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拱火，朱元璋認為，文武百官加起來，不如一個李善長。
    明明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也確實應該提出來，可隻要經過李善長的嘴說出來，他總能說得滿是火藥味，挑起對立。
    往常朱元璋還會耐心地解釋一番，現在根本不用解釋，就有人跳著腳站出來，不慣著李善長這張臭嘴。
    “韓國公，什麽叫霸占別的軍營將士們的耕地，所有的將士都是為了保家衛國而戰鬥的，每個軍營裏每個兵種的分工還不同呢，你給我們解釋解釋，什麽叫霸占？”
    最先開口的是牛諒。
    牛諒以為李善長病了，就會告老還鄉，實在不行閉門不出避避禍事，辭了太常寺卿的官，也不會再插手禮部的事務。
    可他沒想到，李善長竟然這麽頑強，幾乎慘遭滅頂之災，不僅能像沒事人一樣上朝，還敢給陛下添堵。
    陛下念及舊情，擔心韓國公死掉，他可不怕！
    “牛尚書是怎樣認為的？”
    李善長淡定的反問，氣勢不輸於人。
    可牛諒是專挑痛腳踩，直接冷嘲熱諷，專挑李家人的臉招呼巴掌。
    “霸占，這是一種主動的行為，就像是李氏旁支子弟，在溧陽縣霸占了三千畝官田一樣，海軍分田，那可是抗倭有功，能一樣嗎？”
    “……”
    李善長呼吸一窒。
    他想說李家在溧陽縣，是低價買的官田，是龐知縣主動孝敬的。
    可明麵上，他對此事一無所知，這會兒也隻能裝聾作啞，硬生生的繼續追問朱元璋。
    “陛下，多說無益，還是先想法子解決了老臣提出來的疑慮，安撫將士們的情緒。”
    “韓國公。”
    徐達聽不下去了，上前一步。
    “不僅海軍沒法耕作田地，就連經常在江邊駐紮的水軍，他們所耕作的田地也很少，但他們保家衛國的責任，注定了他們沒有那麽多時間去耕作，難道你認為水軍也不應該分配到與與京中各大營將士一樣多的田地嗎？”
    此話一出，與水軍相關的官員武將們，紛紛怒視著故意挑事的李善長。
    尤其是武將們，他們可不像文臣一樣，還講究什麽三思而後行。
    眼見李善長想把如今好不容易確定下來的新製度，再添加一些亂七八糟的特例，一群人七嘴八舌與李善長唱起了反調。
    “韓國公是文臣，根本沒了解陛下實施的新製，不知道給普通士兵分田的基礎，首先是參軍年限，是鼓勵大家多思報國。”
    “照韓國公你這麽個說法，京中各營屬於備戰不常出戰的狀態，海軍下海一趟就要一年半載的，人家海軍天天在海上飄著，不比耕作種更難受，更危險？”
    “全體將士不論是備戰的，在戰的還是水軍海軍，都是陛下的將士，不分什麽兵種和你我，按年限分田，論功勞行賞，韓國公要是不服氣，不如以身作則，到軍營裏呆幾年，看看到底有沒有不服陛下分配的將士！”
    說話的三位武將裏，還有一位是溧陽籍的將軍。
    雖沒直接參與到侵占軍田的事情中去，但對於韓國公提前給溧陽縣官員送信的事有所耳聞。
    對於這種要破壞軍營上下一心的老鼠屎，對方還是念在李善長以往的功勞，以及年紀大了有病在身，才隻動口不動手。
    否則早就把人叉出去了。
    李善長早就料到，自己前來上朝，一定會遭到許多人的刁難，他早就做好了當孤臣的準備。
    可他沒想到，這群文臣武將，說話這麽沒有分寸，哪裏還有以前對他的尊重態度。
    恨不得把他罵死在恥辱柱上才算完！
    “陛下！老臣一片為國為民的赤子之心，也是擔心陛下思量不周，讓人詬病，絕對沒有故意生事的意思。”
    李善長根本不與旁人爭論對錯。
    隻管給朱元璋出難題。
    好在。
    這個難題，朱元璋早就在乖孫那裏得到了解決問題的法子。
    乖孫的原話是這麽說的。
    【誰說海軍不耕作？】
    【海軍能和駐防的衛所士兵，輪流換班上船航行啊！】
    完美地解決了海軍一年半載不下船，由於新建海軍數量少，靠岸停歇時間短的問題。
    關於海軍在耕作方麵，絕對不如屯田陸軍有所作為的情況，乖孫早有法子。
    【陸軍和四周邊境的敵人作戰，靠保守邊關立軍功，分田地。】
    【海軍在海禁的時候，可以靠搶回倭寇的財富，直接分得勝利的戰果，用錢來置換戶籍地的官田。】
    海禁的時間，持續不了多久？
    乖孫多得是點子。
    【等到不海禁了，可以通過海上保護的船稅，給海軍另置一份補貼，集滿年限，置換戶籍地的官田。】
    既堵住了像李善長這種質疑者的嘴，還能讓海軍將士們，可以踏踏實實地多在海上航行幾年。
    連以前一些消極懈怠的海防衛兵，在這種分配獎賞的條件下，都能擁有空前的積極性。
    以前看到倭寇的船來了，想上前迎敵，還要掂量利益聚會。
    現在劫獲一艘倭寇的船隻，上麵不管裝的是哪裏來的戰利品，人人都能分得功勞，不論朝廷怎麽與苦主協調，最後都能積累錢財，分錢分田，而且有溫州的事例在先，還能進忠勇祠，享受萬世香火。
    在這種鼓舞下，海軍與衛所士兵，當然是有力的出力，有刀的亮刀。
    以前倭寇來了能滿載而歸，現在倭寇再來，輪到大明的士兵滿載而歸了！
    “……咱說的這些法子，韓國公認為如何？”
    朱元璋幾乎是一字不差的，把乖孫的想法說了出來。
    除了朱標早有耳聞以外，文武百官全部一臉聽天書的表情。
    陛下雖然說的是海軍如何分田的製度，可他們怎麽聽得熱血沸騰呢？
    以前倭寇搶大明百姓的錢財，劫掠金銀與女人，現在攻守易形了！
    “陛下，韓國公怎麽想的不重要，反正韓國公年紀大了，也不可能下海去攔劫倭寇的船！”
    “陛下，海軍分田的事就這麽定了，末將就是想問一問，這海軍將領是怎麽選的，末將能不能勝任？”
    “陛下你看看末將，末將以前還在水軍帶過兵，跟著常將軍參加過好幾次敢死隊，末將願意再跟著小常先鋒，再加入一次敢死隊！”