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四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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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櫻拿出一枚碩大的銀錠子塞進鴇母懷裏,順便揩油,做足了浪蕩子的派頭:
“你們這多少是有些貴了,爺銀子沒帶夠,不知媽媽可否通融一二,讓我見識見識這場麵。”
鴇母一愣,她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衣著華貴,但還要跟自己講價的嫖客,麵露難色:“這……我們這兒可沒這個規矩。”
謝櫻繼續遊說:“您帶我上去漲漲見識,我要是覺得好了,多帶幾個朋友來。”
講價嘛,不寒磣。
“我們之前在京城,就聽了一耳朵你們賭坊的名聲,所以派我來探探路。”
那鴇母正有些鬆動,卻被一道粗噶的聲音喝罵:“禾娘,你磨磨蹭蹭半天幹什麽呢?”
謝櫻順著聲音看去。
一錦衣男子站在樓梯上,白色的衣衫用銀線織了暗紋,整個人看起來好似發著光一般。
與他這身衣服極不相稱的是,對方長了一張滿臉橫肉的絡腮胡臉,活像野獸披了張體麵的人皮,還摟了個十一二歲衣衫不整的小姑娘,那姑娘因為他的忽然開口而瑟瑟發抖,被那男子在裸露的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此刻,他正居高臨下的看著一層眾人,
離得近,謝櫻看見鴇母的脊背瞬間緊繃:“我正在為這位客官介紹咱們這裏的玩法呢。”
那男子冷哼一聲,上下打量一眼謝櫻:“玩不起,就別學人家公子哥擺派頭!”
謝櫻注意到他說話的時候,口水四處噴濺。
“你他娘……”
謝櫻正欲罵出口,便被鴇母大力拉住,轉向另一邊,“客官,客官息怒。”
“那是我們東家的親弟弟,無法無天習慣了,還望客官見諒。”
謝櫻冷笑著罵道:“你們這幫人倒是真夠刁滑的,開門做生意竟然辱罵客人。”
那鴇母見她手捏著劍鞘,還以為她要動手,隻想著息事寧人:
“客官,客官莫要生氣,您想去四樓看看,我就帶您去四樓看一眼,你別告訴別人。”
這番操作,倒是讓謝櫻懵了。
見她不言語,那鴇母還以為是她對自己不滿,用近乎哀求的語氣道:
“您就當是可憐可憐我吧,要是繼續鬧下去,我們東家會打人的。”
“打人?”
在她看來,這些地方的鴇母都算老板的左膀右臂,有些甚至自己也在其中入股,怎麽就會被打了?
“客官有所不知,我們這兒不止我一個鴇母,每個鴇母拉上去的客人都有記載,拉客少的被辱罵都是輕的,動不動就被罰跪,要是客人在一樓就鬧起來,這算幹擾店裏正常經營,東家隻會覺得是我們沒伺候好客人。”
“我看小爺您年輕,看著也不像那起子沒心肝的,才跟您說這些,還望您可憐可憐我吧。”
謝櫻擰眉,勉為其難道:“行吧,爺看你可憐的份兒上,就原諒你們一回。”
“他們這麽對待你們,你們怎麽不反抗?”
鴇母怪異的看了她一眼:“雖說拉客少的有懲罰,但是拉客多的也有獎勵,拉不到的那就是自己技不如人。”
鴇母帶著她七拐八拐,一路上竟是沒碰到一個人。
估計走的是他們自己的員工通道。
謝櫻被眼前的一幕震驚的頭暈眼花:
兩個衣著華貴的男人在下象棋,而棋子竟是一幫赤身裸體少女站在棋盤上,手中舉一個書寫著“馬”、“象”之類的牌子,站姿稍有不對,便會被一邊的侍者用戒尺抽打。
還有一堆身段妖嬈的女人,頭上戴著各式各樣的動物頭飾,有點像現代的羊角、牛角、兔耳朵之類,四肢著地學動物叫 ……
但與此形成對比的是,在重重簾幕的另一邊,竟然有一群七八歲衣不蔽體的男孩女孩在紡紗織布,織布機製作精巧,有人一麵喝茶一麵看他們勞作。
“他們在幹什麽?”
“有些貴人就喜歡看別人勞作,回憶回憶自己未發跡之前的時光。”鴇母低聲道。
到四樓的都是“貴人”,自然不像底下人那般不講究。
兩個護衛模樣的人,抬著草席走出來,鴇母忙拉她躲進一旁的屋子裏,謝櫻看見草席上滲出的血液,和一端掉出的一撮頭發。
那些男人們卻衣冠楚楚,動動手指,便會有人千方百計的滿足他們。
鴇母低聲:“看來又是哪個不長眼的惹貴人不高興了。”
草席被拖到另一間屋裏,便有人拿了幹淨小巧的陶罐急忙走進去。
“他們拿罐子做什麽?”
“有些貴人覺得人血可以永葆青春,尤其是這些青春少女的血,就……”那鴇母麵露不忍。
這場景讓謝櫻十分不適,當下就要走。
那鴇母有些奇怪:“客官不想再看會兒嗎?”
謝櫻低聲道:“我今日錢沒帶夠,不玩了,還勞媽媽跟我說說,你們尚縣還有什麽地方可以玩的?”
左右她在這裏也看不出什麽,還是寄希望於藍隼身上。
看在謝櫻給小費的份兒上,鴇母低語:
“爺要想找那尋常的下處,就從這條街出去右轉第三條巷,那裏有一家茶室,爺盡可以在裏麵尋歡作樂。”
表麵是茶室,暗地裏做著皮肉生意,還能少交一層稅,畢竟秦樓楚館交納的稅賦是尋常生意的好幾倍。
這省下來的稅賦,換成金銀流入地方官和老板的口袋,簡直皆大歡喜。
至於這些交出去打點關係的錢財,老板自然會從花娘身上討回來。
謝櫻點頭:“多謝媽媽。”
尚縣這樣看起來極其封建保守的地方,實際上才是最藏汙納垢之處,天高皇帝遠,自然是更加肆無忌憚。
有這樣的賭坊打點好上頭的關係,官府的人自然會對婦女失蹤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就給了旁人許多鑽空子的機會,但凡出現婦女失蹤,都會被歸為賭坊的“正常營業”,不了了之。
謝櫻按照鴇母的提點,走了一盞茶的時候,就到了那茶室門前。
嫋嫋茶香夾雜著脂粉氣升騰起來,室內用紗簾隔開,遮遮掩掩看不真切,牆上掛著“清”、“靜”兩個墨汁淋漓的大字,在琴音的間隙流出鶯聲燕語,還有姑娘練曲子的聲遠遠傳來。
要不知他們幹的什麽勾當,還真以為這是什麽風雅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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