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進入麵前富麗堂皇的大殿時，裏頭正有一個人出來。
    玉質天成，仙姿佚貌。
    有的時候，人與人的區別比人與豬的區別都大······
    這人不像還要修仙的，像已經成了仙的。
    “那位便是我們乾元宗的大師兄，燕棲山。”
    慕流箏還沒來得及離開，燕棲山就從太虛真人的洞府裏出來了。
    一直到那道身影徹底消失在天際，慕流箏才抬起頭來戳了戳神遊天外的琉璃。
    燕棲山之所以蟬聯修仙界最理想男修榜首數年，憑借的當不止是他那強悍的實力。
    就算在美人雲集的修仙界，燕棲山那張臉也可以算得上是一騎絕塵了。
    琉璃回過神來眨了眨眼，“你們修仙界還挺會玩兒的，還有這樣榜單呢。”
    既然還沒成仙，人的七情六欲自然是避免不了的。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大師兄為人冷淡，最討厭人盯著他的臉看。”
    慕流箏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一下初入宗門的琉璃。
    這乾元宗裏若說除了她還有第二個對南宮璿不假辭色的人，也就屬癡迷修煉的燕棲山了。
    今日之所以沒對琉璃發作，多半也是看在她還未入宗門，隻是個凡人女子罷了。
    為人冷淡？討厭人盯著他的臉看？
    “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麽，我方才看他，不過是因為他與我認識的一個人長得有點像罷了。”
    琉璃衝慕流箏擺了擺手，看樣子已然將方才的燕棲山拋之腦後了。
    她說的話可不是在慕流箏麵前挽尊，而是······
    “這長得也未免太相似了······”
    隻是一個是高高在上的乾元宗大師兄，一個是灰頭土臉的樵夫。
    怎麽想······應該都沒甚關係吧。
    琉璃一邊嘀咕著一邊進了殿內，太虛真人已在殿內等候多時了。
    她一抬眼，就看到一個儒雅溫和的美大叔。
    這修仙界看起來還是個巨大的卡顏局，起碼她一路走來沒在乾元宗看到一個醜人。
    “戚姑娘，請坐。”
    太虛真人是此間少有的化神期大能，雖然隻是輕飄飄的一句話，琉璃卻情不自禁地照做了。
    等她回過神來，卻對上了一雙她沒預料到的眼睛。
    滄麟？
    他什麽時候來的？
    “滄麟，這些時日便由你帶著你戚師妹罷。”
    雖說琉璃還未正式拜入乾元宗，但那也隻是因為太虛真人不想將這儀式早早了事，還需要一段時間做準備。
    不出意外的話，琉璃會是他的關門弟子，拜師禮當然也要給十足的場麵。
    各派後繼無人，他們乾元宗卻一連出現了兩個身負極品靈根的弟子，光是想一想······
    太虛真人小人得誌地嘿嘿笑了兩聲，被琉璃看了個正著。
    不啊，這師父他正經嗎？
    “戚師妹，請。”
    滄麟沉著臉，活像是誰欠了他八百兩銀子似的。
    琉璃沒貼人冷臉的癖好，也不去探問滄麟為何麵色凝重，最後反而是滄麟憋不住了。
    他竭力扯出扭曲的笑，坦白來說放在他這張帥氣的臉上並不難看，反而還有些邪性的意味。
    “戚師妹，掌門生性嚴厲，對我等要求極高。”
    李銜青說這女人貪生怕死，好逸惡勞也不是空穴來風的。
    這回程的一路上，光是他看見琉璃支使旁人替她做事就不是一回兩回了。
    拜師禮還未成，若琉璃願意拜在別的真人手下，他們說不定還有下手的機會。
    滄麟萬分後悔自己在大庭廣眾之下將珠子遞到了琉璃手下，誰能想到她竟然是個極品冰靈根。
    這消息甫一傳出去，滄麟就知道要完。
    太虛真人再寵愛南宮璿，也絕不會放任他們剜了琉璃的靈根換到南宮璿身上的，畢竟他做夢都想乾元宗弟子都是燕棲山那樣的人物。
    又能得一個極品靈根的弟子，他說什麽也不會叫琉璃出事的。
    自己闖出來的禍還得要自己收拾，他必須趕在事情板上釘釘之前，叫琉璃自己改變主意。
    隻要不是在太虛真人手下，另外幾位真人將南宮璿看得眼珠子似的，未必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叫他們救下小師妹。
    “哦。”
    哦？就一個哦？
    滄麟不可置信地看著琉璃，後者卻真心實意道。
    “滄麟師兄，修仙之人若是怕吃苦還修什麽仙呐，不如回家種地算了！”
    你的思想覺悟還是不夠高啊······
    後麵的話琉璃沒說出口，是滄麟自己琢磨出來的。
