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自然出現了那道叉燒肉，還就放在薑璃麵前。
    崔家的夥食對比這條街的其他家已經算很不錯了，一盤肉一盤青菜一道湯，崔惟還蒸了一小碗蛋羹給崔小福拌飯吃。
    薑璃嚼著嘴裏甜滋滋的叉燒肉，自以為很隱晦地瞄了對麵的崔惟一眼。
    與其說她相信何金苓半吊子的算命技術，不如說她是相信自己的直覺，薑璃確實隱隱覺得周圍有些不對勁。
    那股時不時能嗅到的甜腥氣，還有莫名湧出來對身處環境的陌生感，都讓她別扭得要命。
    如果問題真的出在她這位夫君身上，要······
    和離嗎？
    如果和離的話，小福她不一定能帶走，不過薑璃詫異地發覺，她居然對自己生的孩子也沒多不舍。
    或許她確實沒做好當別人娘親的準備，她看崔小福就像在看一個可愛的鄰家小孩兒，玩玩兒可以，每回把人逗哭了她就把崔小福塞給崔惟哄。
    這麽一想，說不定就算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也不會對崔小福造成什麽心理陰影······
    薑璃想著想著出了神，直到他那個倒黴兒子坐不住了，開始東張西望。
    “阿娘，你為什麽盯著爹一直看啊？爹臉上沾米粒了嗎？”
    崔小福探頭探腦地瞧著失神的薑璃，扒著崔惟的小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左看右看也沒在崔惟臉上看出什麽奇怪的地方。
    那娘為什麽還要一直看著爹？
    崔小福弄不明白了，薑璃這樣直勾勾看著崔惟的次數甚少，不然他也不會如此驚奇。
    等這倒黴孩子再看向他阿娘時，薑璃的臉已經紅到快要滴血了。
    崔、小、福！
    雖然薑璃什麽也沒說，但崔小福還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殺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甚。
    崔小福抖了抖，他旁邊的崔惟又把他摁回了座位上，把被嚇掉的小木勺擦幹淨塞回他手裏。
    “食不言，寢不語，睡前抄夠十遍拿來與我看。”
    ······這下崔小福老實了，雖然他撓破腦袋也沒想明白自己這句話怎麽得罪阿娘了，惹得爹罰他抄書替阿娘出頭。
    等崔惟拿著崔小福抄完的紙張回屋後，薑璃還半靠在床頭舉著燭台看話本。
    見進來的隻有崔惟一人，薑璃捏皺了手裏的書頁。
    “小福呢？”
    雖說崔家有兩間能住人的廂房，但崔小福年紀還小，房裏的床也大，一向都是一家三口一起睡的。
    背對著薑璃解外袍的男人頓也未頓，從善如流地隻著一身白色單衣上了床。
    “小福怕你氣還未消，不敢來見你，我已在偏房把他哄睡了。”
    那今晚這床上不就她和崔惟兩個人了！
    薑璃猛地合上話本，手上的燭台一晃，燭油險些滴到她手上，還是旁邊的崔惟扶了一把才扶穩。
    “小福這孩子膽子也忒小了，他阿娘我是那種心胸狹隘的人嘛！”
    崔惟靜靜地看著她，不語。
    “崔惟，你那是什麽眼神！”
    薑璃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叫囂著要崔惟給她個說法。
    也許是因為崔小福不在，這屋子裏實在太安靜了，叫人神經緊繃。
    崔惟是個話少的，但話少不代表他存在感就低，反倒有他在的地方，薑璃都覺得空氣稀薄了許多。
    崔惟將燭台從薑璃的手裏接下來放到床頭，“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意識到他是在暗指飯桌上的事後，薑璃的臉又紅了，這回是氣的。
    “崔小福身上那些臭毛病就是隨了你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們崔家沒一個好東西！”
    崔惟見薑璃目光如炬，本就明亮的一雙眼更顯璀璨，比外頭的星子還要引人注目，他勾唇一笑。
    “娘子生氣的樣子也是十分的好看。”
    這一家子就沒一個醜人，崔惟麵無表情之時已是俊逸非常，驟然一笑更是奪人心神。
    可這屋子裏就隻有一個不解風情的薑璃，她惡狠狠地衝崔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她說什麽來著，崔惟果然是十分的不對勁，哪家的正常相公會愛惹自家娘子動氣，這種行為分明就是······
    “變態！”
    薑璃忿忿地罵了一句，就要跨過崔惟去找膽小如鼠的崔小福。
    雖說偏房的被褥沒這裏的軟，但起碼不用和變態單獨過夜不是？
    但在她下床之前，崔惟卻拉住了薑璃的手腕，往後一扯。
    “崔惟！”
    薑璃叫得且急且驚，雖說她和崔惟孩子都生了，但兩人每晚睡覺時中間都隔著一個崔小福。
    就跟楚河漢界似的，誰也不會越過那條約定俗成的分界線。
    這麽些天下來，她居然真把枕邊的狼當作人畜無害的家犬。
    “莫動，我不會對你做什麽。”
    崔惟這一扯正好將薑璃扯到他懷裏靠著，就算他現在說話的聲音不大，但距離夠近，薑璃還是能聽得清清楚楚。
    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麽？！
    薑璃怒極，手撐著崔惟的胸口直起身子，怒視著崔惟的眼神想要把他活吃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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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注意到自己散開的長發垂下來一縷，不偏不倚地落在崔惟的掌心。
    崔惟感受著掌心的癢意，緩緩吐了口氣。
    “薑璃，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
    崔惟半垂著眼，語氣低落，像是因為薑璃方才抗拒的動作受了傷。
    ······色中餓鬼。
    不過這話在薑璃發覺崔惟真的沒打算對她做什麽的時候，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坦白來說崔惟的日常表現確實挑不出什麽錯來，不然薑璃也不會硬著頭皮繼續做他的娘子。
    她撐在崔惟胸前的手不自覺地蜷縮了幾下，“那、那你有話不能好好同我說，非要冷不丁地拽我做什麽？”
    “再扯就要汙了娘子的眼了。”
    ？
    啊？什麽意思？
    薑璃一臉懵地將視線下移，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拽住了崔惟的領口，將他的中衣扯開大半，露出了大片白皙緊致的肌膚。
    僅僅看了一眼，薑璃就像被什麽東西燙著了一樣倏地撒開了手。
    該說不說，崔惟的身材還是挺不錯的，畢竟是幹體力活的嘛·····
    薑璃想七想八，直到崔惟重新將中衣合攏，這回將衣結係緊了些。
    “之所以將小福安置在偏房，是我有話要同娘子說。”
    崔惟麵色凝重，他甚少在薑璃麵前露出這副樣子，叫薑璃起了好奇心。
    什麽事值得崔惟鄭重成這樣？
    她收回了自己探出去的那隻腳，乖乖地躺回了原位。
    “什麽事兒啊？”
    崔惟碰了碰薑璃的額頭，將那幾縷調皮的發絲挽至她腦後，急著聽八卦的薑璃這回倒是沒躲。
    不過接下來崔惟的話，卻叫她驚得瞪圓了眼睛。
    “這城裏氣氛不大對，我預備過段時日帶著你和小福換個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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