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鹿森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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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袍官員喝了不少酒,腦子反應顯然慢半拍,此刻表情有一瞬間的龜裂:
    “原本是按照引子的單價來算的,但那麽多老板加價來買,你說我給誰呢?”
    一旦繳了窩費,就不用管後麵如何定價如何銷售,稍有財力的商人自然瘋了一般的尋求壟斷。
    隻要有壟斷,就會有趨於無限大的利潤,眼下給官員們十幾萬二十萬兩白銀聽著駭人,但隻要弄到壟斷權,賺多賺少全憑良心。
    謝櫻心中涼了半截,但還是硬著頭皮開口:“依大人之見,我到底得準備多少銀兩呢?”
    藍袍官員笑道:“這自然是多多益善了,不然怎麽能從一眾商人中脫穎而出呢?”
    話已至此,也沒有說下去的必要了,謝櫻起身:“多謝大人指點,我這就回去將銀錢騰出來。”
    銀子,銀子,哪裏有銀子?
    翠墨將酒坊這個月的銀票紮好,放在木匣中上鎖。
    “都說了讓你別去,這下徹底死心了吧?”
    婉朱氣憤道:“朝廷怎麽好端端生出這樣的法子,這不是明擺著要錢嗎?”
    謝櫻搖頭:“不,錢還真到不了朝廷手中。”
    “新政下來的時候,絕對是給了每個引子的單價,這些鹽務官員幹出這樣價高者得的勾當,明擺著是在中飽私囊,多出的錢都進了他們自己的口袋。”
    “就算是再心疼,如今咱們也隻能自斷一臂了,”婉朱歎息,“這樣騰出銀子來,不都是為了治理今年的天災嗎?咱們就當是給自己做功德了。”
    翠墨看了婉朱一眼,沒有說話。
    謝櫻揉揉眼睛:“商人們奉上的銀子,十分之一能進入災民手中,已經算是他們有良心了。”
    可惜她手中的鹽引,還沒捂熱乎呢,就變成廢鐵了。
    ……
    世人都希望人可以主導事情的發展,但實際上,往往是事推著人在往前走。
    張濟承來錢的法子著實立竿見影,不消一個月,便已經籌備好了賑災的糧餉,夏石那張古井不波的臉上,難免有一絲龜裂。
    “張濟承手段之老辣,簡直令人發指,”宋佑感歎。
    此前鄭簡和宋佑一直不齒張濟承種種行徑,便依附於陳守拙,如今陳守拙沒了,夏石又和張濟承起了微妙的齟齬。
    雖說明麵上還是一副溫良和睦的模樣,背地裏早已經劍拔弩張,二人幹脆一起投到夏石手下。
    不管是跟著誰,隻要能跟張濟承作對就行。
    夏石一直不說話,忽然起了感歎:“原以為這一招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沒想到此人當真是有手段。”
    或許有些人,生來便是天賦異稟。
    綱鹽法雖說有弊端,但開中折色的弊端也不在少數,至少他的法子真真正正能弄來錢,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
    鄭簡翻了一個飽含忌妒的白眼:“滿朝文武有幾個對他滿意的?就那個什麽該死的考成法,誰不是戳著他脊梁骨罵?叫我說,整個朝廷就是叫他變法給變壞了。”
    宋佑在一旁應和:“別的不說,就衝他張濟承結黨營私,排除異己這兩樣,後人奸臣列傳上,就有他一筆,這兩年他的猖狂勁兒咱們可都是看在眼裏的,但凡有官員對他那勞什子新政提出異議,立馬革職罷官,換上自己的人。”
    “遲早要收拾了張氏父子,將這禍國殃民的新政給徹底廢了!”鄭簡惡狠狠的罵道,“張濟承這狗東西,獨斷專橫,剛愎自用,驕橫自大,簡直該死。”
    夏石兩眼一轉:“要停了這個新政,最好的法子是讓張濟承被皇上厭棄。”
    “閣老的意思是?”鄭簡和宋佑對視一眼。
    夏石冷笑:“他提出綱鹽法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解決眼前的天災麽?咱們就讓這天災解決不了。”
    鄭簡應和:“若是用這次黃河決堤之事撬開一個口子,讓綱鹽法的弊端暴露出來,再順勢加一把火,燒到所有的新政上頭,到時候別說他,就連支持新政的殷王,也討不了好。”
    宋佑挑眉:“既如此,我這就寫信過去。”
    “先不急著寫信,”夏石想了想,看著二人道,“我聽說,你們二人是一個書院出來的?”
    二人一怔,進而點頭,這也是兩人一把歲數都進了內閣,還捆綁到一起,成為搭檔的原因。
    “我們二人都是江南學子,五十年前,有位高官致仕後回老家在鹿森書院講學,我們都慕名而去,那一年書院的成績特別好,後來就有許多高官致仕後,也去書院講學,這幾十年下來,大半江南士子都是鹿森書院出身。”
    “也就是說,朝中許多人都是你們的同窗,”夏石一句話總結。
    “那倒也沒那麽多,書院不大,進士也不是集市上的白菜,說有就有,”鄭簡在貧嘴,“不過鹿森書院出來的學子,大多數都是言官。”
    “除了你們兩個之外,有多少人?”夏石問道。
    宋佑算了算:“在京五品以上的十來個吧。”
    鹿森書院的學生,以他們兩個內閣空氣人為尊,接受了許多年道德倫理的教育,再加上被同窗捧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鄭簡和宋佑兩人一早便將張濟承恨的咬牙切齒。
    “你們多多聯係聯係你們的同窗,不論官職高低,不論是否在京,到時候有大用,”夏石吩咐。
    “是,”二人心中一喜,對即將到來的風波躍躍欲試。
    鹿森書院出來的人,最是會打嘴皮子仗的,在他們看來,張濟承的道德簡直處處是漏洞,當真該處以極刑。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新政是好是壞已經不重要了,隻要是張濟承做的,他們一定堅決反對。
    但實際上,他們跟張濟承並沒什麽深仇大恨,隻是爭權奪利之路,遠甚殺父之仇。
    雨停之後,謝櫻不顧眾人的阻撓,執意親自帶隊往西走。
    “如今那邊才鬧了災,你現在就要過去,豈不是上趕著往刀口上送?”翠墨罵道,“你是掉錢眼裏了不成,錢重要還是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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