你如果還是隻想著報恩的話，你就報吧，但別扯上我。”
    看著張偉偉的身影走出宿舍，曾義的拳頭捏了捏，還是鬆開了。
    .
    艾浩看了會兒數據，又抬頭透著玻璃仔細看了看躺在束縛床上的林清河，咂咂嘴有些意味難明地說道：“這個威爾遜還確實非常適合低同化普及啊！”
    “嗯，雖然這麽高的血壓和這麽大的髒器放普通人身上肯定早死了，但實際上卻依然符合正常生物學。雖然肌體密度很誇張，但低同化程度的情況下卻非常適合普通人，免疫係統會很強大啊。”愛耍寶的小約翰難得嚴肅了起來，他眼睛中甚至閃著光。
    伍昌德不怎麽懂這些專業的東西，隻是聽到小約翰最後一句話，眼睛也亮了起來：“誒？那實際上以後甚至可以普及所有人對吧？”
    笑了笑，艾浩當然明白伍昌德的意思，他搖搖頭又點點頭：“全體普及的難度太大了，即使軍事司願意共享他們那種定向覺醒技術，基於本身腦部生理構造的下限門檻，也不會有很多人能覺醒。畢竟目的是保持低同化程度，那麽就不能通過人格信息覺醒，甚至以前的覺醒方式都要進行修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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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伍昌德想了想，也搖搖頭，有些泄氣。
    小約翰安靜地將數據再仔細看了一遍，隨後抬手伸向戰術眼鏡，卻頓住了。
    他轉頭來回看了看艾浩與伍昌德，思考了一會兒，放下手掏出一個小黑盒，拉出天線，打開盒蓋按了一下紅色按鈕。
    信號丟失的通告頓時傳入伍昌德耳朵，他有些發愣地看著小約翰又看向艾浩，兩個人似乎都很平靜，剛張口的嘴隨即閉上了。
    “死亡報告你來寫嗎？”小約翰對著艾浩問道。
    “先得把現場布置好吧？”艾浩歪了歪腦袋。
    撓撓頭又眨眨眼，小約翰的臉一下就垮了，“我忘了！”
    艾浩深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瞪了他一眼，迅速打開隔離門走進實驗區。
    伍昌德已經大概明白怎麽回事，雖然心裏有些抵觸但也安靜地沒有說話，隻是看小約翰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嫌棄。
    艾浩快速將林清河身上的束縛帶解開，同時扯掉各種電極片，將碩大的還處於麻醉昏迷中的林清河軀體抱起，一道電光閃過，兩個人一齊消失。
    大約過了十來秒，艾浩再次在電光中出現，懷裏抱著的卻是一具冷冰冰的同樣巨大卻肥胖的屍體。
    將屍體放在束縛床上，重新係上束縛帶貼上電極片，他立刻又轉回觀察室一把拿過小黑盒，一拳將厚重的觀察玻璃打出個洞。
    隨後一陣刺眼電光閃過，實驗室裏已經一片狼藉，那具巨大肥胖的屍體化與束縛床一起為飛灰，而觀察室的各種設施也被感應電動勢擊毀。
    張開握著小黑盒的手，超強的電流已將小東西離子化。
    艾浩喘著粗氣狠狠對小約翰說道：“心靈共鳴，威爾遜·格蘭特·菲斯克是高度惡意詭異，記住了嗎？！”
    還沒等小約翰和伍昌德有所反應，艾浩便虛弱地癱倒下去。
    .
