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淮西文武,鬧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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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將軍不想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還,誰想寶劍塵封,卸甲歸田啊?
唐勝宗的直覺告訴他,要是硬氣的點頭,陛下真會借機讓他滾回老家去種田。
以前還敢對著朱元璋橫挑鼻子豎挑眼的唐勝宗,低頭看了一眼倒在血泊裏的廖永忠,再看目光火熱盯著他的胡惟庸,不禁打了個寒顫,心態驟然發生了改變。
爭什麽權奪什麽利,炫耀什麽封侯襲爵,天狂有雨,人狂有禍,真武將就該在戰場上見真章,而不是學著那些黑心的文臣搞朋黨之爭固官權。
“末將一時失言!”
唐勝宗單膝跪地,抱拳一拜。
“還請陛下降罪!”
“……”
朱元璋狐疑地打量著知錯能改的唐勝宗,總覺得眼前的唐勝宗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為最近這兩年,唐勝宗從來沒有這麽規矩過,熟悉是因為以前唐勝宗就是這麽規矩。
這個節骨眼上,他也不可能處置其他武將,不管是真心臣服還是虛情假意,總之,唐勝宗和陸仲亨他們不接胡惟庸的話,今晚的這場鴻門宴就算圓滿結束。
“既然你們都沒有人願意接替廖永忠,那咱事後再行商議,毛驤,把廖永忠的屍體巡街示眾,將他所犯的罪責廣而告之,廖家知情不報者,押入詔獄等待秋後問斬。”
剩餘的家眷怎麽處置,朱元璋沒有一句話說死。
因為他知道,一定還會有人求情,正好給大家留個緩和的餘地。
反正知情不報者怎樣界定,由他說了算。
而胡惟庸見水軍總督這個位子,不光沒能讓自己交好的武將拿到手,連喂到李存義嘴邊也插上翅膀飛了,心裏慪了個半死,還想要再度爭取。
“陛下……”
“子中,咱聽說廖永忠除了僭用龍鳳以外,他還私通倭寇,與溫州通倭之案也有關聯,這事你聽說過沒有?”
“臣在京中,怎麽會知道地方上的事呢?”
胡惟庸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趕緊把自己摘出來的同時,暗恨李存義這個漏勺嘴,怎麽什麽事都往外說。
是,溫州官場通倭的事,與你李存義沒關係,可真的深究起來,你李氏子弟在裏麵參與的少嗎?
還有,老廖以前喝醉酒時,還曾和他提起過你李存義為了早日調回京城,幹過殺良冒功的事,自己屁股還沒洗幹淨,想著把一堆人送去見閻王。
李存義這老小子平時看著老實巴交的,怎麽陰起人來這麽狠?他圖什麽?
“你們既然不讓秉忠接任水軍總督,也罷,咱就不強求了,但朝中正值用人之際,像秉忠這樣文武雙全的,大有可為,那個誰,吉安侯,你這酒司轉運使要不先讓秉忠當當吧。”
胡黨裏頭該發酒證的都發完了,第一批國酒賣得一兩不剩。
該把這個差事交到李家的手裏去,掏一掏李家的人脈,積累錯處。
最主要的是,淮西文武經過今晚的事,指定是麵不和心也和不到一處去,文官那邊,拆分成胡黨和李家的話,更容易逐個擊破。
朱元璋看向陸仲亨,笑吟吟的問:“吉安侯,這轉運使不用上戰場殺敵的經驗,秉忠能當吧?”
一個喊封號,一個喊字號,親疏分明。
陸仲亨看向胡惟庸,想當初這個轉運使還是被人舉薦當上的,他也不知道在胡惟庸的心裏,自己和李存義到底誰輕誰重,此時心情不爽,幹脆抱拳一拜。
“陛下說什麽就是什麽,末將喝多了,末將先告退了。”
“好,咱派人送你回去,免得路上磕著碰著的,還有,吉安侯你最近少喝些酒,勤加練武。”
聽到這樣的囑咐,剛才還有些心灰意冷的陸仲亨,眼睛一下子亮了。
是了。
論在朝堂上爭權奪利,他當然比不過胡惟庸還有李存義他們,可論起打仗來,這些文官可上不了戰場。
京城的朝堂不是他能夠肆意張揚的地方,可他侯爵的功名是一刀一劍拚殺出來的,戰場上才是他的用武之地。
當初他怎麽就信了胡惟庸的邪,想著靠拉幫結黨搞權術,能夠加官進爵,放棄了踏踏實實立戰功的正道呢?
