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
    出手這麽大方。
    五爺上下掃視著宋金枝，有些意外。
    “大娘，我看你的穿著這不像是有錢人家，這五百文錢你自己咬咬牙就要來了，還能省下一百文。”
    一百文，對他們賭坊來說算不得什麽，可對於普通人家來說，能花上好幾個月呢。
    她真舍得？
    宋金枝抹了把眼淚，添油加醋的把這張借條的事情說了。
    “我一個半截身子要入土的人，帶著個小孫女，一直被人欺負。
    我一把骨頭，死了就死了，可我孫女兒才兩歲，要是沒人撐腰，她要被人欺負死啊。”
    賭桌上的叫喊聲一道比一道大，宋金枝這邊聲音哽咽微弱，說得叫人動容。
    五爺拿著那張借條，又深看了宋金枝兩眼。
    “大娘，你可得想好了，這可是一百文錢。”
    她重重的點頭，“我想好了。我要是沒想好，我也不敢進來。”
    “行。”
    五爺喊了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過來，讓他們跟宋金枝回去要賬。
    宋金枝舔著臉又多要了兩個人，還要五爺給她換凶一些的人，說管他們兩頓飯。
    五爺笑出聲來。
    “大娘，你還想跟我討價還價？你要這麽多人給你撐場麵，那可就不止一百文了。”
    宋金枝有些為難，“那，要多少？”
    五爺比出兩根手指，“二百五十文。”
    果然是幹賭坊的，宰人一點兒不客氣。
    宋金枝搖頭，“不行不行，我就指望著點錢養活我孫女呢。
    這可是我的棺材本，我家連米都不舍得下鍋，哪兒能一下子就給出二百五十文錢。”
    她伸手要拿借條，五爺卻不給。
    “就二百五十文錢。要不，這張借條我也不還你了。”
    宋金枝這才抹了眼淚，答應下來，說怕半日時間不夠，讓他們多待一會兒，讓五爺別責怪。
    五爺挑了幾個麵相凶狠的，讓他們跟著宋金枝回去。
    喬氏牽著滿兒，心驚肉跳的跟在後頭，不明白婆婆到底要幹什麽。
    賭坊的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沾上更是甩都甩不掉。
    還說要在他們家吃一天，還得加肉？
    她是瘋了不成？
    回來村裏，宋金枝把借條遞給他們，又把陳二虎家指給他們，讓他們去要錢。
    光這一趟就能有二百文錢，五爺答應他們，分到手上每個人也有五十文錢。
    這麽好的差事，哥兒幾個都覺得白撿了便宜。
    看人剛走，剛才一臉緊張，準備拿著鋤頭跟這些人拚個你死我活的陳守倉跟韓勝，立馬圍了過來。
    “娘，他們是什麽人？是不是找你麻煩的？”
    “嬸子你別怕，我現在就去找衙門的人來。”
    宋金枝拉著陳守倉，一邊又喊著韓勝。
    “別嚷嚷。他們都是我請來的。”
    兩人一愣，連喬氏也愣住了。
    剛才在路上，她實在害怕這些人，根本不敢說話，隻緊緊的拉著兒子。
    聽說是宋金枝請來的，喬氏不解。
    “娘，你喊他們來幹什麽？”
    “撐腰啊。我答應他們，今天要是能把小王氏欠的那五百文錢要來，我就給他們二百文錢。”
    二百五十文！
    “娘，你瘋了！”
    陳守倉急得要去跟他們理論清楚，怎麽能一張口就要二百五十文錢！
    這不是明搶嗎？
    韓勝是外人，不好明說，但神情裏明顯也是不認同的。
    喬氏就更不用說了，打從看見這些人的第一眼，她就覺得宋金枝糊塗了。
    誰知宋金枝隻是擺擺手。
    “你們不懂。賭坊那種地方，你不拿出點誠意來，人家怎麽可能跟你談生意。”
    她笑了兩聲。
    “如果光是跟他們家要錢，倒也用不著花這麽多錢請來。我請他們來，自然是有別的用處。”
    苦了幾天，好不容易賺了將近二百文錢，能在村裏揚眉吐氣了，誰知竟一口氣被要回去。
    錢要走了，可他們的布沒還回來。
    那些布料跟染色的東西也是花錢買的啊！
    賭坊的人上門要錢時，小王氏正被婆婆打罵。
    聽說是賭坊來要錢的，婆媳二人目光齊刷刷的放在陳二虎身上。
    陳二虎搖頭，“我可不會去那種地方。”
    正說著，賭坊的人便拿出了那張借條。
    “這是你們家簽的借條吧？白紙黑字，還有紅手印，做不得假吧？拿錢來。”
    這一家子連連搖頭，說他們沒去過賭坊，沒借過錢，更不可能欠錢。
    “不給？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哥幾個，給我砸！”
    說罷，那些人不由分說的闖進來，照著院子裏的東西就一通亂砸。
    木盆，水缸，還有桌子凳子，能動手的全動手了。
    剛才還打著小王氏的婆婆嚇得腿都軟了，張口要喊兒子陳二虎，誰知一抬頭，卻看見陳二虎跑了。
    她突然想起家中唯一欠了錢的就隻有兒媳婦兒小王氏，便把小王氏拽到跟前擋著。
    “欠錢的是她，跟我們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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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氏雙腿發軟，“我欠的隻是宋金枝的五百文錢，我沒欠過賭坊的錢。”
    誰知，拿著借條，麵貌凶狠的高大男子嗤笑道：“這借據，就是宋金枝給我們的。是她讓我們來跟你家要賬的。”
    小王氏僵在那裏，把她擋在身前的婆婆咒罵不止。
    男人聽得心煩，又往前走近兩步，催著他們還錢。
    陳守倉忍不住，跑去那邊看熱鬧。
    韓勝也想去，可他算是外鄉人，不好明目張膽的看麓山村的笑話。他還要賺錢，兒子還等著他買藥回去。
    宋金枝也不想讓韓勝的活兒停下，畢竟茅廁得趕緊弄好，他們才不用去陳守倉家裏借用。
    “老二媳婦兒，你不過去看看熱鬧？”
    喬氏連連搖頭，手上整理著家務的動作根本沒停下來過。
    長安懂事的幫著她的忙，滿兒就純屬在旁邊搗蛋。
    過了好一會兒，陳守倉才回來。
    “娘，他們幾個把他們家院子都砸了。陳二虎把村長請來，可他們手裏拿著借據，村長也不好說什麽。”
    頓了頓，陳守倉擔憂道：“這些人太凶了，連村長都不敢說什麽，今天是礙著他們在場，明天村長肯定會來家裏找你的。”
    宋金枝往外頭看了看，“錢要回來了？”
    陳守倉搖頭，“陳二虎家答應會還錢，但說要兩個時辰後，大概要去籌錢吧。”
    兩個時辰？
    賭坊的人才不會等這麽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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