    “她誆你的。”李銜青摩挲了一下手裏的杯壁，“這女人愛慕虛榮，能拜在掌門手下，她就絕對不會考慮別的師父。”
    ······是這樣嗎？
    當然是這樣。
    滄麟走後，琉璃撲到那張一看就很柔軟的大床上。
    這可是真傳弟子才有的待遇，臥房比戚家一整個院子都大。
    琉璃倒了碗水喂給渴了的金豆喝，這裏隻一人一狗，她才無所顧忌地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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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豆啊，你有沒有覺得那個滄麟怪怪的？”
    要說他討厭自己，所以不想和自己做同門弟子的話，那當初他也犯不著非要叫自己測靈根呐。
    但要說他對自己沒什麽惡意······
    琉璃就更不信了。
    還有那個似曾相識的李銜青，他和滄麟一樣，給琉璃的觀感怪怪的。
    總覺得這兩個人看自己的眼神不像在看同門，甚至不像在看一個人······
    琉璃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直到金豆把碗裏的水舔完大半，開始舔琉璃的手。
    “餓啦？”
    金豆嗷嗚了兩聲，琉璃打開門，卻發現自己不知道去哪兒取膳食才好。
    滄麟完全不是個合格的教引人，和她說完那句莫名其妙的話後，就把她帶到這裏不管了。
    “這位師姐，請問乾元宗的膳食去哪兒領呐？”
    琉璃尋尋覓覓了好久，才抓到一個穿著乾元宗弟子服的姑娘。
    這個時間點大多數弟子都在房內或者是後山修煉，能抓到一個無業遊民已經算是琉璃運氣好了。
    溯月迷迷糊糊地扭過頭，“你······隨我一起······我也······要去。”
    這姑娘說話可真夠大喘氣的，琉璃險些跟著她的節奏憋死自己。
    但好在是遇上了一個好心人，琉璃跟著溯月一路來到一座兩層小樓前。
    不出意外就該出意外了，隻是這好像也不算是意外來的。
    琉璃咬了咬嘴裏的筷子，乾元宗的食堂味道還不錯，就是實在太清淡了，至多吃兩口就不想再往嘴裏塞了。
    直到那個人影消失，小樓裏三三兩兩的人才交頭接耳起來。
    “大師兄方才走之前是不是往我們這兒看了一眼，莫不是······”
    “素商，你臉紅個什麽勁兒啊，大師兄分明是看璿兒的，你別在那兒自作多情了！”
    “我沒有！”
    那個叫素商的姑娘漲紅了臉，十分沒底氣地替自己辯駁，還偷瞄了幾眼南宮璿的臉色。
    等周圍人都對那個叫素商的姑娘討伐完一遍後，南宮璿才不緊不慢地出言製止他們。
    “好啦，後麵還坐著新來的弟子呢，你們也不怕人笑話。”
    新來的？
    誰啊，我嗎？
    琉璃嚼東西的動作一頓，抬頭就對上了南宮璿笑盈盈的眼。
    “聽師父說滄麟師兄主動提出當戚姑娘的教引人，怎麽沒見師兄和你一同用膳？”
    “······”
    一陣令人坐立不安的沉默之後，琉璃夾了一塊青筍，繼續——
    嚼嚼嚼。
    “喂，新來的，你是耳朵不好使嗎，沒聽見璿兒在同你說話？！”
    頭一個跳出來為南宮璿出頭的，就是方才嘲笑素商自作多情的那個。
    拂霜原本隻是個籍籍無名的外門弟子，但自從她千辛萬苦混成了南宮璿的“好姐妹”後，現在連內門弟子都要給她幾分薄麵。
    她堵在桌前，琉璃慢悠悠地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之後，才分出心神回話。
    “這話得去問你們滄麟師兄啊，我怎麽知道他作為我的教引人，為何什麽都沒教我就把我一個人撂下了。”
    拂霜不可置信地在腦子裏回顧了三四遍琉璃方才說的話，這個新來的弟子好大的膽子，大庭廣眾之下就敢蛐蛐滄麟師兄了。
    “你、你······”
    “拂霜，回來吧。”不等拂霜順手也幫滄麟出頭，南宮璿卻柔聲細語地把她叫了回來。
    琉璃這話若鬧大了，傳出去到底對滄麟的聲譽不好。
    教引人是他主動提出要做的，結果什麽都沒教就把新進的弟子撂下了。
    南宮璿衝琉璃笑笑，“抱歉，是我忘了，滄麟師兄每到酉時就要替我采後山上的散幽子入藥。”
    “那你記性還挺不好的哈。”
    琉璃點點頭，完全沒仔細聽南宮璿的後半句話，左不過就是在隱晦地炫耀滄麟對她有多好。
    好不好的，實在同她沒什麽關係······
    琉璃忽略周遭人投來的視線，從容不迫地把盤子裏的東西吃幹淨。
