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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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劉知瑉這邊,則是另一番景象。
    沒有經紀人登門,隻有李室長一通簡短而公式化的電話通知“kara啊,公司綜合評估了目前的輿情和粉絲反應……決定暫時調整你的行程安排。近期團隊和個人活動暫停,你……好好休息,調整狀態,等待公司下一步通知。”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著公事公辦的疏離,甚至能聽出一絲如釋重負。
    “暫停行程”。這四個字像冰冷的判決書,輕飄飄地落下,卻帶著千鈞的重量。電話掛斷的忙音在安靜的公寓裏顯得格外刺耳。劉知瑉握著手機,站在空曠的客廳中央,窗外透進來的天光顯得異常慘白。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憤怒,沒有委屈,隻有一片茫然的空白。一種巨大的、被放逐的無力感,悄無聲息地攫住了她。
    沒有掙紮的餘地,沒有申辯的機會。風暴過後,她被留在了寂靜的孤島。
    劉明浩離開的那天清晨,天色微熹。他沒有驚醒還在淺眠中的劉知瑉,隻是在床邊靜靜看了她許久。睡夢中的她依舊微微蹙著眉,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像一尊易碎的琉璃娃娃。他俯下身,極其輕柔地在她額角落下一個吻,那吻輕得像一片羽毛,帶著無盡的憐惜和沉重的歉意。
    然後,他起身,利落地換上那身標誌性的、如同戰甲般的深灰色西裝,動作沉穩而迅速。當他拿起玄關櫃上的車鑰匙,轉身準備開門時,卻聽到臥室門被輕輕拉開的聲音。
    劉知瑉站在臥室門口,身上隻穿著單薄的絲質睡裙,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她沒有開燈,昏暗的光線勾勒出她纖細而單薄的身影。她看著他,眼神裏沒有挽留,沒有抱怨,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沉靜的依戀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
    “要走了?” 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剛醒的微啞。
    劉明浩心頭一窒,快步走回她麵前,脫下自己還帶著體溫的西裝外套,不容分說地披在她肩上,寬大的外套瞬間將她整個人包裹住。“嗯,有個早間電台錄製。”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外麵涼,別光腳。回床上去,再睡會兒。”
    他蹲下身,想替她拉好外套下擺,指尖卻不經意觸碰到她冰涼的腳踝。那冰冷的觸感讓他動作一頓。
    劉知瑉卻輕輕拉住了他欲抬起的手。她的指尖依舊冰涼,卻帶著一種固執的力道。她沒有說話,隻是仰起臉,靜靜地看著他。那雙清澈的眼睛裏,映著他西裝革履、即將奔赴戰場的模樣,也映著她自己蒼白脆弱的倒影。無聲的言語在寂靜的晨光中流淌去吧,做你該做的事。隻是……別忘了我在這裏。
    劉明浩讀懂了。他反手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用力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將她的身影刻進瞳孔深處。那眼神裏包含了千言萬語——承諾、疼惜、不舍,以及一種必須離去的決絕。
    “等我回來。” 他最終隻說了這四個字,聲音沙啞卻異常沉重。
    門輕輕關上,落鎖的聲音在空曠的公寓裏顯得格外清晰。劉知瑉站在原地,身上裹著他寬大的西裝外套,上麵還殘留著他清冽的氣息和淡淡的體溫。她慢慢收緊手臂,將自己更深地裹進那片殘留的溫度裏,仿佛那是抵禦外界寒冷的唯一屏障。巨大的、冰冷的寂靜,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瞬間將她吞沒。
    幾天後,劉知瑉住回了aespa的宿舍。
    宿舍依舊是她熟悉的模樣,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香氛和女孩子特有的氣息。隻是少了往日的熱鬧喧囂。金旼炡、內永枝利和寧藝卓都有各自的行程,偌大的空間裏,隻剩下她一個人。那份熟悉的“家”的感覺還在,卻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她不再是那個忙碌的、與隊友並肩作戰的kara,而是一個被按下暫停鍵的“待處理品”。
    網絡世界依然喧囂。關於她“暫停行程”的消息引發了新一輪的猜測和解讀。支持者憤怒聲討公司的不公,質疑者則幸災樂禍地將其視為“失格偶像”的必然懲罰。s娛樂對此保持沉默,如同冰冷的石像。aespa的官方賬號依舊更新著其他三位成員的動態,評論區裏,“想念kara”、“kara快回來”的呼喚與“退團”、“別回來”的咒罵激烈交鋒,形成刺眼的割裂。
    劉知瑉強迫自己不再去點開那些社交軟件。那些支持的聲音讓她感到溫暖,卻也讓她更加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一個需要被“保護”起來的麻煩。而那些惡意的詛咒,則像潛伏在暗處的毒蛇,隨時準備噬咬她好不容易恢複一絲平靜的心。她注銷了幾個私人小號,將手機調成了最簡單的模式。
    時間變得粘稠而漫長。白天,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滿客廳,她卻覺得那光線冰冷而刺眼。她像一抹遊魂,在空曠的宿舍裏無聲地移動。有時會長時間地坐在窗邊,看著樓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車河,感覺自己和那個鮮活的世界隔著一層厚厚的、無法穿透的玻璃。
    巨大的空虛感和自我懷疑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纏繞著她。暫停行程,意味著被剝奪了舞台,剝奪了用汗水和光芒證明自己的權利。她是誰?除了“劉明浩的女友”、“暫停行程的偶像”,她還剩下什麽?那些曾經支撐她的、對舞台的熱愛,對aespa的責任感,此刻都變成了沉重的負擔和無力的嘲諷。
    為了對抗這種令人窒息的虛無,也為了抓住一點與那個正在外麵世界奔忙的人的聯係,劉知瑉打開了客廳裏巨大的智能電視。她下載了幾個中國的視頻網站,在搜索框裏,遲疑地、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敲下了“劉明浩”的名字。
    屏幕上瞬間跳出無數關聯視頻eonix炸裂的舞台直拍、他在各大綜藝裏或機智或呆萌的表現片段、還有……他參演過的幾部電視劇和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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