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芸惠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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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惠姐姐……”芸香擠眉弄眼,覺得這種糟心事兒不該舊事重提。
芸惠像是沒看到一般:“小姐您如今許多事兒都不記得,可奴婢們卻是記在心上的。”
這也是謝櫻這段時間打造的人設,隻說自己因為孫成之事受的刺激太大,許多事情都忘了,不然她真的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麽許多事情都不知道。
“之前小巧罵您被您發現,您氣不過扇了她兩巴掌,張媽媽就氣勢洶洶的上門打雞罵狗。”
“小巧是她女兒?”
盡管驚異於謝櫻連這個也給忘了,芸惠還是點了點頭。
“那老豬狗嘴裏不幹不淨的,又是說小姐小家子氣,又是哭罵著說她給咱們做了多少事情,該要的好處一分沒要,小姐卻來打她女兒……”
“最後呢?”
“最後您拿了銀子才將她打發走!”芸香搶著說道。
顯然芸惠訴說的過往,勾起不美妙的回憶,“那陣子滿府的人都在嘲笑咱們,小姐您還大病一場。”
謝櫻聞言起身,上下仔細打量屋裏的陳設。
之前她沒有很在意這些,如今細細看來,床上的陳設是半舊的,妝奩裏值錢的首飾都是李清雅的遺物,甚至自己都沒有一把像樣的鎖。
從前的謝櫻四麵漏風,沒有隱私可言,自然也不會有什麽鎖。
當下感歎自己真是這段日子過得順遂,都忘了這些虎視眈眈的人。
……
是夜,芸惠整理床鋪,謝櫻在一邊幽幽問道: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芸惠是謹慎慣了的,白天的反應著實有些反常,居然比芸香還冒失,謝櫻不得不起疑心。
“奴婢沒有。”芸惠搖搖頭。
謝櫻坐到軟榻上:“你不說,那我就自己猜了。”
“是家裏有人要贖你回去嗎?”謝櫻自顧自的說著,又搖搖頭,“可我記得你簽的是死契,等閑不得贖身。”
“難道家裏缺錢找你了?又或者是看上府裏什麽人了,可我覺得府裏的小廝也入不得你的眼……”
四下俱靜,隻有劈裏啪啦的爐火夾雜著外頭北風的呼號,分外適合促膝長談。
……
謝櫻倒了兩杯茶,與眼眶通紅的芸惠對坐。
“本來這事兒是不想對小姐說的,隻是見小姐最近不似從前,就起了念頭……”
芸惠心思縝密,做事滴水不漏,長相清秀漂亮,一早就被張媽媽給自家侄子盯上。
“那人奴婢之前見過,純粹一個潑皮無賴,整日裏吃喝嫖賭,被人上門要債,沒錢給就往地上一躺,覺著別人不能打死他就耍無賴,還整日盯著府裏的侍女偷雞摸狗,喝醉酒了連爹娘也打,張媽媽卻說娶了媳婦就收心了。”
芸惠實在是惡心,任誰被一個長相猥瑣又色眯眯的人惦記著,心裏都不會舒服。
“你聽她放屁!”謝櫻實在是沒忍住,罵了句粗口。
“當爹娘的以死相逼都不能讓他悔改,何況都沒見過幾麵的媳婦。”
世上所有不學無術的男人,不論他做了什麽事情,都會被說“娶了媳婦就好了”。
但是在謝櫻看來,這本質上就是一種責任的轉嫁。
父母將教導孩子的任務轉嫁給兒媳,兒子又將孝敬父母,掙錢養家的任務交給妻子,妻子不僅承擔著照顧一家老小的職責,還得給他生兒育女。
“隻是奴婢過了年就十九了。”
芸惠的語氣中充滿了落寞。
謝家的規矩,丫鬟小廝年紀大了,就送出去配人,像芸惠這種簽死契的,就男女兩列背對背站著,然後轉頭,對麵兒的就是夫妻了,不出意外芸惠過了年,就也會麵臨這樣的境遇。
這年頭壓根沒法離婚,芸惠嫁過去的日子可想而知。
從前主子指望不上,芸惠也認命了,現在見謝櫻厲害起來,心中便起了念頭。
謝櫻抿了口手邊的茶水,正色問道:“你現在有看上的人嗎?”
芸惠垂眸搖頭。
知道這個時代的女性都羞澀,謝櫻把話說的更直白一些:
“我不是試探你,你若是有看上的男子,我想辦法成全你們,萬一因為張媽媽作祟就錯過,豈不是抱憾終身?”
芸惠還是搖頭。
“那你是想去做……我知道很多丫鬟把這個當做好出路。”謝櫻有些遲疑。
“奴婢絕對沒有這個意思,”芸惠搶著說道。
謝櫻倒是有些驚訝,內宅的奴婢們一向認為,跟了少爺們去做姨娘就是大造化,何況謝林也算是風度翩翩。
芸惠剖白:
“小姐說的意思奴婢知道,但那些都是腦子不清楚發夢。”
這倒是輪到謝櫻疑惑了。
“就算是跟少爺們有了那檔子事兒,有沒有名分還是兩說,就算是有了名分,以後主母過門也是要伏低做小,若主母是個仁善的還好,主母要是心狠手辣,那簡直如履薄冰,年輕的時候也就罷了,色衰愛弛後有幾人能善終?”
“倒不如跟了姑娘們,以後還能做個管家媳婦,運氣好還能碰上主子發恩德,脫了奴籍,堂堂正正在外頭過日子,豈不比做姨娘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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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櫻忽然覺得自己此前真的過於傲慢。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現代人,有著更高的學識、更多的認知,便一直以為這些人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愚昧頑固,聽了這番話,才明白自己大錯特錯。
“那你如今就打算先跟在我身邊?”
芸惠點點頭:“奴婢還沒想好以後怎麽過,奴婢既不想贖身回家,也不願意被人像給牲口配種一樣配了。”
“隻要你自己想好路怎麽走,我肯定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你。”
這段時日要是沒有芸惠幫忙,自己過的肯定沒有這麽舒坦,謝櫻也是心存感激。
主仆關係,可以是達成目的的手段,工具,但謝櫻絕對不能允許自己將對方當成物件,這是她作為一個現代人最後的底線。
一向沉穩內斂的芸惠打開話匣子,腹中千言萬語傾斜而出:
“他們能把奴婢賣一次,以後就能賣兩次三次,就算如今脫了奴籍歸家,他們也會急哄哄的把我送出去換聘禮,要是更黑心肝,指不定賣到什麽下三濫的地方。”
芸惠心中的怨恨一直都不曾消散:“小姐您是富貴人家,不知道窮人家的苦楚。”
“我村裏有個玩伴,老子是個酒鬼,底下還有好幾個弟弟妹妹要養,就做了暗門子……”
冬日的夜晚,也許是爐火讓人太過放鬆,也許是謝櫻的態度讓她卸下防禦,芸惠向謝櫻訴說著自己心中的怨恨……
謝櫻撇了撇茶碗裏的浮沫,發現世人麵臨的問題其實都殊途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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