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真正的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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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什麽打算?”知府江去濁一臉奇怪的看著他。
    “賊婆一定會來勸降我們,可咱們畢竟是正經的進士出身,朝廷命官,又豈能與這幫逆賊同流合汙?”梁數一臉凝重。
    江去濁倒是有些意外,這位布政使在陝西四年,貪的銀兩都夠在渭河上修築堤壩了,如今倒是難得有了幾分忠君報國的氣節:“那咱們應當如何?”
    “既然給咱們設了鴻門宴,咱們不妨一不做二不休……”梁數在江去濁耳邊嘀咕了一會兒。
    “大人說的有理,”江去濁點頭。
    兩人收拾一番準備去赴宴之時,卻被門口的士卒攔住。
    “這請帖是給江大人一個人的,”士卒冷冰冰的開口。
    “啊?”梁數一愣,“這是何意?”
    “這帖子是給江大人一人的,”士卒再次重複。
    “我們二人如今住在一處,你說這帖子是給他一個人的?”梁數擰眉。
    “這是自然,”士卒有些沒好氣,“要是宴請兩人,自然是兩張帖子,總不能一份請帖去兩個人。”
    “你們也欺人太甚……”身為地方的封疆大吏,梁數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梁數在長安可謂是聲名狼藉,士卒對他也沒什麽好臉色,說什麽也不放他出去。
    眼看著要吵起來,江去濁拽過梁數低聲道:“大人,不妨讓下官下去看看情況,有消息定然第一時間帶回來。”
    梁數沉思半晌,不情不願的點頭,眯眼瞧著江去濁離開的背影:
    “雖說江去濁此人名聲在外,但如今看來,也沒傳言中的那般死板嘛……”
    ……
    “所謂理越辨越明,”謝櫻坐在上首掃視了一圈周圍人,“今日這宴席,我一沒放珍饈佳肴,二沒放酒水,就是想讓大夥兒過來,分辨分辨,跟我這個粗人講講道理。”
    謝櫻一整個癱在椅子上笑道:“大夥兒都是遠近聞名的讀書人,再不就是從前朝廷的官員。”
    謝櫻慢吞吞的開口,意味不明的打量著幾乎滿滿當當的一屋子人。
    “我這就坦白跟大夥兒說了,你們讀書人不都講究個什麽,”謝櫻眯了眯眼,裝作一副想不起來的模樣。
    “講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嗎?現如今天下之大弊你們也都心知肚明,如今我們來了,就是想讓各位,拋棄周家那幫子豬狗不如的東西,為我效力。”
    “一個個登門去說服各位呢,多收有些麻煩,大夥兒都是才華橫溢、學富五車之人,不妨在這兒就討論討論,我與周家的治理,哪一個更好,哪裏有問題,都有什麽顧慮,一一都解決了,公道自在人心,大家隻有心服口服了,才能死心塌地的跟著我不是?”
    眾人都是一句話在肚子轉十幾圈的人,哪裏見過這麽直白的架勢,麵麵相覷一番後,都低下了頭。
    “我們將軍不是那等容不得人言的小肚雞腸之人,也是真心實意聽大夥兒一句話,”李嫿在旁邊開口,笑的和煦極了。
    雖然這笑在眾人眼裏,多少有些笑裏藏刀的意思。
    良久,終於有人試探著開口:“設立官方貸款,買田置地將無利可圖,家有餘糧的富人們,以後應當如何?”
    李嫿開口:“我們不歧視商人,若是有結餘還想盈利,便可以去經商,商人之子不會低人一等,參加科舉更是無虞。”
    “在下聽說,貴軍說不要隻會四書五經八股文章之人,為何又說後麵有科舉?”
    李嫿看向謝櫻。
    “科舉要有,我們會分不同的科目來找,縮減進士明經的比例,另加工、農、紡織這樣的科目,不同的科目考不同的內容。”
    “那些販夫走卒,豈不是也能入朝為官?”有人沒忍住開口。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都是狀元了,怎麽朝廷就不敢承認呢?”謝櫻挑眉看向說話那人。
    這個人她有印象,隻是勸降尚未結束,不適宜殺太多人,所以才將此人留到現在。
    “若是不抑商,商人走南闖北,流動性太大,賦稅又怎麽收?會不會有人趁機作奸犯科,四處逃竄?”
    “若是那些大商人毫無管束,越做越大,壟斷一處怎麽辦?”
    謝櫻先是一愣,這是今晚第一個提示到她的問題,也是謝櫻的目的。
    她手下的人基本都是自己帶出來的,許多想法都是由她開口,下麵的人就算是發現紕漏也有限。
    這幫敵人旁觀者清,或許能看到許多她忽略的隱患。
    相比勸降,這一點更為重要。
    “我們後麵關於商業,會製定更加詳細的商法,如何界定壟斷商人,如何處置,一個行業的產品應當做到什麽程度才能出售,都會有更詳細的規定,隻是這些都屬於以後發展起來的事兒,眼下還考慮不到這些……”
    謝櫻的一一掃過眾人,總覺得坐在角落的男子,有幾分眼熟,但一時之間總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
    眾人七嘴八舌討論了良久,眼見實在擠不出什麽話,挑不出什麽刺來,謝櫻這才站起身來。
    “各位的顧慮,咱們方才都說的差不多了,若還是顧念著你們君臣父子,或者什麽女人不能做官稱帝之類的話,不願為我效力的,便可以離開了,”謝櫻看向眾人。
    廳中沉默許久,正在謝櫻以為眾人都準備投靠之時,忽然有一人站起身來:
    “將軍身為女子,卻有如此韜略實在令人佩服,但在下著實有一番顧慮。”
    “敢問,將軍若是成親生子,先不說咱們做的這些,會不會為旁人做了嫁衣,難道將軍自己就能保證,未來的夫婿一定跟您的所思所想如出一轍嗎?若是那男人想的跟咱們不一樣,咱們豈不是為旁人做嫁衣?”
    對方一番話,說的眾人都變了臉色,李嫿抬頭看向謝櫻,錢飛嚴力麵麵相覷。
    這個話題是他們一直在盡力規避,但絕對無法忽略的問題。
    謝櫻也是一愣,沒想到會有人提出這樣的問題,簡直和後世麵試時關於婚育的問題有異曲同工之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