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這是什麽？”
    琉璃微張著嘴，瞪圓的眼睛裏滿是詫異。
    錢婆婆給她這渾然天成的演技一驚，差點沒接住她的戲。
    不過好在錢婆婆見多識廣，及時調整好了情緒，她長歎一聲。
    “這是夫人留給您的······”
    聽到錢婆婆這麽說，一旁四處張望的寧姝靈，將視線集中在錢婆婆手裏的盒子裏。
    即使江國公府有錢有權，能請動寧姝靈這個在清心觀備受重視的弟子做護衛，也不是樁易事。
    江母嫁妝裏不翼而飛的合笙樹葉，就是寧姝靈此行最大的目標。
    合笙樹早在百年前就徹底枯死了，僅存在世間的幾片殘葉，也是無數人趨之若鶩的聖物。
    還是那日江沁霜親自去了清心觀，神神秘秘地找她說了，寧姝靈才意動。
    “此話當真？”
    寧姝靈難掩興奮，握著江沁霜的手，江沁霜莞爾一笑。
    “自然是真的，爹爹這些年都快把那人的嫁妝翻了幾百遍了，都沒找到，想必一定是被她留給自己的女兒了。”
    寧姝靈咬著唇還有些猶豫，莫說這麽多年過去了，就是被沒見識的扔了也未可知。
    江沁霜見寧姝靈還不肯點頭，心下不免焦躁，江琉璃是一定要回京來才行的。
    “姝靈，我們這麽多年的好姐妹了，我還能騙你不成？”
    “我那個迂腐的爹貪生怕死，怎麽都不肯派人去接江琉璃，合笙樹葉的消息我可是第一個就告訴你了！”
    寧姝靈想了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趟她看來是非去不可了。
    寧姝靈將江沁霜安撫回去之後，去拜見了清心觀的觀主。
    觀主不明情況，撫著胡子點了頭，吩咐時玄玉一同前去曆練一番。
    知道師兄要和她同去，寧姝靈又是興奮又是擔憂。
    她這個師兄的性子十分執拗，她此行務必要隱秘行事才行。
    若是讓時玄玉知道此行是為了搶奪江母的遺物，即使那東西是鳳毛麟角的合笙樹葉，他也是不會同意的。
    一想到合笙樹葉近在咫尺，寧姝靈的眼睛越發亮了起來。
    琉璃心下冷笑，若不在寧姝靈麵前演這場戲，錢婆婆也會被女主疑神疑鬼，不得安寧。
    “哎呀，婆婆你怎麽沒拿穩！”
    琉璃和錢婆婆推搡之間，她故意將盒子打翻，首飾落了一地。
    寧姝靈順勢蹲下來，一邊幫忙拾撿，一邊飛快地掃視著。
    奇怪，怎麽都是些俗物，合笙樹葉被她們丟了不成？
    隨著盒子裏的東西都被拾起來後，寧姝靈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婆婆，我都說了，這些東西都留給您養老用，您一定要收下！”
    琉璃將盒子蓋好，強塞到錢婆婆手中。
    “幸好這盒子沒摔壞，不然又要新換一個了。”
    又？
    這盒子被換過！
    寧姝靈好像摸到了一點苗頭，她一把抓住琉璃的手。
    “江姑娘，你娘親留給你的東西，換過盒子？”
    她這詭異的表現不對勁，時玄玉也淡淡開口道。
    “寧師妹，何故如此詫異。”
    對上時玄玉那雙平靜無波的眼，寧姝靈這才回過神來，撒開了琉璃的手。
    不好，師兄起疑心了！
    見她神情窘迫，琉璃很大度地開口為她解惑。
    “是啊，婆婆帶我在宣城落腳的時候，我頑皮打破過一次。”
    宣城？
    寧姝靈暗暗咬牙，難不成還要去宣城搜尋一番？
    不過沒等她平複好心情，琉璃又故作憂愁地開口。
    “唉，不過那好像不是我第一次打破盒子了，之前還有一回在······”
    寧姝靈看琉璃那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氣血翻湧差點兩眼一翻暈過去。
    還有？！
    “在哪來著？是鳳城還是梧城，我也忘了，婆婆你還記得嗎？”
    寧姝靈滿懷期望的和琉璃一起望向錢婆婆，錢婆婆也很上道。
