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
    薛柔玉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如此會避重就輕的人，忍不住跳起來罵了句髒話。
    一旁的周嬤嬤眼皮一跳，窺見梁元佑的臉色知道要遭，連忙拉住激動的薛柔玉。
    “老爺莫怪，實在是琉璃姑娘幾次三番挑釁太太，太太這才······”
    不等周嬤嬤辯解完，梁元佑一個眼風使過去，旁邊的墨棋立馬會意，上前扇了她一個大嘴巴子。
    “主子們說話，哪有你一個奴婢插嘴的份！”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丟了臉，周嬤嬤捂著老臉不敢再多說了。
    薛柔玉看著周嬤嬤紅腫的側臉，隻覺得這巴掌與扇在自己無異。
    周嬤嬤是她的心腹，誰人不知。
    現下墨棋當眾不給周嬤嬤留臉麵，就是大爺不給她留臉麵。
    薛柔玉咬緊下唇，努力睜大眼睛看著對麵那個冷漠無情的男人。
    “佑郎，你當真信了琉璃的胡話，也覺得我是她口中那等無理取鬧之人嗎？”
    梁元佑掃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得意洋洋的琉璃，那張揚的小模樣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大獲全勝了一般。
    琉璃察覺到他的目光，拚命往薛柔玉的方向眨眼。
    快接話啊！苦情劇隻有一個人演有什麽看頭。
    這樣作怪的表情放在琉璃臉上也靈動可愛的緊，梁元佑差點破功笑出聲來。
    他將拳頭放在嘴前掩飾性地咳了兩聲，再看薛柔玉的眼睛裏已恢複了此前的淡漠。
    “娘子這話就是為自己叫屈了。”
    薛柔玉一臉倔強地點點頭，隻消梁元佑再多問上兩句，這房裏的人都可以為她作證，明明就是琉璃對她無理在先。
    不過梁元佑顯然沒有追問的意思，他看著薛柔玉冷笑一聲。
    “那麽我請問娘子，琉璃和雲雀為何會一早出現在你房裏？”
    薛柔玉俏臉一白，又要搬出祖上的規矩，不過梁元佑卻搶在她前麵開口了。
    “在這梁府裏，就連娘，也隻需初一十五去請安即可，難道娘子你比我娘還要威風不成？”
    梁元佑這話說得薛柔玉啞口無言，嘴唇囁嚅了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馮芳瓊掌著家裏的中饋，自然是梁府裏最尊貴的女人，她哪裏敢說自己比馮芳瓊還威風。
    況且這話往大了說，就是她這個做兒媳的譜兒擺得比婆母都大，是為不孝了。
    話說到這份上，薛柔玉已經是連一絲委屈都不敢表露出來了。
    她隻能眼睜睜看著梁元佑帶著那兩個美貌的小妾大搖大擺地出了上房。
    今日過後，她這個做太太的在下人眼裏哪裏還有威嚴？
    ······
    “大爺，琉璃姐姐，雲雀房內還有事，就先告退了。”
    一出了薛柔玉的地盤，都不消梁元佑開口，雲雀就很識時務地扶著丫鬟的手告退了。
    今日梁元佑衝冠一怒為紅顏，紅顏指的是誰傻子都看出來了。
    雲雀這下才知自己肩頭上的傷從何而來，不過梁元佑為了琉璃連太太都不管不顧，她又怎敢給琉璃不痛快。
    梁元佑隨意地擺擺手，原本抬舉雲雀做妾，就是想著給薛柔玉找點事做，別一門心思盯著琉璃。
    哪想到琉璃這人根本不知韜光養晦為何物，毫不掩飾地穿著這身衣服就出門了。
    看在梁元佑今天把薛柔玉氣得不輕的份上，琉璃倒沒出言陰陽怪氣他，兩人難得平靜地一起回了西跨院。
    “招財，過來我抱抱！”
    一邁進自己的地盤，琉璃臉上快意的笑就露了出來，蹲下來接住飛奔而來的離述。
    梁元佑看她對那隻畜生又是摸又是抱的，吃味地輕咳了兩聲。
    琉璃抱著狗默默挪遠了些，這人一直咳個沒完，該不會是肺癆吧？
    梁元佑看見她麵上的表情哪裏猜不出，沉聲道。
    “爺沒病！”
    琉璃不以為意地點點頭，梁元佑被她氣得肝疼，“我身體好得很！”
    瞧瞧，氣得連爺的譜兒都忘擺了。
    見琉璃不理會他，梁元佑反而歎了口氣。
    “你看著是個聰明的，怎麽薛柔玉那女人一叫你就去？”
    “今日要不是爺回來得及時，你······”
    話說到一半梁元佑卡殼了，想起他進門時琉璃根本一點事沒有，看樣子還能再把薛柔玉氣個好歹。
    他臉色一僵，強硬地把話接下去。
    “爺不回來，你待如何收場？”
    再怎麽說薛柔玉也是太太，想懲戒琉璃有八百個法子，不是一定要給琉璃治個實質性的罪責。
    琉璃蹲在地上仰頭看著他，粲然一笑。
    “大爺為什麽會不回來？”
    這話問得梁元佑一怔，對上琉璃那雙燦若繁星的眼竟一時無言以對。
    這女人居然如此信重我，我以後定會······
    不過還沒等梁元佑感動完，琉璃那張紅唇又輕飄飄地開口了。
    “難不成大爺在外頭有什麽仇家，每次出門都有死在外頭的風險？”
    若真是這樣的話，她確實應該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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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許想！”
    梁元佑聽著這讓人想死的話幾欲吐血，看見琉璃那陷入沉思的表情福至心靈，立刻意識到這女人是在盤算著另謀高就了。
    “你是爺的女人，自有爺護著你，你不許胡思亂想！”
    梁元佑氣得都快炸毛了，琉璃這才不以為意地糊弄了他兩句。
    見那女人貌似打消了心裏的念頭，梁元佑捂著心口隻覺自己今日受的驚嚇夠少活十年的了。
    他頹然地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看著琉璃和招財玩得不亦樂乎。
    “就算是你推辭不了薛柔玉的邀約，好歹也穿得低調些，別讓她······”
    這話琉璃就不愛聽了，她插著腰冷哼一聲。
    “大爺這話說得倒怪，衣裳是你送的，為何不許我穿出門，難不成是送來擺在那給我看的？”
    梁元佑無奈扶額，先前抬舉雲雀那麽些天，功夫都白費了。
    今日一事發，薛柔玉定然猜得到誰才是他心中所愛，又怎會不針對琉璃？
    “你這性子也忒急了，我不是不叫你穿出門，我是叫你別在薛柔玉麵前穿。”
    “那女人十分的善妒，爺這也是為你著想。”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聽得銀朱都快體諒起梁元佑的良苦用心了。
    不過琉璃聽了非但不感動，反而冷笑起來。
    “你腦子被驢踢了？哦，你在外頭營造出不喜歡我的假象是為了我好？”
    “梁元佑，你自命不凡，以為自己的話在外人眼裏就是聖旨，那我請問高貴的大爺，你如果真的喜歡我，為何不敢讓他們知道？”
    “就因為我身份低微，薛柔玉動動手指就能捏死我，所以你為了保護我，而故意冷落我。”
    “梁元佑，你自己聽聽這話可不可笑？”
    這一番話如一記大錘砸在梁元佑腦袋上，他暈頭轉向卻又醍醐灌頂。
    “琉璃，是我錯了。”
    半晌，梁元佑呢喃出聲，伸出手想去碰琉璃指著他的指尖。
    “啪——”
    琉璃一言不發地打開了梁元佑的手，表情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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