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油膩男慌張的打了輛車朝老家趕去。
    “媽、媽！”油膩男使勁的拍著鐵門。
    “來了，你媽還在伺候亮亮喝奶呢，你咋這麽早回來？今天不上班？吃了沒？”王爸滿臉的驚喜看著油膩男。
    “沒吃呢，爸，你給我下碗麵，裏麵再臥兩個雞蛋。”油膩男說罷，朝父母的臥室走去。
    “你這孩子咋不敲門呢？”正在穿衣服的王母被嚇得一陣哆嗦。
    “媽，不好了，富貴被人網暴了。”油膩男指著熱點新聞。
    “啥？什麽是網暴，我怎麽聽不明白呢？”王母虛著眼睛看著麵前的手機屏幕，“揭秘50萬網紅博主，靠p圖走紅的日常。”
    “嗯，這上麵說的就是富貴。你看看富貴在外麵都幹得什麽事啊，坑蒙拐騙啊，你還故意將自己偽造成高富帥，去欺騙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油膩男指著網絡上的惡評說道。
    “唉，當初就不該抱著孩子回來，這心也真夠黑的啊，還在網上欺騙著小姑娘，根不正苗不紅的，估計他那爹媽也不是啥好東西。”王母滿臉的嘲諷。
    王爸煮好麵，聽到兩人的談話：“什麽根不正苗不紅的啊？”
    油膩男著急的捧過麵碗，邊吃邊說道：“喏，就是我媽手裏看的新聞，爸，你讓媽給你念吧。”
    “啥意思啊？”王母皺了皺眉，半天反應不過來。
    “你看這是不是富貴？”王母指著王富貴p圖後的照片說道。
    “是啊，隻是稍微白了一點，看起來稍微高一些，你拿富貴的照片幹嘛？”王爸不了解始末，看著王富貴的照片一頭霧水。
    “他啊，拿著這些照片在網上專門坑騙小姑娘，這不是被人揭發舉報了嘛，現在玩網絡的人都知道了，你說說，這人咋心腸這麽黑呢，咋能幹出這種事呢。”王母一屁股坐到床上。
    王母滿是心慌，擔心因為王富貴的原因，影響了自己兒子的前程，家裏有這麽個黑曆史，直讓她抬不起頭來。
    “我說當年不要抱回來吧，你衝著那些錢和金條，偏偏要，這下好了吧，我看啊，別人真要知道富貴跟我們的關係，估計我們連兩天的清閑日子都沒有。”王爸歎了口氣，掏出口袋的打火機，摸了摸自己空蕩的衣兜，又揣了回去。
    王母看著蹲在牆角大口吃麵的油膩男，權衡利弊都開口說道：“當年拿金條也沒見你反對啊。要不趁著這次富貴回來接亮亮，我們幹脆把事情說開？讓他把戶口獨立出去，反正他又不知道他生母給他留下的東西，老頭子，你覺得如何？”
    王爸擺了擺手：“你這不是讓別人戳我們的脊梁骨嘛？別人不知道，難道我們自己不知道，當年若不是受了富貴聖母的恩惠，我們會蓋磚瓦房？會有錢送老大去市裏念書？這不行的，要被人罵的。”
    “都這個節骨眼了，我看你是好壞不分。”王母剛說完話，油膩男的電話響了起來。
    “你人呢？是不是又回你的窮鄉下了？”油膩男接起電話，對麵便開始了河東獅吼。
    “秀芳，家裏有點急事，我先回來處理處理。”油膩男輕輕的解釋道。
    “王發財啊，我看你是不長記性啊，我昨天才讓你少回去少回去，一大早起來早飯也不知道買，讓我跟女兒吃空氣嗎？還有啊，你那弟弟真有出息呢，居然學著人造假，還被人扒了。王發財啊，我現在啊，發現你們全家都是奇葩，包括你在內。”電話一頭的女人滿是冷嘲熱諷。
    “秀芳，我弟弟的事，我也不知道，這不是我弟弟今天回家嘛，等他回來我好好的打聽打聽，說不一定有什麽誤會呢。”油膩男並不敢將王富貴是撿來的事情告知給枕邊人。
    電話一頭：“嗬，誤會，我看你就解釋吧，我給你這麽說吧，晚上你還不回來，你就在外麵過夜吧，我就當你死外麵了。”
    “秀芳，秀芳，你聽我解釋，嘟嘟嘟……”油膩男看著掛斷的電話，無力的看著自己的父母，“爸媽，秀芳也知道富貴的事情了。”
    “老頭子，你看看，連秀芳都知道富貴坑騙的事情了，你還想著啥呢？現在不提，難道等別人找上門再提？”王母推了推不做聲的王爸。
    王爸歎了口氣，看著蹲在地上望著自己的油膩男。
    油膩男臉上沒任何變化，幽幽開口說道：“爸，你難道等著外姓人給你養老送終？你看他一工作就迫不及待的去沿海城市發展。反倒是我，讀了個本科有什麽用呢？你們說想我了，我立馬將大好前景的工作辭了，回市裏找工作。房子的事情，我總沒怎麽開口吧，靠著我一點一點積攢的工資付了首付，你們看看平時你們讓富貴打點錢回來，他都各種借口。爸，你這個態度難道不怕寒我的心嗎？”
