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
    朱雄英睜開眼，就看到朱棣紅著眼盯著他。
    見他醒來，竟是喜極而泣，壓抑著內心的激動，低聲和他說悄悄話。
    “乖侄兒，你可算醒了！”
    【我睡了很久嗎？】
    朱雄英扭臉朝四周看去。
    室內昏黃都是燭光，分不清是剛入黑還是快天亮了，隻是在夢裏，依稀聽到了外麵喊打喊殺的聲音。
    可由於他本來就處於倒頭就睡的年紀，聽到四叔和爹爹都平安無事，硬是沒被吵醒。
    要不是做夢夢到地震，被晃醒了，他感覺自己都能睡到下次掌燈的時候。
    “絲叔。”
    朱雄英伸出雙手。
    朱棣趕緊彎下腰去，將他死命地抱在懷裏。
    本來是想拿乖侄兒當護身符的，誰知一雙軟乎乎的小手也不嫌他髒，給他輕輕地擦著臉頰上的灰塵，朱棣恨不得為自己剛才冒出來的想法，抽自己兩巴掌。
    他還隻是想想，朱元璋見他渾身髒兮兮的就敢抱乖孫，已經動手在他後背上來了一巴掌。
    “砰。”
    “老四，你別以為你抱著乖孫，咱就不打你了，把乖孫給我放下！”
    朱元璋這一巴掌跟一記鐵拳捶打似的，朱棣氣息一震，知道父皇這是動了真怒。
    他不敢再抱著乖侄兒冒險，做勢要把人放回搖籃裏。
    誰知，朱雄英一把摟住了他的脖頸，氣呼呼地瞪著朱元璋。
    【有話好好說不行嗎？沒看到四叔死裏逃生，身上還帶著血嗎？】
    朱元璋身體一僵，緊張地朝著朱棣看去。
    他隻知道，朱棣耳朵受傷的事是假的，沒發現，這小子身上的衣服，有好幾處都被燒焦了，胳膊大腿上還被火藥爆炸的衝擊劃傷了不少血口子。
    雖然時間過去這麽久，早已結痂，但這小子愣是沒拿傷勢，來獲得他們的心疼。
    早知道老四是一個經得住拷打的硬骨頭，以前隻覺得老四扛得了揍，現在看來，出門在外也不會遜色於人，是咱老朱家的強種！
    “老四，你知錯了嗎？”
    朱元璋怒氣減了三分。
    朱棣明顯地感覺到了這一點，到底還是年輕，不懂得裝模作樣，嘴角立即瘋狂上揚了起來。
    心想著：我就知道父皇在乖侄兒麵前，會有一種莫名隔代親的慈祥，能夠下手輕一些，賭對了！
    “笑？你還笑？”
    朱元璋打孩子隻是一種手段，他隻是想讓老四吸取教訓。
    沒想到，自己隻是語氣微軟了一些，這小子就蹬鼻子上臉。
    “來來來！你把咱乖孫放下！咱讓你笑個夠！”
    朱元璋左手指著搖籃，右手開始脫靴子了。
    戒尺都不拿，直接從身上找武器，那下手還能輕得了嗎？
    朱棣暗恨自己得意忘形，雙手托住掛在他脖子上的乖侄兒，撒開腳丫子往外跑，邊跑邊喊。
    “父皇，有話好好說，我真的知錯了，下次再也不會這麽衝動了！”
    “你還敢有下次？”
    “……”
    記吃不記打的朱棣，暗悔自己當年讀書的時候，沒有好好學習。
    不然這會兒，也不會讓同樣沒怎麽讀過書的父皇，挑他話裏的錯處。
    父子倆圍著搖籃你追我趕地繞圈圈，兩個人都是打架的好手，身體素質異於常人，別說在地上繞圈圈，上房頂也不虛，可朱雄英不行。
    沒一會兒他就眼花繚亂、眼冒金星、眼空無物了，當場叫停。
    “耶耶！”
    朱元璋聽到乖孫急得喊話，停了下來。
    倒是朱棣一時不察，直接多繞了半圈，被馬皇後順勢推了一把，直接撞到了朱元璋的懷裏麵。
    朱棣害怕乖侄兒撞到父皇的護心甲，再把臉給擠變形，也不敢逃跑，隻能屁股朝著朱元璋，老實巴裏交地被揪住了後衣領，低頭看了一眼氣呼呼的小臉，咧嘴一樂。
    嘿！
    乖侄兒沒受傷！
    “還跑嗎？”
    一道涼颼颼的聲音從頭頂響起，朱棣又苦了臉。
    “乖侄兒，你的臉保住了，我的屁股要保不住了，你說你爺爺這次會不會把我打得下不來床？”
    “……”
    朱元璋聽到他這沒大沒小的稱呼，覺得打得下不來床都是輕的。
    就在他的靴子即將落在朱棣的屁股上時，朱雄英撲騰著雙手要阻攔。
    【四叔隻是誤判了形勢，又不是故意往龍潭虎穴裏闖的，他還帶著火藥去的，做好了應急手段，我要是有這樣聰明能幹的兒子，我才不會打他呢，爺爺你要求也太高了。】
    【四叔他才十五歲，爺爺你十五歲的時候，還沒四叔腦子靈活呢。】
    朱元璋手裏的靴子砸在自己的腳上，疼得咧了咧嘴。
    他越過朱雄英努力伸長的小臉，揪住朱棣的耳朵，低喝一聲。
    “你沒告訴咱乖孫，咱為什麽要打你嗎？”
    “父皇，我都不知道你為什麽要打我，我怎麽告訴他？”
    情急之下的朱棣，說話也不把門。
    朱雄英感覺自己都救不了四叔了。
    【四叔你這話的意思，不就是沒意識到自己哪裏錯了嗎？】
    朱元璋嘴角狠狠地一抽，生怕乖孫誤會他是一個亂打兒子的老子，便將朱棣從工部偷拿火藥和火銃的事說了。
    “那火銃是焦玉新做的，他自己還沒用順手，老四你就給順手拿走了，你也不怕用的時候炸膛！”
    這才是朱元璋最生氣的地方。
    自作聰明！
    沒死在敵人的手上，先死在自己認知裏的人一抓一大把！
    他不希望老四是其中之一！
    【誰？焦玉？陶廣義？明朝火器專家！世界航天第一人！】
    朱雄英仰頭看著朱棣，心裏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愧是我四叔，有眼光啊，知道焦玉手裏的都是好東西，但焦玉可是為了航天獻上生命的人，他都沒把握的火銃你先用了，你不挨打誰挨打？】
    朱元璋還正思考著航天是個什麽東西。
    朱棣也正思考著，該怎麽把焦玉的責任摘幹淨，打就打唄，可別限製他下次再去找焦師傅玩。
    這時，馬皇後幽幽地歎了口氣。
    “重八，兒大不中留，你也別打棣兒了，這京城人多眼雜，沒有他發揮的空間，北平地廣人稀隨便炸，他到了那裏，想玩火藥玩火藥，想玩火銃玩火銃，想打架了就去找藍玉，還能滿足他當大將軍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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