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十六字方針

字數:3537   加入書籤

A+A-


    “何出此言?”
    “若是直接稱王,清君側的名號便不能用,到時候就得承認咱們均田,”秦若林開口。
    李嫿搖頭:“不會的,他們會絞盡腦汁想個別的名號,除了咱們這種舍得一身剮的人,沒有人願意幹出均田這樣的事兒。”
    “對,”謝櫻點頭,手上不停,三兩下寫完信交到史良手中,“你讓人將信務必送到總兵手中。”
    雖說她跟李嵐因為觀念不同而各自行動,但相較別的隊伍,她們已經是關係最為緊密的戰友了。
    正在眾人說話間,許方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回來了,回來了……”
    謝櫻蹭的一下站起來:“錢飛他們回來了?”
    “對,錢將軍回來了,”許方點頭,“而且看樣子,沒有咱們想的那麽糟糕。”
    謝櫻心中懸著的石頭忽然落了地,帶著眾人快步走出查看。
    “傷亡情況如何?”不等錢飛行完禮,謝櫻急忙問道。
    “還行,輕傷六百,重傷和陣亡三百,”錢飛臉上也掛了彩,顴骨處還包著紗布。
    “快將人帶去軍醫帳中,趕緊處理,”謝櫻吩咐。
    “不消將軍提醒,曹將軍已經都安排好了,”許方麻利的回話。
    “此次戰役,你們這三千人當真是立了大功。”
    若不是錢飛去阻擊,她們要麽被人前後夾擊,縱使拿下蘭州城,也很容易被反攻,斷不會有現在這般順利。
    “快說說,你們是怎麽靠著這三千人阻擊了一萬人?”謝櫻饒有興趣的問道。
    “快別在這兒站著說話了,錢將軍身上還有傷呢,就站在院子裏,”眼見還有長篇大論的架勢,李嫿出聲叫道。
    “按照你的吩咐,我們都盡量不跟他們正麵交鋒,”錢飛一麵說,一麵跟著謝櫻往屋內走。
    “援兵是從南邊過來的,那邊的山林比這邊多得多,我們在路上設了不少障礙,又是砍了巨木石頭,又是絆馬索,又是挖溝挖坑,”錢飛喘了口氣,“他們一開始還會想盡法子把路弄好,後來他們填的速度趕不上我們破壞的速度。”
    “而且,隻要他們的兵丁開始修築工事,我們就在山上放箭,或者派出小股部隊日夜騷擾,攪的他們雞犬不寧。”
    沒有大炮碾壓的年代,漫山遍野作戰的法子實在是格外好用。
    “我們在山中神出鬼沒,他們人太多目標太大,也沒法化整為零,後來那主將也是昏了頭,不斷分兵抵抗,最後居然將隊伍弄成了一字長蛇的模樣,”錢飛搖頭。
    行軍隊伍拖的太長,向來是兵家大忌,容易顧頭不顧尾,隻要從中間強力斷開,就很難及時馳援。
    “而且估計是異地作戰,他們好像也不是很著急趕路?”錢飛想了想那幫人的態度,“早上天亮了出發,傍晚天剛擦黑,就駐紮歇息,沒有一點急行軍的樣子。”
    “後來我們的援軍到了,他們才有些慌亂,我跟嚴力本來是準備交替掩護著撤退,但合兵一處才發現,我們八千精兵對一萬疲軍,也不算劣勢嘛,就幹脆追著他們打了一日,”錢飛笑道,“所以就遲回來了幾日。”
    “那幫人進軍速度不快,跑起來倒是快得很,”嚴力不屑的撇了撇嘴,“當真是一幫烏合之眾,後麵留下斷後的軍隊,不少都是百夫長帶著,全部投降了。”
    二人頗為榮耀的說了這段時間自己的經曆,敵軍成建製的投降,自古以來能有幾個武將有這樣的戰績?
    “他們當然得降,被騷擾了那麽久,早就成了驚弓之鳥,連你們的虛實都沒摸著,看見援軍到了,早就嚇破了膽,”李嫿笑道。
    謝櫻拍手,果然古今中外,成功的戰鬥幾乎都是一模一樣。
    “你知道你這作戰方法叫什麽嗎?”
    “什麽?”錢飛不解。
    “敵進我退,敵退我進,敵疲我打,敵退我追,”謝櫻笑盈盈的說出曾經在曆史課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十六字方針。
    “哎,還真是這麽個意思,”錢飛笑道,“大差不差,隻不過我們最後沒追徹底,追到一半就回來了。”
    “幸虧是回來了,”許方在一旁接話,“您不知道,自從破了蘭州城後,將軍一有空就擔憂你們的情況,要是再不回來啊,隻怕是要愁死了……”
    “就你話多!”謝櫻笑罵,“安全回來就好,你們如今回去,該養傷的養傷,招募兵馬的動作也不能停。”
    “後麵的長安,可是一塊硬骨頭,”謝櫻沉聲道。
    ……
    讓趙常翼做了替身後,鄧廣並未直接退回陝西,而是在距離蘭州約莫一百裏外的一處小城駐紮。
    “鄧大人,咱們眼下丟城失地,該怎麽給宮裏解釋?”定西城內,監軍太監夾著嗓子質問道。
    “那就請公公如實稟報,我這西北巡撫無能吃了敗仗,”鄧廣掀了掀眼皮,懶洋洋的看著麵前陰陽怪氣的太監。
    明明都是敗軍之將,監軍太監反而先來給他找事兒。
    仿佛如同喪家之犬一般從蘭州逃跑的人中,沒有他這條閹狗一樣。
    “隻是本官還有句話要告訴你,覆巢之下無完卵,朝中如今正忙著清繳山西一帶叛亂,能不能聽到有敗仗的消息,本官就不得而知了。”
    鄧廣心中煩悶,說完也不等太監回話,轉身徑直走向了後麵的值房。
    謝櫻這個女人,遠比他想象中的更要棘手。
    “你……”監軍太監一滯,可也知道鄧廣說的沒錯。
    覆巢之下無完卵,丟城失地的敗績上報回去,鄧廣作為主帥自然難辭其咎,難道他一個監軍太監就能逃出生天?
    從前皇帝還護著宮裏的人,但這段時間看著,風向卻變了。
    皇帝才過了花甲壽,本該歡天喜地的日子,卻處處有問題。
    原市舶司總管太監張賢因為當差不利,直接被亂棍打死,而伺候了皇帝小半輩子的金立,卻因知情不報又被處死,正是人人自危之際,斷不可輕舉妄動。
    幾個呼吸間,監軍太監就明白了此事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