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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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墨說完,慢條斯理的抿了口茶,婉朱還想爭辯什麽,卻被謝櫻叫住:
    “翠墨姐說的確實有道理,我答應你的條件,隻是不知要殺誰?”
    “在這地方還能有誰呢?自然是毀了我這張臉的人。”翠墨語氣平靜,完全不帶一絲一毫的恨意。
    但往往平靜的海麵下,往往是驚濤駭浪。
    “張老伯不是說那人早已遠走他鄉了嗎?”婉朱有些奇怪,“我們找到那人,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哦?你們知道這事兒?”
    “知道,張老伯什麽都跟我們說了,”謝櫻點頭。
    “那人自己跑了,家裏人也搬走了,你讓我們上哪兒找人去?”婉朱有些惱火。
    “那這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要是連這點兒事都辦不到,要我怎麽相信你們?”翠墨麵向謝櫻,冷笑著說道,“幹脆回京城嗎,去做你的千金小姐,趁年輕找個男人嫁了吧。”
    “這其中是不是還有隱情?”謝櫻想到昨晚的事情,想再得到些消息。
    “那這就是你自己的事兒了。 ”
    “謝家之前在這裏幹了什麽?為什麽這個村子的人這麽奇怪?”謝櫻追問。
    “這得你自己去找答案,”翠墨表現的異常冷漠。
    眼見實在是問不出什麽消息,謝櫻和婉朱隻得告辭,隻留陳寅等在門外,剩下幾人都被趙明拽走了。
    謝櫻出了院門,看見外頭竹竿上掛著的幹菜,忽然開口:“陳寅,你去幫翠墨姐挑些水回來。”
    墳地選址都是要遠離地下水,打井根本不可能,翠墨一個女人住在山上,吃水需要去山腳下的河裏挑,反正今日既然來了,幹脆幫她把水缸填滿,好歹少做些體力活。
    翠墨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不勞你們費心,就算再難這些年也過來了,還是去做正事兒吧。”
    翠墨像鐵打的雞蛋一樣,沒有縫隙可鑽。
    上山時還是興致勃勃,下山都想著各自的事情,一言不發。
    婉朱以為謝櫻生氣,急忙勸道:“翠墨姐最是外冷內熱,刀子嘴豆腐心的,她嘴上尖酸刻薄了些,心裏肯定是記掛著小姐和夫人的。”
    謝櫻在路邊薅了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裏:
    “其實她說的有道理,咱們必須得想法子把那人找出來才行,而且張老伯身上確實也有不對勁的地方,或者說這整個村子都不太對勁。”
    “我有任務給你……”謝櫻抓過婉朱耳語了一番。
    要說什麽樣的組合最容易讓人放下戒備,自然是帶孩子的可憐女人。
    謝櫻沒將張老伯的異樣告訴眾人,也沒提起昨天晚上的插曲,就像是真正回老家掃墓一樣,每天吃吃喝喝,到處轉悠,誇貞婆和隔壁嬸子做飯好吃。
    在第十天的時候,捆了人去墓廬裏見翠墨。
    “翠墨姐,這下能相信我了嗎?”
    “確實比你母親聰明幾分。”
    謝櫻拿了一把短匕遞給翠墨,笑道:“這人既然已經抓回來了,怎麽處理就看翠墨姐的心情了。”
    ……
    時間線回撥。
    自打那日得了謝櫻的吩咐後,婉朱便經常帶著阿錚出去串門。
    阿錚被藍隼言傳身教,一改從前的怯懦,身上反倒多了幾分混不吝的氣息,很快就在村裏有了自己的好朋友。
    小孩子關係好,大人之間有交往自然再正常不過,一起納鞋底做針線的時候聊聊從前的經曆和年輕時的風采,就再正常不過了。
    婉朱從前的經曆實在是太過淒慘,又太過跌宕起伏,那些被人折磨的慘痛經曆,像過年的大戲一樣,啊不,甚至比大戲還精彩,引起村裏婦女們的眼淚。
    當然最關鍵的地方被隱去,在村中婦女們的眼裏,婉朱就是一個遭了大罪,被善良的官家小姐救下來的可憐女人。
    畢竟錢多人傻的閨閣小姐發善心,還是很常見的。
    甚至有人聽了一遍,第二天還會要求她再講一遍,別人的稀奇經曆,別人的眼淚和痛苦,是津津有味的談資,婉朱很快便成了村裏的八卦中心。
    當然八卦的核心就是交換信息,一起說別人家的長短,婉朱在後宅待了那麽多年,自然懂得如何不著痕跡的引導話題。
    第五日的晚上,帶回了謝櫻想要的消息。
    信息量實在太大,婉朱一時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謝櫻給她倒了杯茶:“你就從村裏的人為何會那麽奇怪說起。”
    婉朱有了思路,徐徐開口:“其實還是謝大人當年做下的孽。”
    對於這個回答,謝櫻毫不意外。
    “到底是怎麽回事?”
    “此事說來話長,還得從謝大人剛中舉那會兒說起,”婉朱抿了口茶,“那會兒村民看著謝大人中舉,都很高興,便拿了地契請他蔭蔽。”
    謝櫻點頭,朝廷規定讀書人不交田畝稅,所以經常有人將地契掛到有功名的人名下,自願成為佃農。
    租子比稅低,農民們通過這樣的方式降低自身經濟負擔,同時讀書人又能多一份收入,自然是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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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田地不少,一開始謝大人確實靠著這些田地和租子改善家境,也有盤纏進京趕考,直至金科探花,那會兒所有人都高興,與有榮焉。”
    “但後來他為了湊錢,直接將地契給賣了。”
    賣了?
    謝櫻也被這樣的操作震驚:“那些村民豈不是,一下就從有地的富農變成佃農了?”
    “對啊,”婉朱點頭,“這些村民不僅要交國稅,也還要繼續交租子。”
    謝櫻覺得自己很難評價謝遠的行為,簡直是典型空手套白狼,不是他自己的田地,結果反手被他給賣了。
    關鍵從程序上好像還挑不出錯來,隻是那些村民聰明反被聰明誤,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怪不得那些村民那麽氣憤,這放在誰身上誰都接受不了,”謝櫻分外能共情那些村民的憤怒,要換做自己,都恨不得拔刀砍人。
    農業時代,土地是農民的立身之本,是最大的生產資料1),幾千年來這片土地上的人,最大的夢想,也不過是人人有地種罷了,農民起義軍描繪的美好願景,都是“凡天下田,天下人同耕”。
    隻要名下還有自己的地,日子再難都能過下去。
    ——————
    1)生產資料:生產過程中所使用的勞動資料和勞動對象的總稱。諸如燒火蒸饅頭,麵粉是勞動對象,鍋和煤炭是勞動資料,三者統稱為生產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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