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淵，你進來吧！”
    琉璃換上烤幹的衣服，將在洞外避嫌的裴淵叫了回來。
    他的外袍被琉璃抓得皺巴巴的，穿在身上頗有些滑稽。
    但裴淵麵色如常，好似完全沒看到琉璃嘲笑的目光似的。
    “公主，外麵的雨停了，您得隨裴某出去探探才行。”
    琉璃來了這裏這麽久，都沒今天這一天運動量大。
    現在她身上還酸痛著呢，哪裏肯隨裴淵出去找路。
    “才不要！要去你自己去，本公主都快累死了！”
    琉璃又把身子往後藏了藏，拒絕的意思十分明確。
    裴淵走過來，蹲在琉璃麵前。
    “留公主一人在此，裴某不放心。”
    琉璃冷哼一聲，“這裏有火堆有山洞，有什麽好不放心的？”
    裴淵握住她的手，“天快黑了，到時候蛇蟲鼠蟻還算好的，萬一有什麽老虎、獅子······”
    不等裴淵說完，琉璃噌地站起身來。
    “那你還不快帶本公主找路！”
    見琉璃聽話了，裴淵也不再嚇她，握緊琉璃的手出了山洞。
    琉璃抬頭往上看，他們掉下來的那個邊緣站在底下根本望不到，可想而知他們離營地有多遠。
    剛下了場大雨，地上全是泥濘，琉璃十分不情願地踩了上去。
    不過她也沒走幾步，裴淵就在她麵前半蹲下來。
    “裴淵，你這是幹嘛呀！”
    琉璃一邊嘴上問著，一邊十分不客氣地趴在他背上。
    裴淵穩穩地將琉璃背在背上，淡然地說道。
    “前邊有個陡坡，裴某怕公主滑倒了。”
    隻不過說是這麽說，上了坡之後裴淵也沒有將她放下來的意思。
    琉璃雙手搭在他的肩上，見裴淵背了她許久，連滴汗都沒冒。
    “看不出來嘛，你體力還挺好！”
    琉璃說話時呼出的氣拂過裴淵的脖頸，讓他一直平穩的呼吸亂了幾分。
    “公主說笑了，這都得仰賴公主的教導。”
    我的教導？
    琉璃有些傻眼，她何時督促過裴淵鍛煉了？
    但這時裴淵又像個鋸嘴葫蘆似的，一個字都不肯往外冒了。
    琉璃廢了半天勁，才想起來是自己之前，好像是說過裴淵吃了點心不長胖的話。
    但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難為這個小氣鬼記了這麽久。
    “裴淵，哪有你這麽······”
    “噓！”
    不等琉璃抱怨完，裴淵放下琉璃捂住了她的嘴。
    對上琉璃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裴淵神色有些凝重。
    他剛剛聽見了一點動靜，仿佛是什麽東西朝著他們這邊來了。
    就是不知道，是動物還是······
    琉璃將裴淵的手扒下來，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裴淵摟住琉璃，動作緩慢地往後退。
    但那腳步聲離得越來越近，就連琉璃也聽到了。
    不過就在她二人如臨大敵時，前方出現的卻不是他們想象中的猛獸，而是不知從哪竄出來的人！
    琉璃注意到他們麵前有隻蝴蝶帶路，那藍色的翅膀怎麽看怎麽眼熟。
    那不就是之前落在裴淵手上的那隻嘛！
    那隻蝴蝶降落在裴淵手上後，圍著他繞了幾圈，又撲扇著翅膀飛了出去。
    琉璃還調笑了裴淵幾句，說他的血有花香，居然還能招引蝴蝶。
    沒想到，那隻頗有靈性的蝴蝶，居然還有別的來曆。
    裴淵警惕地看著對麵的幾人，默不作聲地站在琉璃身前。
    這荒無人煙的崖底，突然竄出幾個人來，怎能讓他不起戒心。
    那隻藍蝶繞著裴淵飛了一圈，又回到領頭那人的肩頭上。
    “你們是何人？”
    裴淵知道，對麵那幾個應該是衝著他來的。
    就是不知道，怎麽單憑一隻蝴蝶，就能準確無誤地找到他的位置。
    “你可認識華漪？”
    華漪？
    琉璃探出個腦袋，這人是誰啊？
    “她是我母親。”
    裴淵話音剛落，對麵那幾人就齊齊跪了下去。
    “吾等拜見聖子！”
    別說琉璃了，就連“聖子”本人裴淵也沒反應過來。
    他怎麽就成了聖子了？