    “老大，不是這麽考慮的，而且你的房子的月供可是我們在還啊。我們靠著富貴生母給的錢和金條，才勉強將這個家支撐起來，吃水還不忘挖井人啊，我們不能忘本啊。”王爸錘頭歎氣，使勁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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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若是王富貴有一天知道他是撿來的，你說他會有何感想？何況，他這麽久都沒出去工作，全靠弟媳婦養著，現在弟媳婦有了身孕，你覺得他不會攀附上來吸我們的血嗎？”油膩男反駁說道。
    “唉。”王爸盯著地麵，內心一團亂麻。
    油膩男拍了拍手說道：“爸，你也知道我好不容易才遇到秀芳的，現在秀芳因為富貴的事情要跟我鬧掰，你看看我都多大年紀了，真的還能找到比秀芳更好的人嗎？你不為這個家考慮，你也得為我考慮啊，我不想打光棍啊。”
    王爸還是沒有抵抗住油膩男的說辭，歎了口氣說道：“提吧，提吧，就當我造了孽。”
    王爸並不想因為網絡事情跟王富貴鬧掰，他一直惦記著王富貴生母給的金錢扶持，加上這麽幾次油膩男的表現，自知養老問題交給油膩男並不靠譜，反倒是王富貴更能靠得住一點，可經不住油膩男的說辭，隻能點點頭應下。
    所幸，王富貴和章婷婷全程都戴著口罩，並不知道網絡發酵的事情，不到12點便到了王家門口。
    “叩叩叩，媽，在家不？。”王富貴拍著鐵門，朝裏吼道。
    “你去開吧，不想看到喪氣的家夥。”王母推了推王爸。
    王爸歎了口氣，站起身，朝大門口走去。
    “爸，你在家啊？”王富貴詫異於一向打零工的王爸居然這個點還在家。
    王爸看著王富貴二人空空如也的手，滿是失望：“唉，回來了啊。”
    “爸，我們接過亮亮就回去。”王富貴和章婷婷跟在王爸身後。
    “不在家吃飯啊？”王爸回頭詫異的看了看兩人。
    “不吃了，早點走。”王富貴摸了摸兜裏的錢，準備掏出來遞給王爸。
    “有些人自己在外麵做了啥丟人現眼的事，還有臉回來啊。”油膩男看著王富貴輕裝上陣，連像樣的東西都舍不得買，氣不打一處來。
    王富貴皺著眉頭看著油膩男，訕笑的問道：“哥，你講的話我咋聽不懂啥意思呢？”
    “聽不懂？你自己在外邊幹的事你還能不知道？我要是你啊，都沒臉見人。不好好踏實努力，盡學一些歪門邪道的東西，學著p圖，學著坑蒙拐騙。”油膩男癟了癟嘴，轉過身不看王富貴夫妻二人。
    “哥，我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了？我行得正坐得端站得直。”王富貴將錢重新塞回口袋，看著油膩男的背影問道。
    章婷婷見此，推了推王富貴的胳膊，朝房間走去。
    “行，你媳婦進去了，我就給你留點麵子。”王母接過話匣子，“你自己上網看看，你看看網絡上的人都怎麽評價你的。”
    王富貴一頭霧水，打開手機進入短視頻平台，看著自己異常火熱的評論區，再看看扒自己的短視頻，感到好氣又好笑：“你們就真信網絡上講的這些東西？”
    “這有啥不能信的，你自己不學好，偏偏要走那些歪門邪道，現在被人揭發了，怎麽？我說的不對，別用那眼神看著我。”油膩男“咻”的站起身來，指著王富貴。
    “我怎麽樣個人？別人不知道，爸、媽、大哥，難道你們還不知道嗎？況且我有50萬粉絲，若我真的去坑蒙拐騙，我至於讓婷婷養著我嗎？”王富貴滿是苦笑，感覺自己如何解釋他們都不會理解。
    “誰知道你在外麵幹了啥，今天你回來也正好，告訴你個咱家的秘密，也是你的秘密，你做好準備。”油膩男抱著胳膊，如看戲一般看著王富貴。
    王富貴用手指了指自己：“秘密？”
    油膩男點了點頭：“你其實不是爸媽親生的，你是媽當年在醫院撿回來的，至於你母親，在生完你之後就去世了。”