“砰!”
又一道煙花在空中綻開。
在場的武將們抬頭望著煙花的餘燼照亮了半個繁華的京城,卻不由得想到了攻城掠地時那衝天的火光。
京城繁華令人沉醉,但一個不留神就成了埋骨地。
外麵邊關淒冷孤寂,卻能夠踏踏實實地揮灑汗水與鮮血。
而朱元璋除了關注煙花之外,敏銳地發現,侍衛的身影後,藏著一個令他意外的人。
標兒?
父子倆商量好的,第一朵煙花代表動手了,第二朵代表成功了。
兩朵煙花間隔時間不到三刻鍾,朱元璋還擔心標兒太過急功近利發生意外,此時看到兒子除了身上帶著血,看向他時神情憂慮以外,沒有別的意外發生,咧嘴一樂。
不愧是咱朱重八的好大兒,第一次率領錦衣衛出任務,就能完成得這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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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比計劃提前了一半的時間治服了那些將官與家眷,還專門帶了幫手來給他助陣。
雖說來晚了,廖永忠已經倒在了血泊裏,但這份孝心,大過一切。
母子連心,馬皇後此時也發現了朱標混入了人群之中,她剛想說什麽,朱標朝著馬皇後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然後指了指東宮的方向。
看完父母,他得去看看妻兒,這心才能放進肚子裏。
去吧。
馬皇後和朱元璋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看著朱標身體矯健地翻牆而行,消失在宮燈映照的陰影裏,突然升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自豪感。
原來他們的標兒,也是一個能文能武,上得了朝堂拿得了刀槍的全才!
“陛下,要是有用得著末將的地方,末將一定不辜負陛下的信任!”
這時,想開了的唐勝宗,生怕陸仲亨搶了先,連忙表忠心。
他們可沒有那個心思去觀察侍衛數量的增加或減少,一門心思地想著重回舊日戰場上的榮光。
陸仲亨瞪了眼唐勝宗,心想:光顧著和文官們劃清界限了,忘記這些將領裏頭,還有喜歡鑽營的,想搶占先機?我……
“陛下,還有我!我不光戒酒,我最近還戒色了!”
費聚說得義正言辭。
這可把陸仲亨能氣壞了,指著費聚大罵。
“剛才想幫老廖逃跑的人,不就是你嗎?”
“我……”
費聚想要解釋,但想到自己還有其他任務要做,隻能咽下被冤枉的委屈,從鼻子裏哼出一聲。
我不跟你們這群人爭一時長短,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朱元璋沒想到自己隻是想安撫一下這群武將,結果他們差點為了搶奪一個領兵出戰的機會,居然互嗆上了。
果然沒有了文官在背後挑唆生事,這群將領不犯什麽大的差池,收拾收拾還能用。
“剛才的煙花是標兒放的,廖府已經控製好了,廖永忠手下犯事的將領及家眷也控製住了,行了,大家散了吧,有什麽事,明日早朝再說。”
光是這群人互嗆有什麽用。
有些事需要時間來發酵,得讓他們互相懷疑,互相對峙。
朱元璋看了一眼昏睡在桌子上的李存義,臉上露出心疼之色。
“平涼侯你怎麽下手這麽重,你沒把秉忠腦子打壞吧?要是他像塗節似的,被打得說不出話來,咱怎麽跟咱的‘蕭何’交待?百室知道了,要是扒了你的皮,咱可勸不住。”
百室是李善長的字,朱元璋的蕭何,自然是指李善長。
他在這個時候提及‘蕭何’,讓費聚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陛下,李大人深謀遠慮,既然知道他弟弟今晚做的事,能想不到他弟弟會被我們痛打一頓嗎,我剛才還算是打得輕的!”
說話間,衝動易怒的費聚,趁毛驤不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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