    下午的訓練相比上午突如其來的演練輕鬆很多，隻是將不同超能與表現的太學生進行了分組，然後以小組形式進行基本協同操練。
    林清河一直沒有出現，讓曾義有些心不在焉。
    “兩幺拐拐！出列！”
    暴躁的吼聲嚇了曾義一跳，他立刻回過神趕緊站了出來。
    教官大約隻有一米七多一點，抬頭看曾義很費勁，而曾義又傻乎乎的挺著胸膛站得筆直。
    搓了搓牙花子，教官喝了一聲：“兩幺拐拐，蹲下！”
    曾義立刻用力蹲了下來，速度之快根本不給教官反應時間，又長又壯的大粗腿猛地曲下，膝蓋瞬間前頂差點將教官撞到。
    教官深深吸了口氣，一邊安慰自己太學生就是這麽傻楞一邊狠狠瞪了憋笑的太學生們一眼。
    麵前這個家夥對自我力量的控製太差，而且似乎並不怎麽會使用‘氣’，協同訓練的效果相當不好，但上麵沒有給太多時間。
    猶豫了一下，教官還是狠下心掏出一個大約普通男性半個拳頭大的帶著兩個按鈕的小罐子，準備按下按鈕時瞥見曾義那雙單純清澈的眼睛又猶豫了一下，咬咬牙終於按了下去。
    隨著按鈕按下，小罐子罐口發出一聲微小的“啵”，一個肥皂泡悠悠地飄了出來，隨後一個接一個肥皂泡陸續飄了出來。
    “咳，兩幺拐拐，你對力量的掌控太差，而我們的時間很短。現在，你要在保證所有肥皂泡不破滅、不離身一尺的情況下，獨自完成基本協同定式。什麽時候能完成一套定式時維持至少五個肥皂泡，什麽時候你再打報告。”
    曾義眼中露出一絲迷茫，他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問道：“報告教官，我能去場邊嗎？”
    “原地練習！難道你在戰場上也能退去場邊嗎？”教官一把將小罐子塞給曾義，又不輕不重地踹了他一腳，隨後繞過他走到那群已經快憋不住的太學生麵前站定，大吼一聲：“洞幺三小組，所有人，立～定！”
    “向右～轉！”
    “起步～跑！”
    “繞場二十圈！”
    隨著“繞場二十圈”命令一下，剛整齊開跑的太學生們精氣神一下就沒了，也就主軀體強化的一臉無所謂。
    曾義小心捏著小罐子感激地看了教官一眼，他剛才隻是考慮在這裏練習容易受其他人訓練影響，光是亂流的風就能讓他喝一壺，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一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玩肥皂泡會有多丟人。
    雖然一樣避不開其他組的眼睛也不可能別人二十圈跑完自己就完成了，但自己組去跑圈後多少給了一點適應和掌控的時間。
    收回心神，曾義也沒傻乎乎直接就開始放肥皂泡然後翻撲打滾地練習定式，而是專注地開始研究怎麽站著能控製好這些脆弱又不聽話的肥皂泡。
    .
    普通人在無風環境中徒手維持一個肥皂泡就已經需要一定專注力，這種脆弱的東西隻能靠柔和的氣流引導方向。
    訓練場上的風則是完全淩亂的，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從什麽方向擠出一道乃至數道亂流。
    曾義不是好高騖遠的性格，他一開始就隻是從一個肥皂泡入手，但就這一個肥皂泡直到組裏的同學都跑了十圈了他還一點辦法沒有，更別談教官要求的一邊做協同訓練定式一邊維持五個肥皂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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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度緊張導致汗水開始越來越越多的流下，為了擋住那些亂流過快的速度又帶出新的亂流，一不小心肥皂泡就會被撕扯破碎。
    眼看組裏的同學們二十圈都要跑完，曾義心裏更急了。
    就在此時，忽然一個帶著一絲暴虐的男聲在他心中響起：“嘖，廢物！”
    曾義愣了一下，大手直接將肥皂泡撞碎。
    而下一刻，曾義驚恐的發現身體自己動了起來。
    左手自動按出一個肥皂泡，隨後右手順著亂流向前一插，穩穩將亂流擋住，已經將小罐子揣好隨著右手而動的左手則從胸前穿過將右手帶起的亂流打開，最終落到肥皂泡上的旋風變得柔和，肥皂泡穩穩飄在胸前不動，接著身體就按協同訓練定式動了起來。
    曾義在小組中的定位是陣防和突擊切換位，他的定式動作非常講究短距高速反應，這樣一來其行動帶出的亂流就非常劇烈。
    這具身體卻總能在關鍵時刻做出微調，比如猛然下蹲強防時不但保持著穩定的下盤和抵盾重心與姿態，通過調整軀體姿態以及落盾與下蹲的微妙時間差，使整個動作對空氣的向外擠壓維持在膝蓋以下與胸部以上，然後肥皂泡在居中位就被擠破了……
    “嗯？！”
    那個男聲再次響起，雖然短短一個音，起伏的調子卻讓曾義聽出了裏麵的驚愕、羞怒和暴躁。
    再次放出一個肥皂泡，下蹲，抵盾，毫無意外的破了。
    曾義能感覺到那種羞憤與暴怒的情緒，但這情緒一下子又平靜下來。
    他的右手抬起輕輕砸了砸自己的腦袋，臉上竟然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
    隨後，掏出小罐子按動按鈕，嶄新的肥皂泡悠悠飄起，馬上又被訓練場上襲來的亂流扯動了幾下。
    就在肥皂泡變形得有些厲害時，突然就恢複了原狀，並定在他的腰前不再晃動。
    轉身、下蹲、跳起，稍稍做了一些動作，肥皂泡也保持著與腰部齊平距離身子大約半尺的距離上下左右運動著，圓圓的形狀一點變形的痕跡都沒有。
    “為什麽要這樣做呢？”隨著身軀蹲下，眼睛盯住肥皂泡，男聲再度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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