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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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珙屬於醉酒狂怒狀態,卻又保持著一絲清醒。
    他提劍衝出門去,還順帶喊一聲:“王九,招呼弟兄們,隨我去殺太監!”
    “好嘞!”
    給李佑帶路的弓兵,頓時喜笑顏開。
    能抵擋太監的金錢誘惑,又能留下來一直不走,那絕對屬於蘇珙的死忠。
    這些家夥不怕官府,早就想一刀砍了太監,然後做土匪逍遙快活去。
    “爹爹!”“泰山大人!”
    女兒、女婿驚慌失措,想攔卻攔不住,隻能站在門口幹著急。
    這女婿叫楊豐穀,是本鎮的童生,家貧無錢考秀才。他家其實住在鎮外,被蘇珙招了做上門女婿,這座小院也是由蘇珙出錢置辦。
    此外,蘇珙還置了十多畝地,施展手段從大戶手裏強買的。
    “咱們去看看不?”張鐵牛問道。
    “去吧,”李佑轉身說道,“先生,你和壽郎在此等著,把院門關好別放人進來。”
    張守義拍拍腰間鐵劍:“一起去吧,我可殺過亂賊的。”
    陳壽郎有些害怕,但也麻著膽子,從院裏尋來一根木柴,當做棍棒拿在手裏,亦步亦趨跟隨李佑出門。
    “唉,罷了,罷了!”
    楊豐穀扛起鋤頭,也跟著出門追趕。
    蘇如惠疾呼:“夫君,你莫要去拚命!”
    楊豐穀停下說道:“泰山大人去殺太監,不論是否殺得了,咱們還能逃脫幹係?今日便跟太監拚了!”
    蘇如惠氣得跺腳,突然轉身進屋,從床底摸出一把劍,飛快朝父親那邊追去。
    “娘子,你……你你你……”楊豐穀驚駭莫名。
    蘇如惠已經衝到丈夫前麵,催促道:“拚命啊,你還愣著作甚?”
    楊豐穀此刻腦子已成漿糊,下意識跟著妻子奔跑,看著妻子手裏那把劍,總感覺自己扛鋤頭太過業餘。
    因為爭奪水渠,鎮外已經打起來。
    蘇珙卻不管不顧,徑直奔向破廟,提劍大喊:“老子受夠了鳥氣,今日要殺太監,你們敢不敢一起去!”
    “同去,同去!”
    躺在地上曬太陽的弓兵,瞬間變得精神抖擻,紛紛進廟裏尋找兵器。
    他們的職務是弓兵,卻連一把弓都沒有,全是刀劍和棍棒。
    “殺啊……唉喲!”
    蘇珙提前小跑起來,突然一腳踩空田埂,整個人都摔進水田裏。
    “哈哈哈哈哈!”
    “四爺喝醉了,這是在醒酒呢。”
    “四爺摔得好看,快爬起來再摔一個!”
    “好活,看賞!”“……”
    六個弓兵毫無正形,見蘇珙摔跤也不去扶,反而大笑著在旁邊看好戲。
    便是那黑人壯漢,都站在旁邊撓頭傻笑。
    這些家夥,是縱橫豫、楚、魯三省的亡命徒。不置產業,不娶妻子,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今朝有酒今朝醉,根本沒考慮過身後事。
    蘇珙狼狽爬起,半身沾染泥汙,轉身對弓兵們說:“狗入的,都不準笑,看老子今日手刃太監!”
    算上黑哥們兒,一共有八人。
    他們提刀捉劍,不管鎮外的搶水爭鬥,徑直殺向巡檢司衙門……現在該叫稅監衙門。
    楊豐穀、蘇如惠夫妻倆,半路加入進來。
    蘇如惠說:“爹,我跟你去殺賊。”
    “你胡鬧什麽?滾回家去!”蘇珙嗬斥道。
    “我又不是沒殺過人。”蘇如惠道。
    楊豐穀聞言大駭,他的結發妻子,竟然是一個殺人犯。
    蘇如惠突然扭頭,指著丈夫說:“不許嫌棄我!”
    “不嫌棄,不嫌棄。”楊豐穀連連應承。
    李佑攔在前方,抱拳問:“四叔,要幫忙嗎?”
    “不用,”蘇珙說,“閃開,別擋道。”
    李佑說道:“你們去巡檢司衙門,我帶人去鈔關,搶來的錢財對半分如何?”
    “不行!”
    一個弓兵立即反對:“加上蘇姐兒兩口子,咱們這邊有十個人。你們那邊隻有四個,還有一個是糟老頭子。便是搶了鈔關,也得按人頭分錢。”
    張守義拔出鐵劍,冷笑道:“老夫在邊境殺過胡虜,真胡虜,你敢嗎?”
    “原來是老英雄,那你算兩個。”弓兵王九立即說道。
    李佑笑問:“我怒殺貪官汙吏,放火燒了潁上縣衙,能算幾個?”
    弓兵們大為驚訝,他們雖然業務嫻熟,卻還真沒燒過縣衙。此時此刻,恨不得立即坐下喝酒,跟李佑交流火燒縣衙的心得。
    朝廷不把百姓當人,自然有人不把朝廷當回事。
    乾符年間,天下大亂,盜匪橫行,許多地方豪俠之士,不堪忍受官府壓迫,紛紛揭竿而起。有的占山為王,有的四處劫掠,搞得州縣不得安寧。
    如今的大唐,更是風雨飄搖!