    雖然不知這位寧道長怎麽惹到琉璃了，要說假話捉弄她。
    但錢婆婆當然要順著琉璃的話說，“我怎麽記著是廖城呢？”
    又多了一個？還讓不讓她活了！
    “哎呦，人老了，我和小姐在路上顛沛流離那麽多年，哪裏還能記得清哦。”
    說來說去，還是江國公做的孽，寧姝靈殺了他的心都有。
    若是當年好好把琉璃接回去，那盒子裏的合笙樹葉怎麽會不見！
    煮熟的鴨子八百年前就飛了，寧姝靈心裏的憤恨還無處訴說，憋得臉都紅了。
    “好啦婆婆，寧道長著急得臉都紅了，我們也該上路了。”
    我那是著急嗎？我是氣得快要吐血了好不好！
    寧姝靈憋屈得跟在他們後麵，看著琉璃和錢婆婆依依不舍地道別。
    “婆婆，你好好在家待著，等我回來看你。”
    回來？
    寧姝靈見琉璃那副無知無覺的樣子，氣順了些。
    這蠢貨還真以為能回京過好日子呢，還想著日後把這婆子接過去享福呢，癡人說夢！
    殊不知，江家肯接她回去，就是要江琉璃去做替死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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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補了一下琉璃未來的慘狀，寧姝靈總算是恢複了冷靜。
    “快些走吧！”
    她抱著手在一旁催促著，琉璃最後抱了抱錢婆婆。
    “我走啦。”
    不過還沒等琉璃他們出村子，幾聲稚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琉璃回頭一看，是那幾個騙吃騙喝的小崽子。
    “琉璃姐姐，你還會回來嗎？”
    小雙癟癟嘴，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她舍不得琉璃姐姐。
    “琉璃姐姐要到京城當千金小姐了，回來幹嘛？”
    說這話的年紀稍大些的小石頭，不過說是這麽說，他也梗著脖子不敢低頭，怕淚水流出來。
    琉璃雖然時不時會掐他們的小臉蛋，但也會給他們塞好吃的野果子。
    “小石頭，不許裝大人！”
    琉璃捏了捏他嫩滑的小臉，小石頭繃不住大哭起來。
    “琉璃姐姐，你、你記得回來看我們！”
    琉璃看他們哭得一個比一個滑稽，捧著肚子笑起來。
    “孩子們哭成這樣，江姑娘居然還能笑出來？”
    寧姝靈板著臉和時玄玉站在一旁，她見不得琉璃的笑臉，忍不住給師兄上眼藥。
    “是嗎？我覺得挺好笑的？”
    時玄玉冷冷地開口，反正寧姝靈沒從他話裏聽出好笑的意思來。
    那幾張哭得通紅的臉好笑在哪？簡直難看死了好嘛！
    琉璃笑夠了，把手伸到寧姝靈麵前。
    幹嘛？
    寧姝靈沒出聲，但那不苟言笑的臉就是那個意思。
    琉璃衝她笑笑，“這些孩子都沒出過村，寧道長應該有從外麵帶來的點心吧？”
    寧姝靈當然有，但她為什麽要拿出來讓琉璃借花獻佛。
    不過沒等寧姝靈開口拒絕，琉璃那雙眼睛又輕飄飄地往時玄玉身上去了。
    該死的！這江琉璃真是見縫插針想和師兄說話。
    “有有有！我給你拿行了吧！”
    時玄玉疑惑地看著低頭翻找起來的寧姝靈。
    這個師妹在清心觀是眾星捧月般的存在，自己是依靠實力才能對她不假辭色。
    江琉璃是怎麽做到的？
    時玄玉向琉璃望去，正對上她讚賞的眼。
    真不愧是女主心心念念的師兄，好用得不得了！
    時玄玉默默垂眸，避開琉璃亮晶晶的眼睛。
    她很欣賞自己，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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