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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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兵抱怨道:“說什麽同生共死一起上戰場,結果一出兵,他們倒是喝的酩酊大醉。”
“也別這麽說人家,”張沙白了親兵一眼,“要不是人家過來主事,你小子未必有今日的造化。”
“就是對他們期望太高了,這會兒沒見人才有些失落,”親兵一副哲學家的模樣。
謝櫻派來的一眾參謀各個都是人精,有些不僅會耍嘴皮子,拳腳功夫也是出類拔萃,這段時間早就跟軍中的士卒們打的火熱,威信非比尋常。
張沙搖了搖頭:“這就是他小子沒造化,要是跟著咱們一起出戰,沒準兒還能得軍功,他現在一頓酒喝的,以後的功勞可都沒有咯。”
眾人不知道李季兄弟二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直到大軍星夜疾馳,到了蘭州城下,將士們這才反應過來,是要跟蘭州的守軍開戰。
“公子這是什麽意思,咱們怎麽就要開始窩裏鬥了?”議事的軍帳中,張沙第一個反對。
“張將軍此言差矣,你當初不是最反對謝櫻那一套嗎?現在給你一個上陣打仗的機會,你倒是不願意了,”李興盯著張沙,有些不解。
“我,”張沙啞然,“末將,得令。”
眼見眾人並無異議,李興做好了最後部署。
“明日直接發動總攻,咱們日後功名利祿在此一戰,還望各位將軍奮勇作戰,”李季和李興拱了拱手。
“是。”
盡管在這些參謀們的影響下,有人腹中有千言萬語,但長久以來服從的本能,也讓他們不再多問。
“怎麽好好的,就要來打咱們自己人呢?”
翌日天還未亮,眾將便召集馬布置作戰任務,命令一層層傳下去,底下的士卒便感覺到了不對勁兒,不由得出聲問道。
“上麵怎麽吩咐咱們就怎麽做!聽了參謀們幾句話,認了幾個字,就真當自己是什麽聖人了?”
一旁的裨將罵道。
盡管他自己也是滿腹狐疑,但大戰在前,軍心浮動實在太過危險,隻能用這樣的方式,去喚醒士卒浸透在骨子裏的服從本能。
“是。”
……
消息一層層傳下來,蘭州城內的伍山自然得知了消息。
“這幫兔崽子當真是不安分,”聽著斥候來報,伍山冷笑道,“傳令下去,讓各個將領放開了手腳的打,不要顧忌著李家兄弟的身份。”
“是——”身旁的將領們大聲應道。
若是謝櫻下令,不能傷了李興和李季,他們可能還有些束手束腳。
但若是死活不論,那可就方便多了。
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便這麽打響了,軍心浮動,一早安排的人在前麵喊道:“都是友軍,別被李家兄弟蒙騙,現在投降的,既往不咎!”
一句句高喊刺人耳膜,原本就心中狐疑的士卒,此刻更是猶猶豫豫的不敢上前。
“你們這幫廢物!”裨將罵道。
“後退者,殺無赦!”李季在後麵高喊。
強壓之下,勉強衝鋒了一兩個回合,便有士兵紛紛丟盔棄甲的投降,許多將領忠於李嵐而非李季兄弟,知道再打下去也是徒增傷亡,紛紛歸降。
戰鬥從天剛亮的時候開始,打到日落西山便已經分出勝負,隻剩下李季和李興帶著五千親衛在做最後的抵抗。
這些親衛都是兄弟二人親自帶領,李季嚴防死守,所以他們沒受謝櫻派來的參謀們的“荼毒”。
“將軍,二位將軍傳話,說自己私自行事已經知錯,請伍將軍收兵,我們願意歸降,”前方的士兵大喊道。
眾將騎在馬上,等待著伍山的下一步吩咐。
伍山隻是看了一眼眼前的來使。
幹脆利索的抽出佩劍,一劍殺了來人後轉身,仿佛沒有聽見祈降。
眾人見狀,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伴隨著伍山手下的兵馬一同入張掖城的,還有李家兄弟的死訊。
由於大部兵馬已經被李家兄弟帶走,張掖的防守格外薄弱,也是他們運氣夠好,這段空隙倒是沒有韃靼前來進攻。
隻是待伍山進城後,整個人傻了眼。
張掖城內幾乎是家家戶戶掛白幡,張掖城的城樓上,也掛著白幡。
“怎麽了?”伍山一臉驚訝,抓過路邊一人問道。
小販歎息,用髒兮兮的袖口擦了擦眼淚道:“李總兵沒了,一口氣沒上來,兩個兒子還都不在身邊。”
“什麽時候沒的?”
“就是三日前,下午的時候聽見府裏有人哭……“
“李總兵身子一直沒養好,撒手人寰了,我們都知道他是好人啊,這不,城內有點餘錢的人家,就掛了白幡,也算是盡一份心,當真是好人不長命,李總兵還不到五十歲,正值壯年……”
在謝櫻大刀闊斧的改製之下,兵匪一家的情況減少了不少,連帶著百姓見到兵卒,都沒那麽恐慌,還能多說兩句。
畢竟是曾經的主子,伍山忽然有些揪心。
三日前就沒了。
三日前。
三日前,正是他下令誅殺李季和李興的時候。
三個兒子紛紛喪命,李嵐在另一處,也咽了氣。
……
李嵐沒了,但該做的事情還得做,將史良一幹人等從地牢中救出來,該接的人還得接回京城。
伍山進城後看見鄒氏和盧氏,沉默片刻後,隻能勸道:“二位夫人節哀順便,戰場上刀劍無眼……”
“你說什麽?”盧氏雙眼通紅的盯著伍山,“你說什麽?”
盡管李嵐說自家兒子偷襲蘭州,是自尋死路,
但在這個在內宅待了一輩子的女人看來,蘭州城的守將總得顧忌著親情,不敢拿李季和李興怎麽樣。
鄒氏不敢看盧氏的眼睛,隻能在一旁默默攙扶自家弟媳。
伍山見狀,也隻能硬著頭皮開口:“二位公子率軍突襲蘭州,戰場上刀劍無眼,中了流矢。”
雖說戰場上刀劍無眼,李嵐也是油盡燈枯,但讓一個中年女人同時接受喪夫喪子,也是一件極度殘忍的事情。
盧氏整個人一臉呆滯的盯著伍山看了半晌,才哆嗦著嘴唇開口:“你可知,他們二人是謝櫻的表兄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