    華殊確定了裴淵的身份，也不再隱藏容貌，再抬頭時，就露出了一張如玉的臉。
    琉璃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怎麽覺得這變臉後的人，與裴淵有幾分相似呢？
    裴淵對上華殊的眼睛，也猜測出了他的身份。
    “您就是我舅舅華殊？”
    華殊沒有答話，隻是看向了他身後的琉璃。這就是讓她避嫌的意思了。
    但不等琉璃挪步，裴淵卻握緊了她的手。
    “舅舅放心說就是，琉璃不是外人。”
    華殊見裴淵神色堅決，長歎了口氣，便把他和華漪的關係娓娓道來。
    其實他和華漪本不是什麽親姐弟，隻不過他們都流著冥嵐族最純正的血脈。
    華漪本是冥嵐族的聖女，但在冥嵐族為她受洗那日，族內卻發生了叛亂。
    彼時華殊還不是族內的祭司，那位庇護了冥嵐族多年的大祭司，為護聖女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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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好在，華漪還是從叛亂中逃了出去，但因為受洗被迫中斷，她也失去了此前所有的記憶。
    大祭司拉著華殊的手，死前將祭司一職傳位於他，讓他務必尋回聖女。
    華殊帶領著元氣大傷的族人，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卻不想華漪竟然是被裴皇帶回了宮。
    這些年他們走南闖北，都沒尋到聖女的消息，影蝶也多年無功而返，直到在裴國落腳。
    恰逢華漪忌日，殷皇舉國為先皇後哀悼，甚至還做了石像供人瞻仰。
    華殊看到那座石像，這才終於知道為何他們苦尋無果。
    聖女早在多年前就已離世，華殊哀痛之餘，還想再見見聖女留下的血脈，正是裴淵。
    什麽冥嵐族，什麽聖女祭司，聽得琉璃一愣一愣的。
    真沒想到，裴淵的身世居然如此複雜。
    “請聖子隨我等前往裴國，冥嵐族人都在裴國等候聖子。”
    華殊拱手向裴淵彎腰，冥嵐一族與世隔絕，若不是出了這場意外，他們是絕不會出現在人前的。
    裴淵雖然說琉璃是自己人，但華殊還是沒將冥嵐族的秘密和盤托出。
    隻因他們冥嵐族的血，乃是世人求之不得趨之若鶩的仙丹。
    裴淵作為聖女唯一留存於世的血脈，更是不能透露出一絲半點。
    裴淵點點頭，就算沒這一遭，他也是要回裴國的。
    隻是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將琉璃送回營地。
    華殊見狀，讓出他們身後的路來，“聖子請。”
    琉璃被裴淵拉著，左繞右繞，迷迷糊糊地就到了營地附近。
    “裴淵，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嗎？”
    琉璃看著旗幟還很興奮，下一秒卻感覺到裴淵鬆開了她的手。
    “公主一人回去即可，我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傳出去恐對公主名聲有礙。”
    琉璃撇撇嘴，這時候倒知道避嫌了，給她換衣服時倒利索！
    裴淵看出她的意思，耳垂通紅咳了兩聲。
    “好啦，我早些回裴國，就能早些來娶你，不好嗎？”
    這回輪到琉璃紅臉了，旁邊還有他的族人在聽，這廝怎麽張口就來啊！
    “不理你了！本公主要回去休息了！”
    不等琉璃跑走，裴淵又拉住了她的手，在琉璃不解的目光下，用唇碰了碰她的指尖。
    “乖乖等我。”
    琉璃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埋著頭在裴淵的注視下跑回了營地。
    啊啊啊！被登徒子輕薄了，她要回家找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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