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人心野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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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長了解自己的弟弟,雖能力不足貪心有餘,但膽這一次一定是受人蠱惑,才釀成大錯。
這個人,除了胡惟庸還能是誰?
這會兒知道來上門請罪了,當初謀劃的時候怎麽不問問他能不能做?
“我就知道秉忠和他混到一起去,遲早會出事,他心狠手辣,殺死呂本害死塗節不算完,還要利用秉忠去搶兵權,不惜害死德慶侯,胡惟庸他想幹什麽,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李善長不知內情,但根據結果反推,廖永忠的死絕對與胡惟庸脫不了幹係。
加上胡惟庸招攬武將,向來是必須對他言聽計從,而那廖永忠性格狂妄,一定是兩人因此發生了爭執,廖永忠這才惹上殺身之禍,被胡惟庸給賣了。
想到這裏,李善長氣得一巴掌拍在李存義的腦門上。
“秉忠啊秉忠,你和胡惟庸來往我不反對,可你怎麽就當了他殺人的刀呢?”
話剛說完,外麵院子裏響起了劇烈的騷亂聲。
“砰!”
房門被人推開。
屋裏的小廝和護衛,紛紛衝上前去,當看到闖進來的人是胡丞相時,麵麵相覷。
老爺讓胡丞相滾,沒想到胡丞相竟然這麽不要臉,直接硬闖進來。
他們要動手把人叉出去嗎?
下人們看向李善長。
李善長緊繃著臉沒有言語。
倒是胡惟庸一進門就連忙拱手作揖,帶著哭腔大喊一聲:“百室兄救我!”
李善長比胡惟庸年長許多,在李善長當左丞相時,胡惟庸都將他以長輩來對待。
此時稱兄道弟,可見胡惟庸表麵上伏低做小,實際上還是在擺丞相的架子。
“人心野了,別人想救也救不了,胡丞相,我弟秉忠如今傷重昏迷不醒,背負了所有的罪名和平涼侯他們的怨恨,此事我會同他們說清楚,至於他們信不信,我也沒把握,他們信不信你,更與我無關。”
他知道,陛下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分化淮西老鄉團,文官武將的天賜良機。
新朝廷初建時,陛下希望看到這些早年跟隨他的老鄉們,抱團與那些降臣降將,和喜歡對著皇帝指指點點又不得不用的酸儒對抗,利用調停他們的矛盾,來增加皇帝的威望。
後來這群抱團的人太團結,經常勾結在一起幹壞事,聲勢越來越大,陛下便想著找個人來壓製監管他們。
這個人,正是他李善長。
可是,陛下不願意得罪人,他李善長難道就願意嗎?
何況還有那麽多雙眼睛,盯著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丞相之位。
因此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他有利的他就升,對他無利的他就貶,直到與劉基的鬥爭中,手段太過引起陛下反感,這才激流勇退,並埋下了胡惟庸這顆棋子。
誰知,這顆棋子野心太大了,竟想跳出棋局當棋手,還竟真的成了!
“百室兄,誰不知道秉忠兄與我交好,你我經常來往,情誼深厚,秉忠做錯的事……慢著!”
胡惟庸正按照自己來時想好的措辭,想套近乎,弄清楚李家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突然露出鋒芒,要爭廖永忠手裏的兵權。
話說到一半,猛地想到李善長剛才的話裏有話,他連忙話鋒一轉,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的鼻尖。
“百室兄是懷疑,秉忠兄揭發廖永忠的事,是我讓他做的?”
“不然呢?”
李善長沒好氣的反問。
這可把胡惟庸給氣笑了。
“哈哈!百室兄,我知道論謀略,我不如你,你還通曉法家學說,推測事情比起那劉伯溫來,也差不了多少,可你不能拿別人當傻子看待,硬是把廖永忠這件事,扣在我的頭上!你敢做不敢當,還不如不做!”
“我做什麽了?”
李善長知道陛下對他起疑時,連丞相都不當了,天天賦閑在家,吃喝玩樂都要低調行事。
如果胡惟庸坐穩了丞相之位的話,他還能瀟灑幾年,可誰知劉基又被陛下重新重用,當了上禦史中丞,他看不透這朝堂變局,他還做什麽?
他隻想繼續當甩手掌櫃,並嚴令李家眾人,少與胡黨來往,免得哪天陛下揮動屠刀的時候,不小心卷入刀下,還得他拉下老臉去求爺爺告奶奶。
“我如今一把年紀,隻想含飴弄孫,當個清閑的富家翁,子中,我知道你野心勃勃,我不阻攔你,但你也別想把我拖下水!”
麵對李善長嚴厲的警告,胡惟庸終於意識到。
他們雙方,好像對李存義揭發廖永忠罪行的事,存在誤會。
胡惟庸語氣也沒剛才那麽激進了,先把宮宴上發生的事,從頭至尾說了一遍,最後,他右手伸出劍指,對天發誓:“如果整件事,我胡惟庸參與過任何節段的話,一定讓我斷子絕孫,死無葬身之地。”
要是胡惟庸隻拿自己性命發誓,李善長隻會覺得此人越發虛偽。
可帶上子孫後代的性命,這還有什麽好懷疑的。
“子中,此事難道不是你給秉忠出的餿主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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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是,百室兄,要不我以死自證清白?”
“……”
沉默如雷貫耳。
李善長看了一眼自家護衛腰間的倆刀。
剛才還言辭浮誇的胡惟庸,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尷尬地笑了笑,言歸正傳。
“不是百室兄指使的,也不是我出謀劃策,到底是誰讓秉忠這麽幹的?”
“誰讓他這麽幹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都認為,這件事是你讓秉忠幹的。”
麵對李善長的定論,胡惟庸張了張嘴,卻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泥巴掉進褲襠裏,不是屎也是屎了。
沒辦法,他又恢複了闖進門時,伏低做小的姿態,對著李善長拱手一拜,但這會兒說出來的話,卻格外犀利。
“百室兄要是不幫我解除與平涼侯等人之間的誤會,我就告訴他們,這件事是百室兄讓我做的!”
假如真是李善長想讓李存義爭兵權,絕對不可能隻殺廖永忠,一定還有後招。
說明李善長不再蟄伏,決定動手,並且辭去丞相之職奪兵權的話,說明野心甚大,胡惟庸當然要謹小慎微的對待。
可如今確認了,這件事不是李善長謀劃的,對方也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胡惟庸當然要拖李家下水,讓李善長幫他想法子,恢複之前在淮西老鄉心目裏的威信,和說一不二的地位。
李善長目光幽幽地盯著胡惟庸那張有恃無恐的臉龐,因上了年紀而鬆動的後槽牙,險些讓他給磨掉了。
良久以後,他才從嘴裏憋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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