    “師姐，你吃好了嗎？”
    得益於剛剛的小插曲，原本還有些困頓的溯月現在精神得不得了。
    她下意識地點點頭，放好盤子同琉璃一道出了小樓。
    “戚師妹，我們加個靈友吧，以後你要是有什麽不懂的還可以來問我。”
    ······靈友，那是個什麽東西？
    琉璃眼裏的清澈實在太明顯，一向遊離於風暴中心之外的溯月也不由得歎了口氣。
    滄麟師兄也太過分了，怎麽能連這個都沒教給戚師妹呢。
    她揚起手裏的玉牌，琉璃腰間也有個一模一樣的，方才在小食樓吃飯花的就是裏麵太虛真人給她預存的積分。
    難不成這張飯卡還能當小靈通用？
    事實證明琉璃猜的沒錯，溯月一番操作後，兩人成功加上了靈友。
    這也是琉璃在乾元宗遇上的第一個，可以發展成朋友的人。
    她把自己的玉牌拿回來仔細看了看，上頭有兩個若隱若現的小字——“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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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我們乾元宗每個入門弟子獨有的玉牌，研發之初隻是為了讓各個弟子之間互通有無。”
    “代代更迭到現在，此前人滿為患的天機閣都冷清了下來，畢竟動動手指就能接下任務，就沒人願意再往天機閣跑一趟了。”
    任務？
    琉璃按照溯月的指引點開了玉牌上卷軸模樣的圖標，掛在首頁上第一行的懸賞物品就是琉璃剛剛才聽見過的。
    「散幽子，一株五十積分」
    這東西這麽值錢的嗎？
    琉璃吞了吞口水，畢竟太虛真人交給她的玉牌裏統共也隻有三百積分，方才吃了一頓飯就花掉了五積分。
    溯月見琉璃目不轉睛地盯著那行小字，幽幽道。
    “散幽子隻在乾元宗後山生長，每株周圍都有一頭三階妖獸守著。”
    琉璃還沒開始修煉，連煉氣期都不是，想打敗三階妖獸沒個三五年屬實是有點異想天開了。
    琉璃自然也知道溯月的意思，她也沒找死的愛好，將玉牌塞回了腰間。
    “多謝師姐教我，有空我們再一起吃飯。”
    和溯月告別後，琉璃拎著給金豆打包的肉骨頭回了房間。
    幸好她記性還不錯，不然乾元宗這麽大，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她連路都認不得了。
    “金豆！我給你帶了好吃的大骨頭喲！”
    琉璃晃了晃手裏的油紙包，一向黏她的金豆卻沒在第一時間衝到門口迎接她。
    “金豆？”
    琉璃敏銳地發覺到有哪裏不太對勁，房間裏實在是太安靜了，連一絲風聲也無。
    金豆不見了。
    房裏的門窗緊閉，琉璃臨走時還特意囑咐了金豆不要到處亂跑。
    金豆雖說隻是個沒開智的小土狗，但琉璃每每和它說的話，它都會乖乖聽的。
    與其說金豆是自己調皮跑出去了，被人偷偷抱走的可能性更大。
    可誰會專門抱走一隻小土狗呢？
    “是一隻土黃色的小狗，眉心有一撮白毛，很乖很聽話，從來不亂叫的。”
    見那人搖頭，溯月才鬆開了他的肩膀，氣喘籲籲地飛下來衝琉璃搖搖頭。
    “戚師妹，不如我們再回去看看吧，說不定金豆是躲在哪個角落裏，你沒看見呢。”
    琉璃在發現金豆失蹤的第一時間就把整間房翻來覆去地找了一遍，連根狗毛都沒看見。
    她本來是想直接去找太虛真人的，但沒想到門外的侍者告訴她掌門外出了。
    幾個時辰前兩人還見了一麵呢，沒想到人這就下山了。
    琉璃思來想去，也隻好聯係剛剛加上的靈友溯月。
    好在這姑娘也是個熱心的，聽琉璃說她帶上山的小狗不見了，也不補覺了，飛來和琉璃找了好些圈。
    琉璃無力地點了點頭，這乾元宗實在是太大了，光是和溯月搜尋周圍的地方，都花費了好些時間。
    雖然她並不覺得金豆還能自己回去，但眼下也隻有這個選項了。
    但無論是溯月還是琉璃都沒想到，失蹤的金豆還真的回來了，隻不過是被人抱著的。
    “······銜青師兄好。”
    溯月幹巴巴地喚了一句，琉璃同她說過金豆的特征，她當然認出李銜青懷裏的那隻小狗就是金豆了。
    隻是銜青師兄一向愛幹淨，金豆爪子上的泥站在三米外的溯月都看得清清楚楚。
    或許銜青師兄的潔癖隻對人，對可愛的狗狗還是能包容一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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