    王富貴一臉震驚的看著王爸，王爸低著頭不看王富貴，再轉頭看著王母，王母對著王富貴點點頭。
    “啪。”王富貴一個趔趄坐到了地上，看著眼前的三個前半生最親近的人：“所以，我真的是撿來的嗎？”
    “富貴，我們也算對得起你的了，你媽走的時候啥也沒留，這些年把你供養這麽大我們家也不容易。”王母頓了頓，惆悵的說道。
    “為什麽？為什麽現在要告訴我這些？你們明明可以一直隱瞞下去的？”王富貴壓抑著內心的痛楚。
    “為什麽還要隱瞞？就憑你這麽多年的所作所為，你自己看看網上怎麽評價你的？你難道還想讓爸媽跟著你丟人？我差點因為你的事，跟我女朋友鬧掰，你覺得你的存在對這個家有用嗎？”油膩男指著王富貴方向說道。
    “行，爸、媽，我就最後再問問你們的意見。”王富貴起身，一臉緊張的看著王爸王母。
    王爸不想麵對王富貴，轉過身歎了口氣，看著地麵。
    王母緩了緩情緒：“富貴，我們也逼不得已啊，你哥都快26的人了，還沒有成家，我們不想老王家斷後啊。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這麽多年對你的撫養吧，就當沒來過王家好不好，就當媽最後一次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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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王富貴連說三個好字，心如死灰的看著王爸的身軀“爸、媽、大哥，最後一次這麽叫你們了。”
    “唉，我們也有苦衷，你今天回來接亮亮，剛好都把戶口遷出去吧。”王母實在擔心被人找上門。
    “嗯。”王富貴強逼著自己挺直脊背走進父母的臥室。
    章婷婷感受到了王富貴情緒的不穩定：“怎麽了？”
    “沒什麽，就帶些亮亮的隨身衣服吧，到了鎮上你先等我會，我處理點事。”王富貴並不想現在將這些事講給章婷婷知曉，省的章婷婷過於擔心。
    “好。”章婷婷繼續收拾著亮亮的隨身衣服。
    “走吧。”王富貴拎著亮亮的隨身衣服，對著坐在沙發上的三人說道。
    “你去吧。”王爸搖了搖頭，對著王母說道。
    “我去就我去。”王母扭頭回臥室將戶口簿帶了出來。
    到了鎮派出所，王富貴將行李放下：“你帶著兒子附近找家店坐一坐。”
    “不了，你們快去快回吧，我就站一會就行。”章婷婷滿是心疼的看著王富貴的，她已經預感到事情的不對勁，等著王富貴解釋。
    王富貴拿著派出所給的遷移證明，看著遠處頭也不回的王母和油膩男，長呼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調整了麵部表情走到章婷婷麵前。
    “走吧，打個車到市裏，坐車回去咯。”王富貴調動著自己的情緒。
    “嗯。”章婷婷看著懷中格外安靜的兒子，。
    回到家，放下行李，王富貴看著懷裏的小人兒：“奶粉啥的都沒準備，去趟超市吧。”
    “嬰兒床也沒準備、奶瓶我也沒拿、尿片就帶了最後一點回來，走吧，快去快回。”章婷婷看著臥室，碎碎念道。
    “你說買這個一千五的好？還是買這個900的？他現在還小，可以跟著我們睡。”章婷婷對比了一圈嬰兒床的價格，最後挑了兩個合適的。
    “貴一點的吧，總歸質量好一點。”在王富貴的認知理念中，貴的肯定是好的。
    “可兩個看起來差不多。”章婷婷看著眼前的嬰兒床，一臉的心疼。
    “買吧，總歸就這麽一次。”王富貴拎過嬰兒床，兩人又添置了奶粉、尿片、奶嘴等嬰兒用品。
    臨到收銀區，章婷婷看著麵前的東西：“要不這次買一些，等下次你賺錢了再買齊？”
    王富貴搖了搖頭，等著收銀員掃碼：“買齊了，萬一有個突發還能應付應付，何況錢是死物，不用也這樣，用了才有賺錢的動力。”
    章婷婷對此無力反駁，看著王富貴付錢的背影，搖了搖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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