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與地龍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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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嚐過酒味的野獸,就會開始主動尋找人類的酒,成為真正的酒鬼。
不管是主動討要、偷偷偷走,甚至是砸爛房子搶酒喝——隻要是嚐過酒味的野獸,都能咕嘟咕嘟地喝得挺順暢。
就像眼前的這頭地龍一樣。
【哈,哈哈!這玩意不錯啊!酒,這東西真不錯!】
地龍醉意上頭,開始胡言亂語。他幾乎把車上裝的酒全都喝光了卻還沒倒下,看來是個海量。
一開始,地龍看到麵前堆著的一堆酒時還一副不屑的表情。
【這禮物也太寒磣了吧。】
像頭動物一樣,先計較數量的地龍。
伊安冷靜地回應道:
【本來珍貴的東西不就是量少才顯得珍貴嗎?】
雖然是老套的話,但意外地有一半是真的。
商團工人帶來的酒,是村裏的釀酒匠人們私藏的珍品。
不幸的是,這些珍品最後被匠人的妻子們拿去換了些破鐵鍋之類的東西,落入了商人之手。
而這村子靠山坡而建,盛產蜂蜜酒。
蜂蜜酒聽起來像是甜甜的飲料,但其實是非常烈的酒。
再強調一次:酒精是在糖分分解時產生的。也就是說,原材料越甜,酒的度數就越高。
在這個中世紀奇幻世界裏,人們最常喝的酒是啤酒,度數非常低。因為釀酒技術有限,很難提高酒精濃度。
如果工人們帶來的隻是普通啤酒,地龍恐怕早就一腳踩扁伊安了,罵他拿馬尿來糊弄人。
但地龍麵前堆著的,是珍貴的蜂蜜酒。
【請喝一杯。】
【聞起來有點餿,你不會搞什麽鬼吧?魔法師?】
伊安當場示範,自己先喝了一口。
一股灼熱感從喉嚨燒到胃裏——的確是烈得要命的酒。
地龍見伊安沒事,這才吐出舌頭舔了一口酒。
【哼...味道和氣味一樣奇怪,怎麽看都像是壞掉的。】
雖然嘴裏抱怨著味道怪、像壞的,但地龍還是利落地幹掉了一整瓶,看起來並不討厭。
【覺得如何?】
伊安保持微笑,等待地龍的反應。
地龍似乎不太滿意這份禮物,咕噥著抱怨:
【也不是多好喝的東西。人類居然把這種玩意當寶?】
【沒錯】
【嘛……你拿出這麽貴重的東西,算你有心。】
地龍的反應相當微妙,像是勉強得了個+1分那種微妙的加分。
不過還得繼續。
伊安決定相信召喚師德莫奈特的建議,繼續陪酒。
與其說是相信德莫奈特這個人,不如說是更相信自己三階的召喚術技能。
【再來一杯吧,這次這瓶味道會更好。】
【哼,是嗎?】
聽說味道會更好,地龍伸出舌頭躍躍欲試。
這次帶來的是葡萄酒。
似乎比蜂蜜酒更合地龍的口味,他開心地一口接一口喝著伊安遞來的酒。
就這樣三瓶、四瓶、五瓶……
一開始興致缺缺的地龍,開始有了反應。
【好奇妙啊……感覺很不錯……!】
醉了嗎?
喝下第六瓶酒的地龍,終於開始感覺愉快起來。
【哈哈哈!魔法師!你帶來了個奇怪的好東西啊!太神奇了!】
【我的禮物您喜歡嗎?】
【喜歡!很喜歡!】
醉意上頭的地龍開心地把剩下的酒一掃而空。
看著喝醉的地龍,伊安心中泛起一絲微妙的情緒。
話說回來,熊也會醉,象也會醉。
雖然是異世界的奇幻生物,但神經係統似乎還是現實邏輯的。
不過也算成功了一半……
既然通過禮物討好了他,隻要再稍微哄一哄,伊安就能獲得自由。
【地龍大人,您現在心情好些了嗎?】
【哈,哈……心情?是啊……我最近真的遇上了一些狗屎事。該死的!】
地龍噴著鼻息,把臉湊到伊安麵前。
伊安從醉醺醺的地龍身上看到了“中年大叔”的影子。
該不會是……
人一旦醉了,情緒就不太受控製了。
會因小事大笑大鬧,也會因小事怒火中燒或情緒低落。
尤其是心情本就不佳的人喝醉之後——
一般都會耍酒瘋。
【哈……你知道山下那個村子裏,有個女人嗎?】
“【您說的是……地龍?】”
【當然是地龍了,我還能說人類女人不成?】
這倒也是,伊安點了點頭。
【她鱗片閃閃發亮,聲音細細軟軟……是個非常可愛的女人。】
【啊……是的。】
【正好我也到了發情期,她也是,所以我就去搭了句話。】
伊安心中感到無語,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
雖然地龍之前說過心情不佳,但沒想到原因居然是——戀愛煩惱?