    李佑和張守義,說出自己的光輝事跡,立即獲得這些亡命徒的認同,答應把搶來的鈔關錢子對半分。
    張鐵牛提著兩把斧頭,跟著眾人一道疾奔,總感覺自己弱得一逼。
    好像夜盜人頭,也不算什麽本事。
    蘇珙害怕李佑搞不定,分配任務道:“王九,鄭二,鐵奴,你跟他們去鈔關。記住,搶一條好船,把銀錢都搬船上去,等我殺了太監就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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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組七人,分頭行動。
    李佑帶人往河邊鈔關而去,距離尚有二十多步,他就高聲喊道:“鈔關的弟兄,咱們是來投奔稅監老爺的。”
    王九立即會意,也跟著喊:“付老弟,我是王九。老子想通了,還是跟你們一起幹,留在巡檢司就他娘的隻能喝風。”
    看守鈔關的士卒放下戒心,那個付老弟笑道:“嘿嘿,你想通了就能來?那得看中官老爺答不答應。”
    王九掏出銀子說:“我這不是來找付老弟嗎?你幫咱們說幾句好話。”
    雙方越走越近,付老弟見到銀子,頓時笑得更開心。
    “殺!”
    李佑提槍戳死一個守卡士卒,接著橫掃而出,將旁邊一人砸翻,隨即飛快衝向第三人。
    於此同時,王九猛地揮刀,將伸手接銀子的付老弟砍倒。
    黑哥們兒鐵奴,提著又長又粗的木棍,橫衝直撞見人就砸過去。
    張鐵牛拎著斧子猛衝,可一個敵人都撈不著,擋在前麵的守卡士卒,要麽被李佑戳死,要麽被鐵奴砸倒。
    終於,見到一個被打翻的,居然還想爬起來。
    “就是你,別跑!”
    張鐵牛連忙衝上,不待那人站穩,就一斧子劈去。
    這貨學聰明了,就跟在鐵奴屁股後麵。鐵奴砸翻一個,他就衝過去補刀,轉眼間便砍死好幾個。
    鈔關士卒作威作福慣了,從沒想過有人敢造反,此刻被殺得措手不及。
    二十多個士卒,許多都來不及拔出兵器,便被稀裏糊塗放倒。剩下的見勢不妙,立即轉身開溜,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說。
    其餘稅吏,皆不帶兵器,一股腦兒的腳底抹油,有人幹脆直接跳河逃走。
    巡檢司衙門那邊。
    蘇珙沒有選擇強攻,而是繞到衙門後院的側方圍牆。
    他在這裏住了將近兩年,等於回到自己家裏。女婿楊豐穀的鋤頭,終於有了作用,被倒立著靠圍牆放置,正好可以當做翻牆的梯子。
    一個個翻牆而入,就連楊豐穀都被推上牆頭。
    蘇珙帶人直衝後堂,遇到有人阻攔,立即提劍大呼:“蘇四在此,擋我者死!”
    一劍砍翻一個,餘者紛紛後退。
    甚至有人跪地磕頭:“四爺饒命!”
    又有人喊:“四爺,太監不在後堂,他在臥房裏睡午覺!”
    這些混蛋家夥,許多都跟蘇珙是老相識,甚至一起前往長安勤王,曾幾百人夜襲上萬叛軍。
    當蘇珙提劍出現,以往的威名立顯,昔日手下紛紛倒戈。
    眾人殺向臥房,太監早已聽到動靜,正帶著心腹搬銀子逃跑。
    “你這閹貨,今日便殺你出口惡氣!”蘇珙提劍大呼。
    太監惶恐跪地:“好漢饒命,銀子都歸你!”
    蘇珙一劍揮出,頓時斬落人頭,哈哈大笑道:“兒郎們,且搬銀子!”
    足有一整箱碎銀子,都是太監盤剝而來,此刻悉數便宜了蘇珙。
    抬著銀子來到碼頭,李佑已經占據鈔關。
    見蘇珙也來了,大夥紛紛上船,打算進山裏做土匪。
    蘇珙率先踏上甲板,等女兒、女婿、心腹和銀子都已上船,突然揮劍砍翻一人:“開船!”
    心腹們早就收到命令,此刻紛紛動手,砍死已經登船的昔日叛徒。
    “四爺,你別扔下我們啊!”船隻緩緩離岸,那些倒戈者如喪考妣,站在岸邊哭嚎大喊。
    蘇珙將屍體踢落河中,唾罵道:“你們這些人,一點江湖義氣也無,都是有奶便喊娘的王八蛋!”
    岸上眾人,紛紛逃散,有的幹脆衝回鎮上搶劫,反正這破地方是不能再待了。
    至於鎮外水渠邊,還在搶水鬥毆。
    船艙裏。
    張守義低聲說:“這些人匪氣太重,不是當兵的好料子。”
    李佑笑道:“他做他的山大王,我做我的反賊頭子,本來就不是一夥的。待分了銀子,就好聚好散。”
    “你心裏有底便可,我隻提醒一句。”張守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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