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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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賊婆娘休要多說,老子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趙忠咬牙切齒,“若不是你詭計多端,三番五次的設計,我們兄弟又何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兩人從前在朝廷的軍營中受盡冷落,在謝櫻軍中也並未被高看一眼,自命不凡的大王們早就有了二心。
    “明明都是降將,你對趙常翼委以重任,對我們山寨中的弟兄們不聞不問,我這是替寨中的兄弟們不服!”汪興覺得自己沒做錯。
    謝櫻有些無語,也懶得跟他們多說。
    “你還以為自己是山寨中一呼百應的大王?”趙常翼罵道,“那我就不妨告訴你們,舉報你們的,正是你們從前山寨中的人。”
    謝櫻懶洋洋的靠在圈椅上:“罷了,好話說盡,你們也聽不進去,到底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推出去砍了,將汪、趙兩人不服安排,意圖叛變被誅殺之事曉瑜三軍,”謝櫻慢條斯理的下令。
    有士卒上前推走兩人,趙常翼看向謝櫻:“他們山寨剩下的人,需要派人盯著嗎?”
    “不必了,”謝櫻伸了伸懶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況且他們現在已經失去了作亂的資本,要是有個風吹草動,底下士卒第一個不答應。”
    謝櫻盯著趙常翼,忽然想到一件事兒。
    “你去將鄧廣叫過來,”謝櫻開口。
    ……
    這位曾經的西北巡撫投降後,謝櫻除了令他和降將降官一起勞作學習之外,便沒怎麽關注,這次倒是將他一道帶到了太原。
    鄧廣拖遝著腳步上前,精神萎靡。
    縱使沒受多少罪,整個人也憔悴的厲害,相比從前任西北巡撫之時,整個人好像老了十歲。
    畢竟滿門抄斬這樣大的打擊,對誰來說,都是晴天霹靂。
    “皇帝下旨誅殺你鄧家滿門,如今還要為他們周家賣命嗎?”謝櫻開門見山。
    “我奴性沒那麽強,”鄧廣緩緩開口。
    “我給你一個機會,”謝櫻看向鄧廣,“給你一個報仇雪恨的機會。”
    鄧廣咬牙切齒:“將軍要我做什麽,我一定去做就是了,周家那幫人也該知道,什麽叫血債血償。”
    “好,”謝櫻點頭,“朝中如今準備遷都,上下人心浮動,我要你回京城,暗地聯絡策反官員,最後給周家反戈一擊,人越多越好。”
    “好,”鄧廣重重點頭。
    畢竟他曾經也是一方諸侯,對朝中官員的了解更甚旁人,勸說起來也更加容易。
    “鄧廣,”謝櫻站起來,“我要告訴你的是,等你進京,定然是九死一生,也一定會有人告訴你,你全家上下被殺是奸佞作祟,皇帝隻是被蒙蔽了雙眼,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更無不是的君父。”
    “但你混跡官場多年,許多事情不消我多說了,”謝櫻走到鄧廣身邊,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我都明白,都明白,”鄧廣不斷重複。
    “從在私塾裏念書那會兒起,學的就是明君賢臣那一套,更有天地君親師整日在口中念叨,這幫人雖不禁止民間讀書識字,但跟愚民也沒什麽兩樣,愚民愚臣。”
    最後四個字,幾乎是從鄧廣的牙縫裏蹦出來。
    知道敵人是誰就好,謝櫻點頭:“我會安排人護送你去京城,到時候會有人跟你碰麵,策反之事一概有先例可循,你看了就明白。”
    “是,”鄧廣轉身,腳步相較來時輕快了不少。
    ……
    二月二龍抬頭是個好日子,葉宇回到河南,整軍一萬向山東進軍,消息傳到京城,縱使八百裏加急的軍情急報多的已經讓朝臣有了免疫,但這樣的消息依舊令人驚慌。
    “若是賊軍占領山東,京城與江南的聯係便被切斷,岌岌可危!”
    燕趙之地並非賦稅種地,遼東更是苦寒,眼看著要切斷與江南的聯係,眼下誰也淡定不了。
    周景恪已經派出了先頭部隊去南京主持相關事宜,皇宮和各個高門大戶的府邸正在十萬火急的收拾金銀細軟,本來還想等欽天監看個吉利日子動身。
    卻不想謝櫻的兵馬,來的這樣的快。
    “下令讓山東巡撫拚盡全力抵禦賊軍,令成晟抽調兵力加固京畿以西防線,依照地形步步阻擊,誓與京城共存亡!”周景恪下令,“朝中凡三品以上大員,五日後動身離京。”
    “張首輔,”周景恪提高了嗓音,“我朝本就設有兩都,咱們這是為了以後打仗遷都,絕非是丟下百姓倉皇南逃。”
    “張大人身為內閣首輔,不僅是群臣之首,更是天子的左膀右臂,意義非凡,所以還請張大人率剩下的百官,安頓京城防務事宜。”
    “宮中妃嬪一應留在京城,是以待日後得勝還朝之意,也是向天下百姓一個交代,”周景恪開口。
    “臣遵旨,”張濟承點頭。
    若是正常換防,確實需要有人來主持大局。
    況且這些屢戰屢敗的廢物們,需要一次勝利來穩住心緒,哪怕隻是格外細小的勝利也是好的。
    與其派些不中用的廢物,倒不如他張濟承親自上場。
    ……
    “爹,兒子走了,”張遊看著荒涼的院落,向自家老父辭行。
    凡京中三品以上官員最先撤去南京,張遊也身在其中,看著空蕩蕩的院落,心中也難免升起一股悲涼之感。
    “去吧,”張濟承揮了揮手,“去南京之後,莫要再爭強好勝,凡事多與蘇儼商量,別跟柳執旭掏心掏肺。”
    “你……”張濟承頓了頓,想到這許是父子兩人最後一次見麵,幹脆直接叮囑道,“你性子莽撞冒失,一出生便在高門大戶,離京的次數都屈指可數,許多事情沒接觸過也不曾經曆過,容易為手下人蒙蔽,稍有不慎,便會釀成大禍。”
    “此去南京,我不在你身前,你一定要低調行事,切莫四處樹敵,若是權勢衰微,也莫要心生怨懟,這內閣大學士沒什麽好做的,若有機會,做個富貴閑人便是。”
    生死攸關之際,父子間倒沒了從前的齟齬,許多從前不好宣之於口的話,張濟承幹脆明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