巨型龍類的戀愛故事,可能對另一隻“有鱗族”來說是趣聞軼事,但對伊安而言,毫無吸引力。
然而喝醉的地龍毫不在意,隻顧自己說得起勁。
【剛開始她對我也有點意思,還帶我去看了她的巢,氣氛特別好。可結果她——!忽然開始跟一個瘦巴巴的家夥打得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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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是太憋屈了,就去質問她:我到底哪點比那個家夥差!】
【結果她說的居然是……嗚嗚……】
【來來,請冷靜一下,慢慢說,那個妖豔賤貨她說了什麽?】
【她說我的巢太小、太崎嶇,不想和我一起住!】
嗚嗚嗚嗚嗚!
地龍發出一聲悲愴的長嚎。
嚇壞了的裏克和商團工人們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他們的眼神仿佛在問:
結束了嗎?魔法師大人?
伊安用眼神回了句跟咒罵差不多的話:
結束個屁。
【原來如此……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她是不是太過分了!玩弄別人的真心,到頭來卻要跟那個有大巢的家夥一起過!】
伊安長歎一口氣。
這是一聲夾雜著無奈與安心的歎息。
差點因為一個失戀的地龍心情不佳而被殺,這讓人感到無語。
但又因為完全能夠理解地龍心靈上的創傷,所以感到一絲安慰。
【我也能理解那位女士的心情。】
【你說什麽?臭小子!你現在是在替那個壞女人說話嗎!】
咕嚕嚕嚕嚕——!
地龍低聲咆哮著,商隊的搬運工們又一次集體陷入顫抖狀態。
雖然知道談話內容的伊安無動於衷,但普通人可能會覺得自己的命懸於一線。
不管怎樣,伊安依舊淡定地說道:
【人類也一樣,年輕的時候光是對上眼就能喜歡得要死。但到了要生孩子、組成家庭的年紀,不得不考慮現實問題啊。】
【那是……】
【換個角度想,站在那位雌性地龍的立場上。她會希望自己的孩子在一個城堡裏長大,還是在小破房裏長大?】
【呃……嗚嗚……】
地龍大顆大顆地流著淚。
【可是……我的巢穴是這附近能找到最好的地方啊!又幹淨,又安靜,也不潮濕!而且幾乎沒有人類,多好啊!】
最後那句話幾乎是嘶吼了出來,嚇得商隊的搬運工們像白樺樹葉一樣發抖。
伊安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擁有現代人感性的伊安,開始覺得這隻被女朋友ntr了的巨型大蜥蜴有點可憐。
要是想象一下,談戀愛的女朋友因為一套房子就跟別的男人跑了……
這畫麵實在令人毛骨悚然,伊安點了點頭。
【地龍大人,別哭了。】
【?】
【那巢穴,擴建一下不就好了?】
【你是說,把我的巢穴重新裝修一遍?是這意思?】
【沒錯。】
地龍一臉不敢相信地再次確認。
【那……真的能做到嗎?】
伊安輕輕打了個響指。
就在那一刻,地龍看到了。
那個難以理解的、龐大的神秘力量,正與那個小小的魔法師同行。
【讓不可能變成可能的存在——那就是魔法師,不是嗎?】
一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情感,在地龍的胸口湧動。
【如果你能修好我的家!我絕不會忘記這份恩情!】
伊安微笑著說道:
【那我們就一起去巢穴看看吧。】
在答應幫地龍修巢穴後,伊安帶著商隊和旅行者們一起下山。
“所以你們就先走一步吧,我一會會回來。”
剛到車前,眾人便紛紛癱倒在地,慘叫連連。雖然他們一個個都啥也沒幹,但光是在地龍周圍,就讓他們精神瀕臨崩潰。
話音剛落,一種軟乎乎的觸感撲上了伊安。
“呀啊啊啊啊!魔法師大人!魔法師大人!”
“嗚嗚嗚嗚~我真的以為我要死了!不,精神上確實死過一次了!”
艾米莉一邊抱住伊安一邊哭喊著。
“魔法師大人!”
商隊主裏克率先發話:
“魔法師大人是我們的英雄!”
“沒錯!魔法師大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商隊的搬運工們你一言我一語,爭先恐後地稱讚伊安有多麽偉大,講述著他們差點嚇尿的故事。
總結下來就是:
“從今天起,不再以上下級關係看待魔法師大人,我們將與伊安·艾蕾迪絲·雷文融為一體。對魔法師的任何攻擊等同於對我的攻擊。”
“大魔法師伊安·艾蕾迪絲·雷文,用神奇的能力與地龍進行了深入交談!而且是邊喝酒邊聊的!”
“當地龍怒吼時,魔法師伊安予以嚴厲訓斥!”
“在魔法師的斥責下,地龍感動落淚,痛哭悔過!”
一個軍隊都未必能驅逐的怪物地龍,被幾句對話就搞定了,大家當然對這位魔法師的神秘能力讚歎不已。
“魔法師大人萬歲!伊安萬歲!”
這個版本...和事實相差甚遠。
“裏克先生,去找找那些雇傭兵去了哪兒,還活著就帶回來。其他人準備出發。”
“明白了!魔法師大人!”
為了處理後續的事情,伊安前往地龍的巢穴。而其他人則去尋找失蹤的雇傭兵。
也許是因為大家都太忙了吧。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戴著兜帽的女旅行者,正悄悄地跟在伊安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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